第171章 信件
快步走出正廳，蘇青綰還是略有擔憂的看了一眼身後，確認了蕭以澤沒有跟上來之後才是舒出了一口氣，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她深深地鎖起了自己的眉頭。
所謂，惆悵。
她不想讓蕭以澤跟着自己，卻是難免感到心中忐忑。
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蘇青綰坐上了春蘭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馬車，輕聲道：“出發吧。”
皇宮，珠歸殿。
蘇青綰拜在徐賢妃面前，恭敬行禮：“見過賢妃娘娘。”
“嗯。”
徐賢妃冷冷的應承了一聲，隨手便是給蘇青綰指了一個位置，輕聲說道。
“去那邊坐。”
“是。”
蘇青綰乖巧的應承着，自身也是並未搞出什麼么蛾子，活像一個漂亮的琉璃娃娃。
徐賢妃也是不說話，只是仔仔細細的上下掃視着她，看起來似乎是在打量她的樣貌和身條。
蘇青綰雖是疑惑，不過卻是並未動彈。
她這位婆婆素來都是這樣，她已經是習慣了，若是不出所料的話，待會兒應當是會說上一句——
“蕭以澤原來喜歡這樣子的姑娘？”
“蕭以澤那小子原來喜歡這個樣子的姑娘？”
蘇青綰靦腆一笑，微微點頭，嘴中輕聲嘀咕着：“瘦瘦乾乾的，也無什麼獨特風韻。”
徐賢妃並未聽見蘇青綰的聲音，只是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頭，略有鄙夷的說道：
“這般瘦瘦乾乾的有什麼樂趣。”
蘇青綰：“……”
果然如此！
其實蘇青綰也不算是那般的瘦弱，只不過相對於徐賢妃而言，蘇青綰確實是顯得有些寡淡了。
“本宮還是瞧着蘇江綰那個姑娘更加的順眼一點。”
蘇青綰聽着徐賢妃那明晃晃對她的不喜愛，也是並無什麼波瀾，若是以前或許會覺得有少許的難堪，不過習慣了之後蘇青綰便是沒有什麼心理波動了。
之前她在宮中待着無趣，每日裏唯一的坎坷也就是看到徐賢妃之時被嘮叨兩句了，實在算不得是什麼大事。
蘇青綰低眉順眼的，也是不反駁，讓徐賢妃看得更是興緻缺缺。
不過，倒也並不是沒有人理會她。
“對，所以你眼光不好。”
蕭以澤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幾乎是幾個瞬息間，蕭以澤便是走入了殿內。
門外的侍女似乎是想要攔住蕭以澤，但還沒有來得及通報，蕭以澤的聲音便是傳了過去，讓她措手不及，只能是無措的站在一旁。
徐賢妃擺擺手，讓她退了下去。
自己則是饒有興趣的從座位上來到了蕭以澤周身，瞧着蕭以澤那感覺似乎很是新鮮。
“還知道回來啊，本宮還以為本宮是孤身一人呢。”
蕭以澤扭頭不說話，方才聽了蘇夫人的話，他如今不想罵人。
見到蕭以澤躲避的神情，他似乎是來了幾分興緻，瞧着這般蕭以澤更是興趣盎然。
蘇青綰坐在一旁見着自己已經是泯然於眾人了，也是輕輕吐出一口氣，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旋即便是忍不住打了聲小小的哈切。
蕭以澤也是嘗試着不去理會徐賢妃，自己找了個座位，便是率先問道：“你找子柔來幹什麼？”
“能幹什麼？”徐賢妃索性是挪到了蕭以澤對面，慢悠悠的說道，“自然是來看看本宮的未來兒媳婦是個什麼樣子了。”
蕭以澤強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以前不是見過了嗎？”
“那是見威武大將軍的嫡女，如今才是見本宮的兒媳。”
“你還在乎這個？”
“怎麼不在乎。”
“那為何以前都恍若是不知道世界上存在本王這麼一號人物呢？”
隨着蕭以澤的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也是瞬間寂靜，落針可聞。
蘇青綰眼瞧着原本尷尬的氣氛如今已經是近乎僵滯了下來，一顆心瞬間便是懸了起來，太陽穴也是突突的疼。
怎麼辦？
現今這般場面簡直是讓人窒息。
“呵呵呵。”蘇青綰尷尬的笑笑，將話硬生生的插了進去，“……用膳嗎？”
“不用。”徐賢妃冷冷開口。
蘇青綰聞聲便是一喜，趕忙說道：“那小女同殿下便是走了，不打擾賢妃娘娘了。”
徐賢妃眉毛一挑，似乎是覺得蘇青綰的邏輯有些牽強。
然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蘇青綰待在這裏沒有多麼長的時間，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找一個什麼樣的話題。
而且無論蘇青綰得到的是否是肯定的回答，蘇青綰都會是拉着蕭以澤離開。
這兩位祖宗見不到面的時候還算是可以和平共處，一旦見到了面一言不合就是有着要打起來的架勢。
蘇青綰嘆了口氣，面容之中更是愁雲密佈。
“走吧。”
低聲朝着蕭以澤說著，蘇青綰便是拽了拽他，而此時的蕭以澤似乎是頗為的倔強，並不理會蘇青綰。
“我有點難受……”
蘇青綰見狀無奈，只能是這般說道。
蕭以澤這才是臉色一變，與蘇青綰一同行禮退了出去。
“別生氣。”
一走出珠歸殿，蘇青綰便是如此說道。
“沒有。”蕭以澤搖了搖頭，“只是心情有些不順暢罷了。”
“要不殿下您先回府，我自己回去便是可以了。”
蕭以澤一邊走着，一邊也是覺得有些好笑：“事情還沒有到這個地步，再說了本王可是再也不敢讓你一個人獨自出門了。”
“上次可真的是嚇死本王了。”
蕭以澤笑着感慨着，恍若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
蘇青綰卻在恍惚間覺得頗為心酸，當即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放心我會活的長一點的。”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蕭以澤似乎只有這樣一個願望，她不缺幸福，所以蕭以澤總是希望她可以活的長一點、久一點。
“嗯。”
蕭以澤克制的摸了摸她的珠釵，笑着答應着。
蕭以澤將蘇青綰送到蘇府之中后，便是略顯疲憊的回到了肅王府之中。
此時宋知書卻是興沖沖的跑了過來，似乎很是興奮，或者說是幸災樂禍。
“殿下不是去未婚妻家裏了嗎？”宋知書朝着蕭以澤眨巴着眼睛，看着十分欠揍。
“……”蕭以澤無語道，“去了趟珠歸殿裏。”
宋知書頓時識相的閉上了嘴，轉而說道：“我想到一事，想去商家看看。”
“商家？”蕭以澤也是好奇，“你不去查司徒嗣昭的事情，去找商家的人幹什麼？”
商家他也是有認識的人，也就是蘇青綰的表哥商秩，上次阻攔幾位兄弟進城，蕭以澤亦是借用了商家的勢力。
“就是司徒嗣昭的事情。”
宋知書解釋着。
“我看之前的資料，他似乎是在金陵城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司徒嗣昭就已經是位極人臣了，不過他似乎還是在金陵城待了兩三年，說是要讓金陵城之中的情況更好一些才可以回京述職，而他從金陵城之中回來之後便是成為了如今的丞相。”
“陛下似乎也是看在金陵城政績的份上，才給司徒嗣昭提升了官職的。”
“繼續。”蕭以澤似乎也是意識到了某件事情，拱拱手示意宋知書繼續說下去。
宋知書又道：“殿下說是貪污之事，而貪污之事無非就是那麼幾種，許以官職、攔截商隊、搜刮民脂民膏、結黨營私。金陵城地處邊塞，地理位置重要，搜刮民脂民膏並不現實，甚至於是極其可能被發現，不過也正是因為地理位置重要，極多的商隊會途經此地……”
“你是懷疑說司徒嗣昭在金陵城攔截商隊，藉此牟利？而你想去問問商家在此事上是否知道些什麼？”
蕭以澤順口接了下去，而宋知書自然也是點點頭。
他與蕭以澤都知道，這只是去尋找看看有無線索罷了，商家自然是不能經歷這些事情的。
商家的親家乃是蘇家，他司徒嗣昭若是今日敢為了金銀攔住商家，明日商秩便是能夠在蘇明武面前哭哭啼啼的，催促着蘇明武去前朝告狀，到時候司徒嗣昭便是自討苦吃了。
不過，那邊正是商家商業活動的主要覆蓋地，自然是會比他們多了很多了解，也許有認識的商隊經歷過這一切也不一定。
“嗯。”
蕭以澤點點頭，隨後卻是將這件事情先擱置了下來：“明日本王陪你去一趟，現如今還有另一件事，我們稍後再說。”
“還有事情比這件事情更要緊一點嗎？”宋知書也是有些恍惚。
見狀，蕭以澤忽然是露出了些許惡趣味：“說出來，嚇死你！”
“哦，何事？”宋知書並未理會蕭以澤的惡趣味，只是好奇的問道。
“前朝太子的事情。”蕭以澤低聲說著。
“之前春明城暴亂、蘇青綰被擄、秋明寺圍堵的事情都是一伙人做的，而他們背後之人並非是南疆或是北疆，實際上是前朝太子在背後搞鬼，不過說是太子實際上應當也就只是前朝皇室的後裔罷了。”
蕭以澤輕飄飄的說出了這般震撼人心的消息，隨後便是偷偷留意着宋知書的反應。
在看到宋知書驚愕的掉了下巴之後，蕭以澤這才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正色道：“相較於司徒嗣昭的事情來說，還是那所謂前朝太子的事情更重要一些，畢竟那是外敵，危及的是整個大燕。”
宋知書深有其感的點點頭，不過隨即也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不過這件事情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陳斌雨說的。”蕭以澤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之前蘇青綰遞給他的信件，“就是在秋明寺那處子柔帶回來的人，他還給了一封信件，不過本王還沒來得及看一看。”
“陳斌雨？”宋知書的臉色頓時便是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不由得輕輕地勾起了嘴角，詭異的看着蕭以澤，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蕭以澤的臉色僵硬了些許。
宋知書禁不住感嘆：“蘇小姐果然就是蘇小姐啊，從不做多餘的事情，自救的同時還能幫忙策反，不愧是蘇小姐，勾搭的好！”
陳斌雨的事情蕭以澤已經是鬱悶過一段時間了，宋知書自然是知道的。
蕭以澤黑着臉，硬生生將這件事情掀了過去：“看信，莫要說那些不切實際的話。”
宋知書一樂，自然是沒放在心上，說完之後便是沒怎麼在乎了。
說話間，蕭以澤便是將那信件打了開來，字跡很醜，與蕭以澤的書法顯然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見信如面，吾名陳斌雨。
南疆生人，無論是幫助那前朝太子還是誰都算不上叛國，南疆生人，並未活在南疆，漂泊四海，早已成了江湖人士，不知父母何處，也算是孤兒。
肅王親啟。
吾於十五歲那年被人選中，加入復國之潮，僅僅只是為自己尋找一處容身之所，得知些許消息。
那人自稱是前朝太子，戴一純銀面具，聲音沙啞，未與我等說與許多，想來是因為我等未進入核心，或是我根本就是在邊緣之外，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得知曉。
至此，蕭以澤親啟。
我確實對綰綰有頗多眷戀，也知道你與她之間關係匪淺，更是知曉那日她僅僅只不過是想依託我謀得一線生機，但事已至此我確實十分慶幸。我去往北疆，亦是我個人的願望，我想建功立業，我想站於她身前。儘管是欺騙，可終究是我未虧損什麼，甚至於是撿回了一條性命，此事還要多謝你容我。
大恩不言謝。’
蕭以澤收起信件，也是感嘆一聲。
宋知書砸吧着嘴，似乎是在品嘗着嘴中乾澀的苦感，一時間百感交集。
“這人似乎是不錯啊。”
“畢竟本王的未婚妻眼光也甚是不錯的。”
宋知書在誇着陳斌雨，蕭以澤卻是在誇讚着蘇青綰。
宋知書笑笑，也是不說話，只是那笑容卻是在瞬間停滯住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或者說的準確一點是一個人。
一個與蘇青綰一同失蹤的人……
宋知書瞪圓了眼睛，扭過頭看蕭以澤，一臉的震驚，瞧得蕭以澤那是疑惑不解。
又怎麼了？
蕭以澤這般想着，宋知書也是獃滯的開了口：“蘇江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