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威脅
秦觀撂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笑着離開了實驗室，李繼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追在他後面連聲追問：“秦哥，東興是什麼公司啊？招實習生嗎？我能吃苦的，要不你試試我？”
秦觀頭也不回：“行！我回去跟雞哥他們商量商量！”
聽完雞哥的名號，李繼倫才意識到秦觀是在逗他玩，無奈地攤開手，可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棄，秦觀點醒了他，而他也意識到前者絕對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會飛到天上去…….
望着逐漸遠去的瀟洒背影，李繼倫暗暗下定決心：“秦哥！總有一天你會認可我的！”
與此同時，秦觀手裏已經拿到了第一批優良品種，接下來就是把這批特殊的種子放進地里，等待查看第一批作物生長出來的效果，如果不出意外，這批經特殊手段處理的種子生長周期長短不一，秦觀只需要生長周期最快的那一類，其他類全部淘汰，預估最短應該在十天左右，只要篩選出性狀穩定的一批鐵皮石斛，那接下來的一切就好操作了！
和秦觀的泰然自若、井井有條相比，向婷婷那邊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每時每刻都備受煎熬。
她一邊需要應對福越南區供貨商的聯合市場施壓，一邊需要處理各個終端市場經銷商的催促，而且在處理過程中還誰都不能得罪，這批售賣渠道是她安身立命最重要的資本，無論誰看了都眼紅，而且秦觀之所以選擇跟她合作，也是看中了她有賣貨渠道這一點，如果此刻她一不小心丟掉許多終端市場經銷商，那即便是秦觀都很可能不會管她…….
這世上本來有許多條陽關大道給她走，但是向婷婷偏偏選擇了最偏僻也是最狹隘的一條羊腸小徑，當然，市場上風險和收益是並存的，有多高的風險就會有多高的收益，向婷婷也是過夠了這種看人臉色的日子，她需要技術上的突破，也需要引進一批具有種植操作水平的師傅，做她這種生意，一旦脖子被人卡死，那就是如同窒息一般難受！
這些天，向婷婷不知道應對了多少場酒局，也不知道婉拒過多少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每天的生活都像是站在燒紅的烙鐵上一樣煎熬，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她一個女人活成這樣真的很累。
一天夜裏，向婷婷又喝醉了，在飯店洗手間嘔吐，胃裏除了酒幾乎沒有一點幹活，甚至到最後都出現乾嘔的現象…….
雖然有些迷迷瞪瞪的，但是她知道自己這時候絕不能昏睡過去，外面那些跟她喝酒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要麼圖財要麼好色，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她費力地摸出手機，給秦觀打去電話。
一陣提示音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讓她感到安心的聲音：“喂？”
“秦觀，你…….你來天源飯店接一下我，行嗎？”
現在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他正和顏黎姿還有老媽窩在沙發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還珠格格，再加上剛洗完澡，壓根不想出門。
一旁的顏黎姿若無其事地掃了他一眼，隨後接着跟李慧芬探討劇情。
“你打個出租回家不行嗎？時間挺晚的。”
向婷婷苦笑一聲，剛準備說點什麼，一陣從心底湧起的噁心感讓她不得不再次乾嘔起來，這一次甚至夾雜着些許血絲。
“秦觀…….算我求你了，我現在就像是擺在菜板上的魚肉，一步走錯下一秒就被人吃了。我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只有給你打電話…….”
“你…….你要是不管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活得好累啊！真的好累…….”
說著說著，向婷婷就開始哭起來，哭聲中夾雜着委屈，聽起來讓人十分心疼。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秦觀最怕的就是女人在他面前哭，因為女人都是天生的演技派，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長嘆一口氣，秦觀有些心虛地看了顏黎姿一眼，隨後對電話那頭說道：“行吧行吧！我這就過來！”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向婷婷跟他有生意上的合作，他真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原因很簡單，第一向婷婷此刻的所有遭遇都是她自己一手釀成的，如果不是她想利用吳亮做生意，玩一手欲擒故縱，結果把吳亮惹急了，想霸王硬上弓，此刻能被所有供貨商聯合抵制嗎？
其二，向婷婷這個女人的野心太大，從很多細枝末節就能窺得一二，她絕對不滿足此刻現狀，她要得實在太多，一旦慾望和擁有的實力不匹配，遲早會掉進深淵裏。
也就是看在那三百枚種子的份上，要不然秦觀才不會管她呢！
簡單收拾了一下，他準備開車出門。
讓人沒想到的是，李慧芬一言不發還在聚精會神地看電視，而顏黎姿卻自從那通電話響起之後有些心神不寧，特別聽見電話里有個女人的聲音，她就更坐不住了。
“你去哪？”她忽然問了一句。
“額…….項目上有點急事需要處理，我等會就回來了。”秦觀隨便找個理由打算敷衍過去。
誰知道顏黎姿聽完，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她是不太相信秦觀大半夜出去和女人談生意。
當她還想再說點什麼時，秦觀已經關門離去了，房間裏回蕩着樓道里的腳步聲，漸漸微弱。
“阿姨，秦觀大晚上出門你就不擔心嗎？”顏黎姿癟癟嘴向李慧芬抱怨着。
誰知後者只是笑笑，目光都沒從電視機上移走：“我擔心他什麼呀？這孩子一直不着調，高考完了更是放飛自我，就算暑假我都很難在家裏看見他，一個人也不知道瞎搗鼓什麼…….害！反正他有分寸，從小到大也沒出什麼事兒，讓他去唄！咱倆接着看電視，小燕子這丫頭我是越看越喜歡！”
聽完，顏黎姿坐在沙發上定了定，隨後又抓起一把瓜子兒加入李慧芬的話題中，雖然心裏有些嘀咕，但電視劇的吸引力可比那些有的沒的強太多了，跟秦觀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越長，她也漸漸學會了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連顏黎姿自己都不知道，其實她內心世界的堅冰已經逐漸被某個身影融化了…….
天源大飯店裏，向婷婷感覺醉意散了些才緩緩走出洗手間，回到包房內。
在一堆男人上下打量的目光里，她發現一個新的客人。
田家樂不知什麼時候混進房間，此時正坐在一位章城經銷商身邊，推杯換盞，見向婷婷回到房間，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對於上次飯店裏向婷婷的“站隊”行為，田家樂非常不滿，要知道在他眼裏，向婷婷保持中立態度就是對他最大侮辱！
“嘿嘿！婷婷，你今天看上去真漂亮。”田家樂邪魅一笑，對落座的向婷婷說道。
向婷婷沒理會，反倒冷着問道：“你來這幹什麼？”
她本能的警覺，因為田家樂根本不屬於這個圈子裏的人，他家裏是做建築行業的，跟種子生意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出現這裏只能算是不速之客。
“婷婷，不至於吧。咱們也算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朋友，我來這吃個飯你也不歡迎？”
向婷婷順手點燃一支煙，透過散發的煙霧，她眯着眼打量着田家樂說道：“就是因為我足夠了解你，所以才感到意外，如果你真的只是來吃頓飯，那我肯定歡迎。”
田家樂起身坐到向婷婷身邊的位置，從她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卻沒點燃，打量片刻后說：“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話，跟你交個實底，這頓飯局就是我組的，這些人都是你在福越各地區的終端市場經銷商，章城的李總、梧城的王總…….他們都是你的代理人，如果在這時候他們對你落井下石，那你的公司直接可以申請破產重組吧…….前有狼後有虎，你現在的處境真的不樂觀吶！”
雖然田家樂的語氣顯得十分輕描淡寫，好像在訴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但這些話在向婷婷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此刻，除了向婷婷和田家樂倆人在對話，其餘幾個市場代理商基本保持沉默，他們好像也在等，等一個結果。
一旦向婷婷頂不住吳亮對她施加壓力，那他們肯定要脫離向婷婷的供貨，直接對接源頭商，但是這裏面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市場一旦被吳亮那樣的人壟斷，定價權肯定就落在他們手裏，到時候吃虧的人就是他們這些終端市場的經銷商，而且他們這些人也不代表一個縣的全部市場，每個地方都存在本地競爭，利潤本來就少，如果再被吳亮從背後捅一刀，那他們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反之，如果向婷婷頂住了壓力，從福越其他區找到供貨商，像往常一樣給他們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源頭商和中間商形成微妙的相互制約，他們這些直接對接消費者的經銷商日子才好過！
半晌之後，向婷婷掃視一圈，最終把目光停留在章城的李總身上，開口問道：“李總，你呢？你是什麼看法？田家樂說的對，我現在是被吳亮聯合供貨商欺壓了，他們抬價，目的就是吸引你們這些各地經銷商和他直接對接，從而把我排除在外…….我一旦倒了，你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到時候你們根本沒有商量價格的權利，他們說多少你就得給多少，要不然你就沒貨拿。如果你也想到福越其他區拿貨，難道不是和我一樣陷入困境？而且你們根本沒有任何物流能力，到時候運費又要被人宰一刀，你覺得你還有好日子過嗎？”
李總停頓片刻，提出異議：“向總，難道吳亮這麼干就不怕他自己的生意做不了嗎？沒有我們這些經銷商，誰幫他賣東西？”
向婷婷輕蔑地笑笑：“你覺得他會讓你直接倒閉嗎？吳亮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消費者的接受範圍也是有極限的，他只會在價格上進一步壓縮你的利潤空間，東西他照賣，消費者照買，夾在中間哭的是誰？”
李總眼神有些飄忽，他不敢說任何打包票的話，即便他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道理，他也不敢得罪任何人，向婷婷如此，吳亮更是如此！
眼見局勢好像漸漸往向婷婷的方向傾斜，田家樂眉頭一皺，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在向婷婷最困難的時候威脅她一次，如果想得到資金幫助，就得從了他！
可要是這些經銷商堅定不移地跟着向婷婷，等她哪天從別的區聯繫到供貨商，緩過勁兒來，他還怎麼達到目的呢？
於是，田家樂似笑非笑地說道：“李總，說來說去，不就是點錢得事兒嘛！資金我有，用來貨運的汽車我也有，這點小事還不好辦？我就不相信他吳亮是傻子，猛漲價逼走幫自己賣貨的經銷商，沒了她向婷婷，這地球還不轉了？”
“田家樂！你什麼意思？”
一聽這話，向婷婷當即綳不住了，死死地盯着田家樂，那眼神很不得當場把他生吃了！
田家樂依舊不慌不忙戲虐地說道：“婷婷！我的心思你還不了解嗎？只要你嫁給我，我保證給你提供充足的資金撐過這段非常時期，直到你找到新的供貨商！而且你不是想自己建立種植園區和技術體系嘛！我有錢我可以幫你啊！何必自己一個人去奔波忙碌呢？”
向婷婷咬咬牙，一雙美眸倔強又憋屈，乘火打劫是這幫商人經常乾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她沒想到田家樂會在這時候進來橫插一腳，目的卻是自己！
而且她也非常清楚田家樂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無非是想玩玩而已，至於那些承諾、那些資金都是空談，等哪天他膩了，自然會把她一腳踹開！
向婷婷有些欲哭無淚，癱軟地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
“秦觀，你在哪呢？快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