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芳林凶宅
說到芳林苑，長安的長舌婦孺最是了解，不是因為別的，那芳林苑原本是太子李建成在城外的一座避暑山莊，玄武門之變之後，芳林苑上下奴僕一百多口全被李世民派人殺了個一乾二淨，至此，荒廢至今。
聽說，那一百多口連個棺材都沒有，辦事之人直接在林中挖了一個大坑，而後全給推進去活埋了。
紙包不住火，不久之後，長安百姓便知曉了林中那片土壤之下堆着的皆是森森白骨。
時過境遷，這芳林苑早已成了老一輩口中的凶宅，伴隨而來的各種詭異傳聞也被後人所耳熟能詳，成為了茶寮酒鋪飯桌之上的又一談資。
芳林苑時常會鬧些鬼怪的事件，這不假，甚至有人聲稱親眼遇見過，說的有鼻子有眼。
就去年，一個進京趕考的考生與幾位同窗結伴入京，哪知，到了長安城外天色已晚，城門也已關了，幾個考生便合計着在附近村民家裏湊活一宿。
說來也怪，這幾人沒尋到什麼村落，反倒摸進了林子。
夜晚降臨，雖有皓月當空，但這芳林苑周邊的林子已荒廢了十幾年，長的是枝繁葉茂樹葉蓋頂，將那日的月光擋了大半，只留下幾道斑駁的樹影。
加之是夜氣溫驟降，那西北風刮的呼呼作響，這幾個考生就受不住了，一個個嘴上打着牙戰喊起了冷。
出門在外，全得靠自己。
幾人正打算拾些柴火在林中度上一夜，就聽耳邊一位同窗興高采烈的回來，還不屑的看了正在努力拾柴的眾人一眼，嘴上道：“都別撿了，我瞧見附近有人家，或可收留我等一夜。”
這可是好消息，眾人一聽忙將乾柴棄了，又湊了過來追問：“在哪兒呢？”
“諸位，請隨我來。”
行不過五十步，眾人只見引路的書生腳步一定，隨後遙指一方，道：“就在彼處！”
眾人趕緊伸長了脖子順着那人的指點望了過去，透過黝黑的林子還真發現不遠處就有座豪宅，那邊燈火通明。
朱漆的大門邊上還有兩個俏丫鬟提着燈籠就站在門外，且面無血色，眾人估計她們也是被大風吹的冷，故才如此。
既然這林里有大戶，那還愣着作甚？
幾人高呼一聲就打算前去搭訕，不過有一人卻遲疑了，那人就是說出自己遭遇的考生，他這人天生膽小，對鬼神之說分外敬畏，見眾人打算前去投宿，便心思一轉，出言阻止道：“諸位好友，且慢來，這一看便是大戶人家，我等只是貧苦考生，大半夜前去叨擾會不會令主人家心生不滿？要不……還是就近燃起篝火湊活一夜算了。”
原本他們就是這麼打算的，但眼下豪宅近在咫尺，不去試試，又豈會甘心？
風餐露宿哪比的上錦被暖榻？
有人不樂意了，出言反駁道：“嗨，它日我等高中，再來投桃報李也不遲啊。”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那書生也被說服了，便跟着眾人上前拜會。
等到了府門之前，幾人又你推我讓了一番，最後就選出來一個膽大的書生代表眾人上前攀談。
那膽大書生嗤笑了眾人一通便扭身上前，見兩丫鬟便躬身拜道：“呵呵，兩位姑娘，我與幾位好友皆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只因錯過了良辰被擋在了城外，又因天色太晚，遂想借貴寶地留宿一夜，不知二位姐姐可否替我等通傳府中尊主一聲？”
“原來是幾個窮書生，等着。”
“多謝。”
話音一落，那兩個丫鬟終於有了動作，不再像方才那般僵硬，其中一女還瞥了眾人一眼，這才開門進去了。
眾人在邊上看着，見侍女進去通報，便喜上眉梢，覺得此事有戲，就紛紛聚了過來。
果然，等了不多時，那名侍女去而復來，對聚在門前的士子們道：“主人交代，可以借宿，但明日雞鳴時分，必須離開。”
眾人歡喜不已，忙將行囊背上隨着在前引路的兩位丫鬟步入了大宅。
那膽小的書生走在最後，還特意留意了下府邸的牌匾，上頭燙着三個金漆大字“芳林苑”。
入得宅內，一群窮書生立即被芳林苑中的奢華裝潢所吸引，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左顧右盼，嘴上嘖嘖不已。
正在回味，眾人只聽引路的丫鬟張口道：“你等且住在西廂房內，不可四下走動，明日一早，自會有人送你等出門，記住，東廂房萬萬去不得。”
眾人連連點頭，乖的跟鵪鶉似的。
待進了西院放下行李，眾人看着廂房內的陳設不住感嘆：“真是大戶人家，果然奢靡！”
正準備洗漱躺下，膽大的書生忽然來了興緻，湊過來與眾人商議道：“諸位難道就不好奇，為何那丫鬟姐姐告誡我等萬萬不能踏足東廂房，莫非此宅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聽膽大書生這麼一說，忽然勾起了眾人興趣，幾個人一起推開窗戶就朝東廂房望去。
皓月之下，燭火弱光，眾人只見東廂房的紙窗上倒映着幾個人影正在房間內來回走動，時不時還比劃兩下，卻是聽不到任何細微的交談之聲。
眾人不禁納悶，東西兩廂就隔着一條小道，長寬不過三丈，按理說只要說話大聲點兒，此院皆能聽見，為何此刻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呢？
眾人收回目光和側着的耳朵，不由面面相覷。
“要不，去看看？”膽大的書生提議道。
“不可，我等只是借宿一宿，豈能做無禮之事。”膽小的書生忙搖頭。
正猶豫呢，幾人忽然聽到東廂房傳出了聲音，那聲音跟外頭刮的西北風似的，呼呼作響，還帶着尖銳的嘯聲，隱約還能聽到女子嬌笑時發出的咯咯笑聲。
膽大書生立即眉飛色舞起來，惡意揣測道：“莫不是府中女婢空虛寂寞，在那頭玩起了假鳳虛凰？”
此言一出，立即受到了同窗們的笑罵。
不過於此同時，眾人則更加好奇了。
又是一番你推我讓，最後那個膽大的書生領着兩位就出了門，朝東廂房那頭悄悄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