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鋒
李淵在發佈檄文後,房玄齡就想啟程北上了。
但是,那時候李淵發佈檄文,是讓地方官府表態支持,他作為現任地方官,離開職守只怕會引起李淵的不快。
房玄齡忍下了。
並且自己分析了如今天下各路義軍的大體情況,越發堅定李淵將是取而代之的明主。
只不過,房玄齡太注重於謀了,不善於斷,也就是在做決斷時,不太果決。
就比如李淵起事,他想過北上,同樣也想過在李淵大軍的必經之路上投奔。
若不是盜匪洗劫,他覺得帶着隰縣的儲備糧草投奔,是最合適不過了。
結果,一直沒有動身。
直到聽說李淵大軍在霍邑受阻,房玄齡才下了決心,出發了。
大雨留人,又是山路。十多天以後,他才到了霍邑。這時候的霍邑那還有大戰的一點跡象?
房玄齡抵達霍邑,已經是李淵打下霍邑的第五天了。
這時候的李淵,正在霍邑接收河東的各路義軍。
房玄齡沿途的聽聞,以及到了霍邑的見聞,越發堅定李淵會是一代明主。
看了看感覺軍紀嚴明的守城軍卒,房玄齡整了整衣裝,大步向城內走去。
許央這時候正陪着李世民從城頭上下來,兩人說說笑笑的,剛接過親衛遞過來的馬韁繩,許央無意中就瞥見了房玄齡。
嘿嘿,想來這房喬應該是來投奔的。
“怎麼了?”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許央又把韁繩丟給了許田,順着許央視線看過去。
“二哥,今日小弟也為你納個賢,清河房氏房喬房玄齡。”
許央拉着李世民,施施然向房玄齡走去。
“房兄,久違了。”
“你是······許小郎君?你這是?”
“小弟現在跟隨唐公二公子李世民,在二郎麾下謀了差事。不知房兄這是······”
房玄齡這時候才仔細端詳一身盔甲的許央,重點注意到脖頸上的白絲巾。身邊的那人,更是氣度不凡。
“不瞞小郎君,初聞唐公起事,房謀有意北上,房喬是為現職,只能是暫時擱置。再聞唐公會是南下,與霍邑停留,這才急急趕來,沒想到還是耽誤了大事。”
這時候,許央卻看向李世民:這是野菜,是不是往籃子裏摟,就看你的了。
見這書生真的跟許央是舊識,李世民就留心了。至於清河房氏,還真不是什麼大門閥。這時候李世民心中的世家,除了關隴集團,就是那些真正幾百上千年一直不曾衰落的世家了。
不管是山東,還是江南,這些門閥士族都源自那些世家。
不過,能讓許央這樣看重,還鄭重其事的介紹,應該不是一般人物。別看許央看上去平和,能如他眼的真不多。
“某李世民,見過房兄。”
李世民存了結交之心,姿態放得很低。
“唐公二子李世民?房喬見過李公子!折煞房喬了,不敢受李公子如此大禮。”
房玄齡是真心的。李世民的名頭他是很早就聽說了。
“二哥,房兄,這是在大街上,咱們還是回府吧。”
李世民並沒有就這樣應了許央,而是轉頭看向房玄齡:“房兄,許央就是這性子。若房兄有要事,就不打擾房兄了。”
“二郎,請允許房喬也這樣稱呼。房喬從隰縣冒雨前來,就是來投奔唐公的,若二郎不嫌棄,房喬叨擾不知可否?”
許央雖然是為了營造一些氣氛,也確實是不喜歡這種沒完沒了的寒暄。記得他剛跟李世民見面時,也沒有這麼多的寒暄話。
不一樣。現在李淵在霍邑停留,目的很清楚,就是招攬河東的人傑。房玄齡也是衝著這點來的。自己這樣截胡,父親那邊還好說,若是房玄齡有了不快,留在身邊也沒意義。
有了房玄齡這句話,李世民才恢復了熱情,恢復了自來熟的無賴樣,幾乎就跟房玄齡是多年好友一樣,攬着房玄齡的肩膀,讓親衛讓出一匹戰馬來,招呼着房玄齡前往自己的臨時府邸。
據史書記載,李世民是在李建成有了謀殺他的計劃后,李世民才奮起反擊的。事實上······這時候,許央已經感覺到了李世民心中的芥蒂。
李淵在霍邑,大搞接納和封賞,而這所有的事務,都是帶着李建成的。而那些李建成介紹而來的義軍統領,李淵丟出去的封賞那叫一個大方。
從某個角度看,李淵的做法並沒有錯。這是在千金市馬骨,是在做給天下英雄看。
截止目前,李世民和李建成在指揮作戰,所立戰功上,並沒有多到差別。而李建成有嫡長子這個名頭。
再者說,當初李淵讓兄弟三人各自招攬人傑,李世民是留在太原的,而太原招攬的人,自然的就會靠近李淵而不是李世民。
而晉南這一帶,李建成和李元吉最起碼混了個熟面孔。在李淵拿下霍邑后,一小撮一小撮的義軍來投奔,李建成就成了橋樑,自然也就傾向於李建成。
雖然李世民的芥蒂沒緣由,人心就是這樣,一些能讓自己不爽的事多了,總是要積累的。
李世民在臨時府邸接待房玄齡,相互之間試探和表現,自然可以讓李世民了解房玄齡的能力。
“房兄,若需要世民引見於我父親,世民難辭。只是,世民還是要向房兄提出邀請,請房兄留在我右軍。”
“當然,引見於我父親所得的封賞,與留在右軍大不同。一切都由房兄決定。”
李世民就是這樣,雖然心裏有芥蒂,在做事上,還是這樣的坦誠,說是因為自信而不在意這些也無不可。
“我與許央小郎君舊識,進城就恰巧碰上了二郎,說是天意如此,這是緣分,有點玄乎了。不過,我還是認為這算是一種指引了。房謀就感謝二郎收留了。”
“好!你且稍等······”
說完李世民也沒說要做什麼,起身就離開了。
“二哥這是去找唐公給房兄討要差事去了。”
常規做法,就是房玄齡也不奇怪,也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右路軍行軍書記,這倒也契合房玄齡的身份能力。李世民不僅僅帶來了房玄齡的任職,也帶來了大軍即將出發的軍令。
“終於可以出發了。”
這話的話外音就是:戲差不多演完了。
的確這本戲該收場了,河東之地最大的一支義軍,孫華也率部來投奔了。可以說,在整個河東郡,除了河東郡那一座孤城,已經全數聽命於李淵了。
關鍵是,從接納義軍投奔這方面講,李建成的功勞是李世民不能比的。李世民急於征戰的心情可見一斑。
或許李世民並沒有要跟李建成爭什麼的主觀意願,但被這樣比下去,對他這種心高氣傲的人而言,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要說霍邑是李淵揮師南下的第一道關卡,那河東郡就是南下大軍的第一道坎。
現在駐防在河東郡的是屈突通。屈突通可不是宋老生這樣徒有虛名的所謂名將,屈突通是真正的戰將。
屈突通曾隨楊廣徵高句麗,鎮壓楊玄感叛亂,全殲劉迦論的起義,是真的一戰一戰打出來的名望。
屈突通吸取了宋老生敗戰的教訓,針對李淵的大軍逼近,屈突通將河東的城門緊閉,採取完全防守的戰術,不理會李淵是撤軍還是叫陣,一味地守城。
李淵大軍在抵達河東郡后,嘗試着攻擊了四五天,根本無法撼動屈突通的守城,連一絲的突破口都沒有打開。
“再這樣下去,將無法達到我們快速攻下長安的戰略目標呀!突厥那邊不可能拖的時間太長了,一旦太原有變,而我們還打不下長安,軍心難料。”
“關鍵是如今大軍已經擴充到近八萬。霍邑郡守莫尪的貢獻、太原運糧,包括霍邑城的儲備,三者加起來,也不足支撐八萬大軍繼續這樣耗在這裏。”
“河東郡必須儘快拿下,哪怕是用人命填,也必須拿下河東郡。遲則生變,我們現在不敢承受任何變故,一有變故就是分崩離析的結果。”
再一次聚將議事,重點在最後一句,也就是準備發揮那些炮灰的作用了。
其實,許央這幾天看過各支隊伍的戰力,單從戰力上講,原大隋的關中軍卒排第一,而這些剛剛收攬的義軍比太原帶過來招募的那些人更勇猛。這些人稍微調教,那就是悍卒,這樣浪費在攻城上,有點可惜了。
李世民有些神遊天外了。許央捅了捅李世民,提醒他,該他出場了。
這幾日許央、李世民和房玄齡等人,這些天也一起商討過,認為八萬大軍圍困一個不敢出戰的屈突通有些浪費了。
經過研判,一致認為這時候出偏師,或者說留偏師繼續假意包圍河東,大軍渡黃河才是上策。
“許央,不必讓二郎說,你是副將,你說也一樣,可有什麼破城良策?”
許央的小動作被李淵看見了。許央有點想不明白,李淵為何老是盯着他了。
“唐公,末將以為,八萬大軍沒必要盡數在河東硬耗。昨日與二哥商量,以為此時渡河進關中已經時機成熟。”
“着一偏師,渡河直取永豐倉,可解決我大軍糧草不足的問題。”
“二郎,你意下如何?”
李淵見許央這樣說,卻又轉頭問李世民······這就是讓李世民領命了。
“回稟大將軍,右軍願做先鋒,為大軍渡河進關中大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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