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決裂
徐求鯉打開微信,一個只有他和父母的群聊里,向來溫柔舒順的媽媽發了一長段消息。
她說:“懷胎十月,辛苦生產。不求你將來飛黃騰達,大富大貴,只求你在社會上平安喜樂一生。讓我和你爸爸能抱一個大胖小孫子,這是我們私心最大的心愿。也許你覺得爸爸媽媽太自私了,為什麼要強行改變你的想法?可你如今的選擇,難道不也是想讓我們強行改變自己的觀念去順從你嗎?”
“你的選擇,讓我們沒了指望,讓我們被他人指指點點,讓我和你爸在社會上低人一等……你是不是也很自私呢,這個社會對異類從沒有寬容過。我們的想法請你務必思考,如果你還是堅持……”
“那麼,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兒子!”
他摸着屏幕,反覆翻看這幾句話,心情複雜。
他們終究是不能理解。
隨之,徐國生打過來便口氣不容緩和的質問:“消息看到了嗎?你媽從小慣着你,寵着你。你走了,她整晚的失眠!你要是還孝順,就該和郁謹桃斷絕關係!”
徐求鯉眉梢輕蹙,說:“爸,我會孝順你們。但絕不是愚孝,我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你們的附屬品。”他咬着薄唇又強調了一句,“我不會和他斷絕來往的。”
“很好!家裏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傳來嘟嘟的忙音,父親就已經掛斷了!
說好的談一談,長輩卻沒有一絲包容的態度,就是用孝順捆綁了他!這無疑是,要父母還是要桃子。
他對着那條消息發獃。
突然,腰間環上一雙手臂,毛茸茸的腦袋抵在徐求鯉後背上,低聲道:“別為難,我不想你為了我而為難。”
郁謹桃心思通透,什麼都沒問。
徐求鯉撫上他的手背,淡淡的嗓音低沉響起,說:“不為難,一點也不。”
父母不能失去,所愛也不行。
初陽落在兩個少年人重疊的背影上,照得襯衫微微的暖着。
然而,佯裝負氣的出走的梁正嫣正耷拉着腦袋思考一個問題,自言自語說:“徐求鯉真的不會說出去么?”
她始終不確定,畢竟同性這事,就算傳出去也沒她這鬼天賦來的勁爆。梁正嫣突然有點後悔,覺得應該封口才行。
正思忖着,“叮鈴”幾聲,一個來電。
“祝琛?”她的心驀地緊了一下,平復呼吸才接起。
“正嫣,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面吧,談一談。”祝琛語氣平淡,隱隱透着一絲疲憊。
她竟有些心疼,但所幸很快收住了。
見面約在一家老地方咖啡館,是他們初識的那家!梁正嫣站在香樟樹下,看着木頭有點腐朽的招牌,嘴角苦澀。終於明白,物是人非太簡單了。
祝琛早在等了。
她卻分外局促,束手束腳在他面前坐下,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從那說起,語氣便結巴起來。
“那……那個……有事嗎?”她問。
心中暗道,呵,峰迴路轉。今天的自己和相親第一天的徐求鯉多像啊。
祝琛揉揉眉心,神色睏倦還頂着多半月以來的黑眼圈,解釋說:“正嫣,我們正式分手吧。”
然後,他推過來一份包裝精緻的粉白色請柬。
“我要結婚了,和思純。”
“孩子不是我的,她本來想打掉可醫生說思純子宮內壁太薄了,如果引產以後也許不會再懷孕。”
“她說,想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留下孩子是我先提出的。”
“正嫣,對不起。”
他始終低着頭,面前那被咖啡被不知不覺加了6塊方糖,怕是齁的喝不了了。
面對祝琛的解釋,梁正嫣大腦一片空白,服務生端來甜點卻打碎子在桌邊,瓷盤碎裂的清脆聲,如他們5年來朝夕相處的感情,一去不復回了。
服務生一個勁兒道歉,正嫣彎腰幫忙撿,嘴裏含含糊糊說:“沒關係,沒關係的……”
也不知,這話是給自己說,還是對祝琛。
他說:“我的婚禮,你會來嗎?”
“嘶……”一瞬間,瓷片劃破指尖。
“小姐,你沒事吧?”
她低頭時,淚眼婆娑。怕外人看到癒合立刻一手捏住傷口,跑了出去。像個落荒而逃的兔子。
鬆開手,指尖完好無損。正嫣突然有點自嘲,怎麼心臟沒得這鬼天賦呢?要是心能自愈,就不會在意祝琛說什麼了。
街頭梧桐開始落葉,獨自一人漫步就會顯得形單影隻。
她倔強的抹掉眼淚,人始終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不要再沉淪,還是先搞清楚這鬼天賦究竟到那種程度吧。
梁正嫣回家了,從車庫開出一輛幾年前第一台二手代步車,開到新修的無人道上,她想測試一下,車子撞樹,是否還能自愈。
這很瘋狂,可她現在想瘋狂。剛強的性格不允許她柔弱的哭泣,只能換種方式。
挑選了半截枯木,車子小心翼翼開過去,越近越緊張。最近的時候,梁正嫣決定剎車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干,有點賠錢又培命的感覺。
可只差枯木幾公分時,身後響起疾馳的車聲,刺眼的遠光燈打過來!
劇烈、猛烈,甚至有點瘋狂!
“嘭!”
不偏不倚,撞到梁正嫣的車尾!
衝擊力很大,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
腦袋發悶,她踉蹌着從車上下來,朝後車走去。
一輛蘭博基尼?!
富豪玩命?鬧哪樣?
她氣不打一出來,一頓猛拍車窗,喊道:“給老娘出來!”
裏頭一個濃眉大眼的小帥哥抱着安全氣囊一臉懵,顯然是嚇的。反應過來,才下車。
“臭小子,玩命呢你?腦子秀逗了找外圍女花錢給你修一修,尋死還拉着別人墊背,我今兒就讓你知道我姓梁的好不好墊背!”
她擼起袖子,那小子還沒張開嘴就一記拳頭揮舞上,沒個防備他就摔倒了。
“不是吧,這麼不經打嗎?”梁正嫣皺眉,蹲下一把揪住對方衣領,“別裝啊,蘭博基尼我賠不起,別指望搜刮我。”
只因距離太近了,對方眼神聚焦在她臉上,回神反握住她的手,忙解釋:“不是的,姐姐。我還想活,向天再借五百年的那種!只不過……”
他眼神有點迷,一個勁兒盯着她看。
“嗝……”
一個熏透天的酒嗝,她鄙夷的別開腦袋。
“咦,酒駕呀你!”她心裏也樂了,酒駕這狗崽子不敢報警,她就不用被索賠啦。被拽住的手卻緊了一圈。
她急眼,喊:“喂,放手啊,酒鬼!”
“只不過,我是個……實習。不好意思,我失戀了,我好難過……我蘇子丞叱吒S大學院妹子多年,居然會被甩……”
“不過沒關係!”他眼神澄澈起來,“我媽給我算命說我最痛苦的時候遇到真命天女,怕就是你了!”
嗯?啊?什麼鬼?
梁正嫣滿腦子問號,眼見他湊過來噘着嘴酒氣熏天的要親親,一看就知道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奶狗!
“本少爺叫蘇子丞,真愛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