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論詩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女孩子困惑地閃着兩隻大眼睛。
這麼難理解的詞,許舒不想再說一遍。
穿越這種事情,解釋一百遍也沒用。
他坐起來,想看看這次穿越是什麼身份。
依然是個小孩,穿的衣服,不是原來的那身,但一樣破。
“唉,只能是窮命嗎?”
看看那兩人的,比自己不知華貴了多少,不是官宦就是富戶。
再看自己,斷然不是公子少爺。
身份地位差得如此明顯,為什麼會跟他們坐在一輛車上?
自己這一世,是從僕人呢,還是書童做起呢?
上一次穿越,整整三年,系統都沒用過,這次能補償我嗎?
女孩子見他盯着衣服看,解釋道:“你的衣服都濕了,我們跟農夫家裏買了身小孩衣服,破是破了點,但是乾淨。”
濕衣服?
我去,這一世,又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那女孩見他還愣着,低聲對她爹說:“爹,他是被摔傻了吧?”
中年男人笑了笑,對許舒說:“你的衣服在這個包袱里。”
許舒翻出來一看,正是自己原先穿的衣服。
原來沒有穿越啊!
腦子頓時想起魚精,水匪,那一道白光。
那麼,這兩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咯?
當即在馬車上磕頭:“兩位恩人在上,小生許舒,叩謝大恩。”
“不不,不是我們救的你,不敢受。”男子慌忙擺手。
女孩卻說:“擊殺魚精,救你上岸的,確實不是我們。然而照顧了你一天,也算是有活命之恩,受你一拜,也受得。”
這小女孩年紀雖小,牙尖嘴利,渾身散發出聰穎大方的氣息,一副從幼兒園就開始當班長的范。
“不是你們,那是誰救的我?”
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就是我未來的大師兄啊!青蒼派大弟子,濁世翩翩佳公子,柳白廷!”
“青蒼派!”許舒心裏一驚,那不就是我一直想去的修仙門派么?
看着這個小姑娘,困惑不已,這小丫頭片子是青蒼派掌門欽點的弟子?
不過,穿越第三年,終於遇到了一個跟修仙有關的人了!
雖然只是個小丫頭。
“原來你叫許舒啊,能記得自己的名字,看來不傻。我叫慕容筠。”
許舒忙跪着作揖:“見過慕容老爺,見過慕容小姐。我一個山野村民,不敢與二位同乘,我還是走路吧。”
“哼,你一小屁孩,跟得上嗎?坐好了,別擠着我們就是了。”
許舒與他們兩交談了一陣,終於明白怎麼回事了。
當魚精要吃許舒的時候,恰好青蒼派大弟子柳白廷御劍而行,路過此地,一劍斬魚妖,救了許舒。
許舒當時頭部受傷,柳白廷給他療了傷,但弄不醒。
只好背着他走,打算找個人家安置一下。
恰好遇到慕容維送自己的女兒慕容筠去青蒼派,就託付給他們了。
柳白廷另外有事,就此告辭。
慕容父女的打算,既然這小孩還沒醒,就不如帶着上路。
反正回來也要走這條路,不如先去青蒼派,辦完自己的事,等他醒了,問清楚住哪裏,再送回去。
此時,離許舒獲救,已經過了一天一夜,青蒼派近在眼前。
許舒心中狂喜,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幾天終於轉運了,先遇險,再遇貴人,免費送上山!
我的修仙之路,就這樣誤打誤撞開始了么?
“慕容姑娘,我剛才迷迷糊糊聽你說,你是青蒼派掌門指名要的弟子,而且還是一出生就要定了?”
嗯。慕容筠矜持地點了點頭,掩蓋不住的驕傲。
許舒激動地站了起來,興奮地說:“慕容姑娘,正好,我早就想去青蒼派拜師了,剛好順路,謝謝你啊!”
慕容維哈哈大笑:“這小孩真逗。”
他的表情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自豪。
趕馬車的怒道:“別亂動,這路上石頭多,小心甩了下來!”
原來,剛好馬車碾過一塊突出的石頭,許舒這麼一蹦,車子顛簸得厲害。
許舒趕緊坐好。
車夫回頭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別痴心妄想了。這修仙之事,誰不想去?沒有那個資質,去了也得被趕回來。”
許舒乜斜着眼睛瞥了他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資質?”
心裏一句話沒說出來:狗眼看人低。
慕容筠伸出一根手指,念了道咒語,指尖上出現幾瓣蓮花,閃着五彩光芒,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消失。
“會法術嗎?”
“呃……不會,沒學過。”
“青蒼派不負責啟蒙,不收白丁。你什麼都不會,人家不要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都練氣境了,這才去拜師的。
車夫呵呵笑道:“小孩,有些事情,想想就好,不要當真。你家住哪?既然醒了,得把你送回去。”
許舒有點泄氣,原來青蒼派不收0基礎的弟子啊?
搞毛,你不收,我怎麼學?
我不學,哪來的基礎?
車夫見許舒不吭聲,再次催促:“小毛孩,你家是哪裏的?咱們這馬車,拉三個人,很吃力的。”
原來他是心痛馬。
他的想法,把許舒託付給地方官,這樣,馬車可以走得快一點,馬也少受點累。
許舒說出了自己的地址。但具體在哪裏,他說不出來。
這輩子第一次出小雞村!
車夫見前面有人,停了下來,詢問小雞村的具體位置。
一番打聽,現在離青蒼派只有40里,但離小雞村有280里,而且還隔了三個縣。不是本縣的走失人口,人家不會替他送回去的。
沒轍,只能先去青蒼派,再回頭送回家。
慕容筠一路上,給許舒表演法術。
許舒是第一次見法術表演,自然十分驚喜,饒有興緻。
真厲害!他是由衷地誇獎。
“你不會法術,那你會什麼?”慕容筠只有七歲,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學霸問學渣的語氣,是會傷人的。
許舒脫口而出:“會作詩!”
“小小年紀,還會作詩?作首來聽聽。”慕容維很驚訝。
然而,車夫卻冷不丁地應了句:“那可得說好,不能附庸風雅,有辱斯文,污染耳朵,做得不好,要罰的!”
咳咳,許舒清了清嗓子。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
詩一吟出,慕容父女立刻呆住。
他們還沒說話,車夫先喊了起來:“這詩就是扯蛋,大冬天的,水都凍上了,你說砸魚掏魚還可以,垂釣?完全扯蛋。”
但是,慕容維卻一拍大腿:妙啊!
“偌大天地,竟然只有一衰翁,可謂是凄清至極!”
“你這車把式懂什麼,此詩重在意境,又不是寫實。”
“如果要寫實,哪來的千山,哪來的萬徑?”
“再說了,詩中說的是釣,又沒有說釣魚,釣個寂寞不可以嗎?”
……
車夫啞口無言。
他本來就是個粗人,那能說得出這麼多道道。
慕容筠卻是一臉困惑:“你一垂髫小屁孩,怎麼能寫出這種詩?必是抄的!”
許舒心裏嚇了一跳,果然,這女孩子比他爹聰明,一眼就看出我抄襲。
然而,你沒有證據。
他只好裝傻:“慕容老爺,這詩其實是我胡編的,冬天下雪,春天垂釣,千山萬徑,都不是一個時候的事情。隨便一搭配,覺得還挺押韻的。”
慕容維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年紀這麼小,寫詩竟然如此有天份!”
“謝大人誇獎!”
慕容筠撇着嘴,盯了他好一會兒,終於喃喃道:“這詩乍一看,非常簡單,仔細一琢磨,意境非凡。你小子還真是個人才。”
“謝謝小姐誇獎!”
“哼,可惜,青蒼派不收文士,詩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