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替人討債
兩人上了樓。
樓上是與地上一樣的佈局，六張桌子，只坐了三桌人。
臨街的一張桌子，一個中年人正在聚精會神打着算盤，一個打手站在身邊，就是剛才探出頭去的。
此人長相非常特別，令人難忘。
這就是貔貅？長成這樣，不打人，就得挨打。
唉，虧了——王掌柜把算盤一推，輕聲哀嘆。
剛一上樓，就聽到王掌柜在嘟囔。
“還來打擾掌柜喝茶？剛才沒揍舒服是嗎？”貔貅發現木生跟着一個人來，大喝一聲。
被這聲音一嚇，木生本能地躲到許舒身後。
“少俠，就是這廝，好兇惡。”
許舒示意他別慌，微笑着朝王掌柜走去。
“王掌柜，是吧？”
“怎麼，你是來替他出頭的？”貔貅呵斥道。
“呵呵，好眼力，我就是想替朋友說句公道話。”
“想說公道話？那得看看手上有沒有實力！”
哈哈。
許舒放聲大笑，坐在了王掌柜對面。
“咱們是先說公道話再動手，還是先動手再說公道話？”
貔貅眉毛直豎，一伸手，揪住許舒的衣領。
“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公道！”
本來看許舒身材比較單薄，就算年輕，也免不了被扔下樓的結局。
忽然發現不對，這人根本撼不動。
這小子來頭不小！
貔貅換了個姿勢，勢要一舉把他提起來。
許舒就坐在哪裏，任他掰扯，心裏說，咱們做事，先禮後兵，禮已經講完了，該講兵了！
正要好好教訓下這貔貅，卻見王掌柜一擺手，朝貔貅使了個眼色：“好，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就聽他說說。”
貔貅心領神會，放下了手。
他跟着王掌柜好多年了，兩人配合十分默契。
什麼時候該動手，什麼時候該“講理”，分寸把握得很好。
這個木生，剛剛被嚇唬了一頓，竟然敢馬上再次找上門，找的幫手或許真不是等閑之輩。
且看看掌柜如何應付。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咳，啥稱呼不稱呼的，小姓辜，單名富。”
辜富？姑父？王掌柜眉頭一皺，這名字聽起來就是來佔便宜的，斷不是真名。
他耐着性子繼續問：“敢問辜先生在哪裏修行？”
貔貅都抓不動的人，不會是普通人。
許舒嬉笑道：“小門戶，不足掛齒。”
哼，不肯說，不敢說，不屑於說？
但凡給人說和的，都得亮明身份。如果是有來頭的，一切都好商量。
如果不肯亮明身份，那誤打誤傷，也怪不得人了。
這廝一上來就佔便宜！王掌柜朝貔貅使眼色，既然不說，那就手上見點真章吧！
“臭小子，給臉不要臉。”
剛才抓許舒，有點大意，沒有使上力，這次做足了準備，必要一把將他抓起來，扔到窗外去。
然而，手一摸到許舒的肩膀，就好像摸到一把滾燙的茶壺，忙不迭地想要把手收回來。
許舒哪會給他機會？手一抬，反過來捏着他的胳膊，一甩，貔貅就飛出了窗外。
只聽得樓下咚的一聲，也不知這貔貅是哪部位着的地，發出一聲慘叫。
木生站在許舒身後，親眼見到這一幕，也是驚得合不上嘴。
這小夥子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健壯，外形還偏瘦，竟然有如此力量。
看來今天這事，有得緩。
王掌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激怒了，騰地站起來，一巴掌閃過去。
許舒就坐在他對面，身子左右晃動，避開了他的幾巴掌。
店小二一直站在樓梯口，這時急得大喊：“別在樓上打架啊！”
其他食客看到有人動手，非但沒躲開，反而坐得更穩了，一起側身觀看。
小二這一聲喊，提醒了王掌柜，都是老交情，別壞了人家的買賣。
當即從窗戶跳下去，站在樓下大喊：“哪來的小王八蛋，敢到老子頭上撒野，下來打！”
許舒慢悠悠地探出頭去，看到王掌柜與貔貅都站在街心，周圍一大群看熱鬧的。
“王掌柜，我可沒想過要動手，既然你要先動手再說話，那我也只能奉陪。”說完跳了下來。
貔貅站在王掌柜身旁，齜牙咧嘴揉着胳膊，看來摔疼了，憤怒地瞪着許舒。
就剛才這一摔，許舒已知道他的修為有多高。
貔貅不是修真，而是個武者，但無論從速度還是力量，都無法與許舒比，所以竟然摔着了。
正常來講，如果是被木生推下樓，他肯定能兩腳站立，不至於摔個狗啃泥。
“掌柜的，這廝有兩下子。”
“知道了，你退後點。”
平常都是貔貅當打手，大家以為貔貅更厲害。
其實，貔貅這種滿臉橫肉的，只是拿來嚇唬沒有修為的百姓。
不熟悉的見到王掌柜，長得斯斯文文，看起來通情達理，好說話。不動手，別人還以為他開玩笑。
所以，他特意從萬千人群中，選了一個相貌最惡，看着就想打人的，收為手下，還給起了個很霸氣的外號：貔貅。
貔貅本身也有一定實力，但跟王掌柜比，那就是哈士奇與狼的區別。
老百姓不知道他什麼修為，越傳越神。再加上實力碾壓普通人，在催債、欠債這些方面，非常好用，所以成了王掌柜的心腹。
周圍的人，一看有人打架，全都圍了上來。
一看，還是認識的，在郡城小有名氣的王大掌柜，這下更有看頭了。
“這年輕人是外地的吧？不知死活。”
“王掌柜也敢惹？他出不去郡城了。”
“唉，也不知哪個門派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萌新看名號。
王掌柜的名號，可稱得上如雷貫耳。
“閣下年紀輕輕，卻有些修為，既然想替人家說和，不報名號怎麼行呢？你是哪個門派的？”
“不是說了嗎，小姓辜，單名富。沒什麼門派，就是在家散修。”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請人幹活，不給工錢的東主。”
被人當街揭老底，王掌柜臉色鐵青。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你有什麼資格站我面前說話？”
現在到了地面，也不用擔心打爛別人的財物，王掌柜也不再廢話，放手就攻過來。
許舒今天進城，是要來辦大事的，不想在這些小角色身上浪費時間，既然王掌柜是正主，那就給他最大的教訓。
迎着王掌柜的拳頭，許舒給了他一個衝天拳，率先打到他胸膛。
王掌柜手頓時軟了，身子衝天而起，飛得比人還高，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裏全是金星。
要不是許舒收了力，他自己本身是練氣七層的修為，肋骨不知得斷多少根。
許舒拍了拍衣袖，朝王掌柜掃了一眼：“我夠資格了嗎？”
貔貅如夢初醒，尖叫着：“我跟你拼了。”
許舒飛起一腳，貔貅屁股向後飛出去老遠，口吐鮮血。他的肋骨是真斷了幾根。
王掌柜終於醒悟過來，自己練氣境七層，竟然一招就破功，這等實力，還是不要逞強了。掙扎着，向許舒求饒。
“少俠饒命，我，我有苦衷的……”
“苦衷？”許舒鼻孔里呼呼冒冷氣，“是不是想說生意不好做啊，行情市道不好啊，虧了錢啊？”
哪個資本家會說自己錢好賺的？
他指着王掌柜的鼻子說：“我只知道，人家幹了活，就得拿錢。人家是等着這錢買米吃飯，而不是上酒樓消遣！”
木生，木生你還在樓上？下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許舒一拳一腳就解決了兩人，木生還沒反應過來，依然保持着在窗戶邊探頭的姿勢。
許舒一喊，他才如夢初醒，趕緊跑下來。
“木生，他一共欠你們多少錢？”
“少俠，這不好說啊，我們總共七百多人的工錢……”
“啥？七百多人？”許舒氣壞了，“姓王的，你還真敢欠！”
他把王掌柜揪起來，目光中帶着殺氣：“錢，能不能給？”
只見王掌柜苦笑了下，無力地說：“能給。”
“馬上，立刻給我結清！”
手一松，王掌柜委頓在地，哭喪着臉說：“好的，馬上結清！”
“有現錢嗎？”
“有，有。”
他哆哆嗦嗦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
“木生，你們七百一十四名茶工，平均四五十兩左右，這是我剛賣房所得四千兩，你先拿去。有多的記得還我……”
“還什麼還？我聽說，你把人家制茶作坊，也是壓級，壓價，有多的給他們吧。”
王掌柜臉色慘白，不敢吭聲。
木生顫顫巍巍接過來，猶猶豫豫地說：“王掌柜，今天這事，怨不得我們。這位少俠，也才是剛剛認識的，我也沒料到他會把你打這麼慘。你可千萬別把氣撒到我們頭上。”
許舒知道木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不過是路過，遲早得走。
木生他們，是要在冒郡呆一輩子的，如果王掌柜要報復，他可頂不住。
“木生別慌，以後要是他挾私報復，被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
王掌柜苦笑，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看到王掌柜真掏了錢，圍觀群眾無不發出了驚呼。
“我滴乖乖，一個錢狠子，一個貔貅，都是有進無出的主，今天居然掏這麼大筆錢。”
“你知道個屁，有進無出，那是對你，你要有少俠那麼很，天天都有出無得進！”
其中有人冷笑一下，低聲說：“你們等着看好戲吧，這位少俠，今天未必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