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見證彼此的終點
紫色蘭花,盛開。
這本不是它盛開的季節,但卻開了。
正如本該處於另外一個時間段的寒松和蘇雨蘭皆是到了這個時空。
穿過一片竹林,寒松和蘇雨蘭就看到一圈松樹圍繞的空間,中間建有一古色古韻的涼亭,涼亭之上寫着“蘭松亭”三個大字,一眼看能看出是出自衡老之手,也即寒松之手。
涼亭周邊,便是蘭花綻放,肆意展現它的美。
涼亭之中,有一身影,背着手欣賞這些美景,似乎已然失神,紋絲不動。
寒松和蘇雨蘭望去,自然也都認出,這身影便是衡老。
“小鬆鬆,你先過去,我和蘭蘭隨後來,讓我們先跟“自己”對對話吧。”“溫藍”將修枝剪放到旁側一塊頑石之上,鐵與石碰撞不可避免地發出了聲響,也證實着這剪刀不可能是虛幻之物。
“好。”寒松抱着小鐵走離了兩個蘇雨蘭,邁步去向衡老,也即未來的自己。
而“溫藍”則牽起了蘇雨蘭的手,一起在路旁紋着蘭花松樹圖樣的長椅上坐下,兩雙眼睛看向寒松慢慢走近衡老的同時,也開口交談了起來。
……
“衡……衡老。”到底是扮演了這麼多年的長輩,即便知道是未來的自己,也無法在一時之間調整心態,稱呼更是改不得。
難不成要叫自己小鬆鬆?
這個稱呼只有蘇雨蘭叫的時候,他才會覺得理所應當心中不自覺地歡喜,無任何尷尬之處,媽媽爸爸倒也可以,但他們不會這般叫,而即便是自己這麼叫自己,光是想一想就混身起了雞皮疙瘩。
“看到自己未來成了這副模樣,很感慨吧,還有我已經做了而你未來要做的那些事情。”聽到寒松的喊叫,衡老緩緩轉過身,輕輕開口道。
他的眉宇之間和語氣同樣充滿了感慨,尤其是視線在觸及到兩個蘇雨蘭在長椅上笑談的畫面。
寒松轉頭同樣看向了蘇雨蘭處,心中自是感慨,回頭之時也是重重點頭。
心中感觸頗深的他已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也只待“自己”如何安排。
此時的他遇到了和少女以及現在的蘇雨蘭一樣的狀況。
自己和自己的對話。
“知道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嗎?”白髮寒松微微眯起雙眼,緊緊地注視着面前的寒松。
“你覺得呢?”寒松聳了聳肩,以打趣的語氣反問道。
此時的白髮寒松,想必比他更清楚他此刻的心態何如,知曉什麼,不知曉什麼,又即將知曉什麼。
“今日便是我的終點,也即未來你的終點。”白髮寒松如此說著,語氣表情卻不如何嚴肅肅穆,甚至嘴邊還帶着笑意。
“終點?”寒松微微驚異,看了看明顯很是愉快的“自己”,又望了望和蘇雨蘭坐在一起的“溫藍”,心中已是釋然。
人生在世,有始便有終,這總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擁有時間之旅奇妙體驗的他,也不能例外,包括蘇雨蘭。
而且親眼見證自己的終點,也是一種絕妙的體驗。
“蘭蘭的終點是在七十二年後,但我將它再現到了今日,和我的終點一起被你和蘭蘭看到、見證。”白髮寒松繼續補充道。
“這麼說的話,“蘭”她……”寒松立時明白了“自己”話中的意思,不禁看向正與蘇雨蘭說笑的“溫藍”,而她們似乎也感受到他們的目光,皆是看來,露出燦爛的笑容。
點頭致意之後,寒松也再次看向“自己”。
七十二年,也即說蘇雨蘭是在百歲之時迎來了她的終點,而白髮寒松既然知道,還有着今日這般安排,想必是親眼見證了的,同時也證明,他現在一百二十多歲了,還真是不折不扣的老怪物了。
在寒松如此想着的時候,白髮寒松肯定了他的猜測,開口道:“她確實是一道來自未來的投影,至於蘭蘭能觸摸到“她自己”,自然是因為未來的科技了,當然,這不是真的觸摸。而且在未來,我和“蘭蘭”也能看到你和蘭蘭現在的投影。在一定程度上,現在與未來是交織在一起的,就像是我第一次教你書法在書屋中的那天。”
寒松心中無限感慨,在知道自己和蘇雨蘭有了第二個小生命的時候,他又很快要“面對”自己和蘇雨蘭的終點,也即兩人的死亡,可謂應接不暇。
但在這種情況下,死亡,人生的終點倒也不是一件沉重的事情了。
對於寒松,對於蘇雨蘭都有着別樣的意義。
今日是蘇雨蘭穿越到少時的時間,是開始,也是寒松結束時間之旅乃至整個人生的終點,首尾相接,貫穿了他們整個人生。
不過看着面前依然健朗的“自己”,寒松可一點不覺得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態,即便是一百多歲的年紀。
等等……
自己該不會是要在今日殉情吧?殉情,倒也不錯。
又或者此時的“自己”是迴光返照?
“不是殉情,也不是迴光返照,只是終點。”白髮寒松自是知曉此時寒松心中所想,如此堅決地回答之時也從領口處抽出了他戴着的竹筍吊墜,然後展示在寒松面前,一如他十一年前向蘇雨蘭展示的那般。
“結束時間之旅最笨的一個方法,就是戴着它硬生生地熬到穿越的時間點。蘭蘭驗證了另一個方法,那就是讓它離體一段時間,自然而然就被“擠”了回去。而我驗證的,則是第三個方法,那就是消失,和未來蘭蘭一樣方式的消失,化作光點消散於天地之間。也許,也許這神秘的竹筍吊墜還有着其他的機制,但現在能解釋的也只有這般了。消失之後,或許我和蘭蘭真的不復存在,這樣也好,我們仍是算作永遠在一起。又或者,我們會去到同一個地方,一個未知的地方,這是我在蘭蘭消失之後產生的一個預感,這預感是那般真,那般強烈。”白髮寒松說到最後,聲音已是些微地顫抖起來。
他顯然是在等待這一刻的,眼神、表情都是很明顯的激動。
寒松亦是被“自己”感染,對於未知,“自己”持着絕對樂觀的心態。
而且觀察“自己”所言和此時表現的這般,寒松可以確定自己和蘭蘭的一生已然堪稱圓滿,終點,無論對誰都不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