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桌的你
一夜的功夫，原本三米深的柳樹根，這會兒已深入到地下四米，好在一路暢通，岩石的阻礙可以忽略不計。
今日的用水量由向垃圾站發展的分支負責，沿途的水坑，潮濕的泥土，都是不容放棄的寶貴資源。
穿過小區側門，入目的是一個小早市。
沒錯，就是早市。
蔬菜瓜果，油條豆漿，賣的種類可能沒正規的大市場全，自記事起，這條兩百米，時而長，時而短的小集市，入冬逐漸凋零，待到冬雪融化春風漸起時，又如雨後春芽般冒了出來，甚至有幾年入秋時，他還跟家裏人賣過土豆大蔥。
按照時令，東北人入冬前會採購一批土豆白菜大蔥等易儲存的蔬菜入菜窖，東西都是老爹從原產地成車拉回來的，掙的不多，貴在成批處理，賣的快。
方遠沿小區外象徵樓房與平房區分割線的水泥路走了一公里，不時坑窪積水的泥濘路，嚴重拖慢了他的速度。
待到水泥路消失，順着土路拐入一組衚衕。
“咚咚咚，凱的。”
衚衕把頭的小院前，方遠邊敲邊喊。
“來了來了！”
不多時，比他矮了半頭的自來卷少年，上身穿着校服，下身牛仔褲，單間背着書包，鞋還沒提上就拖着往出走。
再看方遠，也是一樣的裝束，牛仔褲的顏色不同罷了。
沒錯，這是他小學到初中，初中又到高中，都分在一個班的死黨，陸雲凱，外號凱的，學校里出了名的處對象高手。
這裏要澄清一點，外號不是他起的。
回望十年前，這貨少了啤酒肚、下巴磕，正處在顏值巔峰的鼎盛時期，嘴甜人還帥。
然，作為他兄弟的自己，似乎並沒學到精髓，一路憑實力單身，但並不代表在這個荷爾蒙騷動的年紀他沒追過女生。
第一次是高一上學期，早已成為過去，以失敗告終，第二次就在這個學期，同樣的錯誤，方遠不會再犯第二遍。
他不會再追了，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
“我說，遠哥，你今兒來的，太早了點兒吧！”陸雲凱揉着眼睛，困的不行道。
“早嘛？我自行車丟了，可不得早點兒。”
這話聽着，似乎沒毛病。
至於說困，方遠上學來找，他就沒見過幾回凱的不困的。
“還是早，明天再晚點兒，咱倆走着去，三十分鐘怎麼也到了，抄完作業正好上早課。”陸雲凱邊走，邊跟方遠精算道。
“行，明天聽你的。”
你高中時代有願意有車不騎，陪你走着上學的兄弟。
方遠知道，他有。
行走間，不知不覺就聊到遊戲上，凱的家有電腦，跟他說，昨天玩《英雄聯盟》開黑，班裏誰誰誰，玩的真菜，坑隊友。
是了，在這個年代，最火的兩款遊戲，一個是《地下城與勇士》，另一個就是《英雄聯盟》，是學生黨茶餘飯後的談資，爆一把什麼什麼武器，都能吹上天的那種。
方遠有些記不清了：“11年的地下城，60滿級的那個版本？”
倒是聽說過有人單靠賣遊戲幣，買車買房，走向人生巔峰。
上大學那會兒，他還搬磚賺過錢來着，沒別的就因為一個字，窮。
不多時，二人穿過區里入城的主路，進入城北唯一通往江邊兒的雙向單行道。
坑窪的路面，不時裸露的石子大坑，幸好前天下了雨，要不，過車就能掀起一桿煙來，沒比家裏小區側門正對那條好多少。
就是這樣一條路，街上不時能見穿着紅色校服的的少男少女，騎着單車，趕往距離江壩一公里處的學校。
等13年，他們這屆畢業，路面重修，下界再畢業，這所高中也就完成了他的使命。
沒趕上把學校讀黃的最後一屆，方遠感到很榮幸。
“叮鈴叮鈴”
方遠跟陸雲凱正走着，身後傳來急促的車齡音。
回頭一看。
“嘿！老方，凱的，今兒咋走着來了？”一騎越野車的胖子放緩車速，跟上二人的步速問道。
“還能咋，大前天運動會，自車頭讓人偷了。”方遠垂喪着臉說道。
“你這點兒，也忒背了。”
“誰說不是呢！”
凱的跟着補刀。
“那有啥招。”方遠無奈的攤了攤手，讓他抓到偷車賊，腿打斷。
胖子名叫薛宇，人送外號薛胖子，是高中畢業後為數不多還有聯繫的死黨之一。
原因全在他們班分幫分的實在太嚴重，以至於畢業散夥飯後再沒聚過一次，甚至散夥飯當天還差點幹起來。
沒幾分鐘，走進熟悉的學校大門，沒有足球場，大門正對主教學樓，光溜的水泥地，兩排直通的垂柳。
沒錯，這就是他高中生涯，記憶中承載他青春的小院，可能並不美好，但記憶永存。
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愛哭的你。”
徘徊在腦海的旋律，直到陪胖子車棚停好自行車。放眼校園，就沒一個不穿校服的。
今天星期一，有例行的升國旗儀式，也只有周一的早課，是取消的。
至於說校服褲子，一直都扔在學校，上身的衣服則是他高中三年的工作服，質量沒得說，三年沒壞過。
走進教室，沒有後世新穎的課桌，都是單間的老木頭桌椅，學校都快黃了，估計也沒想置辦新的，甚至於樓內的地面，都是那種老式的化石瓷磚。
好在方遠的記憶節點裏有坐哪兒的信息，徑直朝第二排的座位走去。
書包才剛放下，只見凱的一臉賤笑的湊過來：“老方，來，江湖救急，物理作業借我抄下。”
對此場景，方遠已經習慣了，誰讓他是這個差班中所謂的好學生呢！
書包掏出作業本遞給凱的，方遠有點渴。
來的有點早，班裏稀稀拉拉，都是在奮筆疾書，抄作業的人。
飲水機里接上一瓶水，方遠開始咕嘟咕嘟，一個月還是一個學期來着，好幾十塊呢，不喝白不喝。
不對，對於眼下的他來說，要往死里喝，回家手往樹上一按，花錢了，咱不白嫖。
半個小時后，一群昭華少年以班級為單位站在操場。
熟悉的旋律，激蕩起流淌的青春歲月。
一曲終了，各自帶回，方遠坐回座位，而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長發女同桌。
江薇，是他人生中追求的第2個女生。
可惜啊……那時候的他，沒有腹肌，長的也不帥，包里也沒錢。
可能這個年代，高中時代青澀他們，對物質的追求沒那麼瘋狂，但顏值平庸、嘴不夠花，註定是硬傷。
沒記錯的話，這時候的同桌江薇還在跟高三的一個渣男處對象，不出意外的話，這10天之內，必黃。
他也是兩個月後才要鼓起勇氣表白的。
可惜，說多了都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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