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熊武文的演奏
張晉寫的那些墨寶已經被老闆娘拿出去了,現在屋子裏就剩夜鶯、張晉一行人還有熊武文。張晉和熊武文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菜,而平一和恆二站在屋子角落裏,他們沒有資格上桌,更沒有資格坐着。
夜鶯坐在張晉和熊武文面前,她在彈琴。她彈了會琴便唱了一段戲,唱了一半的時候熊武文竟然要陪她一起唱,還說比起武功,他唱戲的水平才是天下第一。
熊武文說他從小就最喜歡聽故事和看戲,要不是被逼着練武,他肯定去戲班子。他說自己對戲曲有特別的愛好,什麼戲都愛。無論是紅拂夜奔這樣愛情戲,還是郭子儀做壽這樣場面戲,還是大鬧天宮這樣的武打戲,無論什麼類型的戲,包括女里女氣的戲,這些戲他全都愛看。(張晉猜女里女氣的戲肯定是西廂記這樣的純粹的愛情戲,紅拂夜奔那應該不算,畢竟男主角李靖是蓋世英雄)
所以張晉現在明白為什麼熊武文會追求夜鶯了,這夜鶯的會的技藝正好可以取悅熊武文。張晉突然心想熊武文和夜鶯要是成了一對在一起生活的話那也算是夫唱婦隨吧。
熊武文要跟夜鶯一起唱,夜鶯也不能拒絕。她一邊陪熊武文唱戲,一邊擔心地看着張晉,張晉聽說魚先生和夜鶯認識更早后就一直不怎麼開心。
唱完這一曲應該還有一曲的,但夜鶯看張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便不再唱戲文,開始講詩文了。詩文什麼的熊武文便一點也不懂了,這是張晉的長項。
講了會詩文,夜鶯只見張晉終於稍微提起了點興緻了,夜鶯鬆了口氣。但熊武文卻把嘴厥得老高,突然道:“不要講什麼屁詩文了,文縐縐的一點也不好玩,夜鶯姑娘你再給我們唱個曲吧。”
夜鶯見張晉表情變好了,也知道其實這兩個人都愛聽曲,便說道:“那我就再唱一曲。”
熊武文嘿嘿一笑,說道:“我還要跟着唱。”
夜鶯笑笑,說道:“請便。”
這次她不再彈琴,只見她拿起了琵琶,又拖來了圓凳,準備坐在圓凳上表演。卻見熊武文大咧咧地在她拖來的圓凳上坐好,還說:“以後椅子我自己拖就行了。”
夜鶯愣了一下,那圓凳是給自己彈琵琶坐的,她沒地方坐了。還好這時熊武文又站起來把夜鶯剛才坐的椅子拖過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說道:“這樣就好了。”
夜鶯雖然不知道熊武文要做什麼,但是她也沒問。她坐好后開始準備表演了,只見她輕輕地調了弦,說道:“唱得不好,見諒。”
張晉聽后不由得笑了笑,他心想怎麼可能唱得不好。夜鶯之所以藝名叫做夜鶯正是因為她出色的歌喉。她那優美的歌喉像是來自九天之外的聲音,能讓人陶醉。
夜鶯先唱,熊武文和張晉便都坐好了準備聽。
夜鶯先試彈一小下,她好久沒碰琵琶了。
只見她輕輕撥弄着琵琶,琵琶發出丁丁冬冬的聲音,十分動聽。
這把張晉的興緻也勾了起來,只見他一揚手平一恆二都湊過來了。
張晉讓他倆把夜鶯的那張琴搬了過來,然後張晉活了活手腕準備伴奏。
恆二搬琴時小聲對后看着熊武文說道:“您的嗩吶可別再拿出來啦。”
張晉聽到后笑了笑。張晉自小習六藝,禮樂都通。
但是熊武文自小練的是功夫,打熬的是身體,禮樂方面一竅不通。因此熊武文一身武藝在春華樓這裏無法施展,每次都被張晉壓了一頭,所以他也打算學個樂器。
可是樂器是很難的,不過熊武文他運氣不錯,在兵營里遇到一個會吹號的老兵,教了他吹號。熊武文身體好,氣息特別足,是天生的吹號好手。
他練了幾天就帶着號來春華樓了,來了後主動要求給夜鶯也表演一個節目,便吹起號來。號聲響亮震耳,這一吹震驚了整個春華樓,能在這種地方吹軍號的也就他一個了。
這其實就是幾天前發生的事,當時的吹號現場很亂,其它屋的人都跑來看光景,熊武文當時見眾人都圍了過來,還以為自己吹得好,便得意洋洋地吹完了。後來見眾人都嘻笑不已,才明白此舉不當,從此決定以後再也不帶號來這裏了。
所以今天張晉要彈琴,恆二便笑話熊武文一下,因為他知道熊武文沒有什麼樂器可以演奏了。
但沒想到熊武文今天含笑不語,一臉自信的樣子,還又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顯然是有備而來。
張晉彈了一會琴,夜鶯用琵琶跟他一起演奏,等到前奏彈完了,夜鶯就開口唱了起來,她的聲音婉轉動聽,只唱了四五句,張晉就如痴如醉,平一恆二兩個人也在拚命的鼓掌,熊武文卻對平一和恆二說道:“不錯,不錯,但是過會我要表演了,只怕拍壞你倆的手哈哈哈哈。”
張晉見熊武文似乎從頭到尾也沒有怎麼聽進夜鶯的歌聲,一直在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歌單,他好像一直在在等夜鶯唱完,似乎他自己要亮一手。
夜鶯對自己的歌喉可是十分的自信,卻發現熊武文根本沒有聽,她唱着唱着就不太高興了。
張晉見夜鶯不太高興了,心中暗笑熊武文是個笨蛋,他明明和自己正在爭寵,卻惹夜鶯不高興。只見夜鶯板著臉,勉強把一首歌給唱完了。
熊武文卻沒看出來夜鶯不高興,還不知趣地問道:“你是唱完了吧?”
夜鶯把手中的琵琶重重地一放,微微生氣地說道:“唱完了。”
熊武文並沒聽出夜鶯語氣中的不高興之意,也許他聽出了,但他不在乎。只見他搓手說道:“唱完就好,我來一段。”他果然急着來表現了。
夜鶯忍着氣說道:“好,請。”
只見熊武文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口琴,說道:“嘿嘿,最近我練了這個,這個東西很好聽。”
張晉沒想到熊武文又學了新樂器,還是口琴。小小的口琴在他的大手裏顯得更小了。
熊武文又回頭對平一和恆二道:“過會我吹的時候你倆給我安靜點!”
平一和恆二同時不高興,但張晉沒說什麼,他倆只好忍了。
夜鶯卻說道:“是,我會安靜的。”
熊武文又轉頭看了看夜鶯說道:“夜鶯姑娘,我沒指你,不過我吹的時候你可要聽好了,這可是為你吹的,其它人是借你的光了。”
張晉哼了一聲,說道:“別像上次把全樓的人都召來就好了。”
熊武文笑了笑,說道:“人多好,我就喜歡人多。”他低頭看了兩眼剛才拿的紙,看樣那是譜子。他看了兩眼就把紙給扔了,看樣背會了。
然後他把嘴放到了琴上,輕輕地吹起來了。
剛吹了兩下,張晉就心頭一動,曲子曲折婉轉很好聽。
他心想這不是軍營中的曲子,因為這調子不對,這調子一點也不雄壯激昂,而是幽靜而悲傷,熊武文怎麼會吹這麼憂傷的曲子?這又是什麼曲子?
張晉他便仔細地去聽,只覺得這曲子越聽好聽,曲子的前奏如訴如泣,彷彿悲劇在慢慢地發生,中途複雜多變,聽起來十分享受,悲劇彷彿得到了緩解,但高潮部分又十分悲壯,彷彿悲劇的不可阻擋地破壞了一切,而尾聲又十分幽怨,彷彿為了這場悲劇進行的萬人哀悼。
張晉猜這恐怕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向隊友告別的曲子,或是一場大戰後活下來的人們對戰死的亡靈在做最後的告別。
張晉暗暗點頭,心道:“很好聽!很感人!軍營里有這樣的曲子,熊武文他竟然能吹出這樣的曲子。”
現在熊武文的口琴表演不光把張晉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夜鶯等其它人也被吸引住了,大家都如痴如醉的聽着這個曲子,心情隨着曲子的變幻而起落。
現在曲子到尾聲馬上要結束了,音調也落了下來了,低低地聲音彷彿展示了一個悲哀又充滿亡靈的末日世界,這個世界中的人們都生活在悲痛之中,但最終連這個世界都消散了,一切都消散了。
樂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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