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啊!!!!!”看見長鞭出手的瞬間,謝晨下意識的尖叫起來,但身子卻好似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啪”的一聲這長鞭精準的穿過這站在一起的三人,從謝晨的頭上卷下一個珠釵,鞭子的尾端打在三人身後的屏風上,那尖利的珠釵瞬間將屏風撕裂出一個口子。隨後蕭輕夢的手腕一抖,那捲着珠釵的長鞭從三人腦袋旁邊掠過,尖利的一面緊貼着她們的臉頰,卻沒有劃出半點血跡,倒是珠釵上繁瑣的裝飾品直接卷掉了三人不少的頭髮。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眾人只見蕭輕夢手裏黑影一閃,伴隨着謝晨的尖叫,下一瞬,三人便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縮在一起。
本就抱着看笑話心態的眾人將蕭輕夢並未吃虧反而佔了上風,竊竊私語聲更甚,不是針對蕭輕夢,反而是對着狼狽的三人指指點點。這謝晨素日裏瞧不起人的做派早也得罪了不少人。大家倒也樂得看她的笑話。
“你……你怎麼敢在求知堂動手?”謝晨身邊的穿着毛絨比甲的女子被嚇壞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你是?”蕭輕夢對這個比謝晨還要討人厭的女子皺了皺眉。
“這是欽天監副使家的嫡小姐康怡。”有人縮在人堆里應了一聲。
“欽天監副使?”蕭輕夢收回了鞭子手上把玩着從謝晨腦袋上卷下來的珠釵,淡定的開口道,“我當是誰呢,就是那個死了正妻,立馬將小妾扶正的康副使么?我聽說康副使的之前的正妻從未生育,所以你就是那個小妾的女兒?”
“你!”康怡被蕭輕夢這麼一說臉色都白了。
“我什麼我?你們康家亂說話的毛病還真是代代相傳呀,你爹如此,你也如此。”蕭輕夢將手裏的珠釵輕輕一拋,那珠釵準確無誤的插進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尾部劇烈的顫抖着,嚇得三人身子再次縮了縮。
康怡生平最討厭別人說她是小妾的女兒,明明自己母親已經扶正,但之前是妾的身份還是讓她處處都低人一等。但就算大家平日裏再看不起她也從未有人像蕭輕夢這般大喇喇的將自己的身份挑明。一時間憤怒淤積在胸口,康怡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見蕭輕夢以一對多絲毫沒落了下風,平日裏本就跟她交集不多的人越發的好奇。竟也有人對蕭輕夢開始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平日裏她不同於這些女子一道學習彈琴作畫,大家對她不了解,想不到除了武力,她嘴上的功夫更是厲害。
黑色鞭影擦着耳邊而過的陰影揮之不去,謝晨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圍觀的人都用奚落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時間悲憤交加,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康怡也察覺到了形式的不利,立即用帕子捂着臉,開始嚶嚶的哭泣。
三個瑟瑟發抖的弱女子髮絲凌亂,哭作一團。周邊人誰也不想去趟這趟渾水便也只是看熱鬧,沒人出來說話,但嗡嗡的私語時不絕於耳。
反觀對面的蕭輕夢,揮了鞭子出了氣,又說哭了兩個,這一大早上的受的那點委屈早就煙消雲散。倒也樂得看面前三人在這裏做苦情表演。
“蕭大小姐,你好歹是個習武之人,怎麼可嚇唬這三個弱女子呢?”屏風的另一邊卻有人坐不住了。
“這位公子,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來的時候聽到了什麼?”蕭輕夢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朗聲道,“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嗎?你知道你面前這三個弱女子都幹了什麼事嗎?說了什麼話么?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開口,你在學塾里學的東西都被你吃了么?怎麼你上學塾學習不帶着腦子么?”
“噗嗤”蕭輕夢的一番話逗樂了不少人。
“你!就算是她們有錯在先,你也不能仗着你有武藝傍身就出手傷人。”屏風后的人被蕭輕夢一陣搶白,噎的滿臉通紅。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傷人了?沒看見的事情就不要瞎說。弱女子怎麼了?我也是弱女子啊。”蕭輕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慢悠悠坐在了椅子上,“你要是想為這三人抱不平,出頭,大可以來打一架。”
“你!”那屏風后的人被噎的無話可說。
“馬上就要開講了,這些都是小姑娘家的事情,我們就不要隨便插嘴了,先生也馬上就到了。”一道溫柔的男聲制止了屏風后的騷動,連帶着屏風這邊看熱鬧的人群聽見此話也立即四散開來。
透過屏風的縫隙,蕭輕夢遙遙的看見了一道身着青衫的身影對着她點了點頭,便也客氣的點頭回應。身邊的人散去,蕭輕夢繼續百無聊賴的望着窗外,礙於她剛剛的行為,周邊被自動隔開一個位置,大家紛紛避開鋒芒。
眾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不久,這授課的張大學士就準時踏着學塾的鐘聲走進了教室。
在台上一座定,這張大學士就發現了台下的異樣。
“這是出了什麼事?謝尚書家的小姐怎麼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康副使家的怎麼哭了?林侍郎的家的你又是怎麼回事?”
“先生!”謝晨終是緩過神來,對着張大學士抽泣了一下控訴道,“蕭家蕭輕夢在求知堂動武,不僅破壞了求知堂的屏風,還嚇壞了我們三個。求先生為我們主持公道。”
“原是不想麻煩先生的,但是這蕭家小姐實在是讓我們害怕。不過是女兒家拌了幾句嘴她就動手,我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是惶恐。”康怡順勢跟進了幾句。
“蕭家小姐,可有此事?”
“屏風是我弄壞的,我會照價賠償。”蕭輕夢點了點頭大方的承認。
“那……”
“我不是無緣無故就破壞屏風的,先生最好問問這三人到底幹了什麼?”蕭輕夢輕蔑的瞥了眼告狀的謝晨和康怡,態度不卑不亢,“這學塾向來公平,我相信先生的判斷。”
張大學士聽此言皺了皺眉,開始後悔自己多這個嘴。
這蕭輕夢不好惹這件事早就出了名,他本是周太傅的門生,之前蕭家與周家尚有姻親,他對蕭輕夢向來是是敬而遠之,這蕭家小姐雖然脾氣不好,但對於他們這些教書的先生還很是客氣的。可如今周家與蕭家撕破了臉,他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巴結蕭輕夢,可要讓他輕易開罪蕭輕夢,他也是不敢的,畢竟鎮國將軍府護犢子可是出了名的。蕭家兩個將軍如今不在尚京城,若是被他們知道自己欺負蕭輕夢,那要是秋後算起賬來……
這張大學士陷入了糾結,他只是來學塾做個授課先生,並不想得罪這些權貴。腦子裏思緒飛轉想着如何將此事糊弄過去,他好趕緊講課,然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先生,剛剛我們只是說,蕭家姐姐的行事過於魯莽,不像是尚京城裏的淑女做派。讓她多跟左相家的尚思柔尚大小姐學習,可誰知,她不但不接受我們的建議,反而惱羞成怒破壞了屏風。”康怡臉上掛着淚珠,但腦子確實絲毫不亂,幾句話便給還在猶豫中的張大學士提了個醒。
這張大學士抬頭看了眼淚眼婆娑的康怡,又看了看一臉坦然的蕭輕夢,心下漸漸有了主意。
若不是康怡提醒,他早就忘了這謝晨身後的謝家還是左相尚大人一派的重要人物。而這尚思柔可是這太傅家新娶進門的孫媳婦,這才是他這條線上的需要巴結的大人物。這樣一想,張大學士心裏的這桿秤立即開始傾斜。
清了清嗓子張大學士環顧了四周,朗聲道,“蕭家小姐還有什麼要辯駁的么?”
蕭輕夢將桌上的長鞭慢悠悠的纏在自己腰間,緩緩開口“她們說的可不止這些,張大學士不打算繼續問問?”
“蕭輕夢!張大學士是來給我們做先生授課的,不是來幫你問話的!”謝晨臉色一變搶白道,“本就是你動手打了人,你還想狡辯。”
“既然你說張大學士是來授課的,不是幫我問話的,那自然也不是幫着你們來斷這些女兒家亂嚼舌根的事情的。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讓張大學士快些開講吧,我們的騎射課可是耽誤不得,這可關係到午飯能不能吃上新鮮的兔肉。”蕭輕夢對着謝晨挑了挑眉。
“你!”謝晨被她的一番話說得臉色煞白。
看熱鬧的人見謝晨再次吃癟,嗡嗡的討論聲四起,還夾雜這幾聲嬉笑。
“肅靜,這是求知堂不是菜市場,不是給你們吵架的地方,也不是給大家看熱鬧的地方。”張大學士用面前的鎮紙拍了拍沉木的講桌。
周圍的討論聲音漸息,張大學士捋了捋鬍子開口道,“女兒家拌嘴是件很尋常的事,這種女兒家之間的小矛盾就不要拿來在這種場合說了。要我說吵架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只要是吵架那雙方都有錯,這就算是兩清了。”
謝晨和康怡聽此話臉色再次白上幾分。
蕭輕夢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淡定的翻開桌上的課本。
“但是!”張大學士話鋒一轉,“吵嘴歸吵嘴,動手可就不對了,大家都在一個學塾學習,都是同窗,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蕭輕夢從書本中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張大學士。
頂着蕭輕夢眼神的威壓,這張大學士繼續道“打人者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我們好開始講課。”
謝晨聽此言,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上揚,“蕭輕夢,你聽見了么?讓你道歉。”
“我又沒有打人,我為什麼要道歉?我不!”蕭輕夢斜眼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謝晨。
“你!你怎麼還耍賴!”
“你說我打人,那你把傷口亮出來看看。”蕭輕夢沒想到這事這麼麻煩,搞得她很是煩躁,“沒有傷口就說打人,你這編瞎話的本事是跟康副使學的嗎?”
“住口!在課堂上隨便詆毀朝廷命官,這是一個閨閣小姐該做的事情么?”張大學士立即抓住了蕭輕夢話里的苗頭,“求知堂不允許有這種挑釁朝廷的人出現,請你出去。”
“張大學士,事情還沒說清楚之前,你就這樣隨意驅逐學生,應得是哪門子的規矩?”之前說過話的青衫男子站起身,“蕭家小姐是正經來求學的,怎麼能有把學生往外推的道理。”
“段小侯爺,這是與你無關,我自會處理,學塾這邊我會解釋。”張大學士對着段衡文敷衍的點了點頭,“況且我只是讓蕭大小姐離開,也是要整肅學風,讓大家對朝廷官員對皇上多幾分敬畏,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段衡文擔憂的看了眼站立在窗前默不作聲的蕭輕夢,剛想開口,就被門口的一陣騷亂打斷了。
“整肅學風?咳咳……”顏離裹着着長長的披風立在門口,見眾人望向自己便輕聲開口道,“可是張大學士覺得我來晚了,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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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離:聽說有人要欺負我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