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分道揚鑣

二十一、分道揚鑣

孟祥正在家門口望眼欲穿的等着兩人,看到小巷中閃出一個人影,便焦急的問到:“是林兄嗎?”

林向笛四下看看,沒有人跟在自己身後,急忙閃進小院中,關閉小院木門,拉着孟祥進了屋內。孟祥趕緊點燃了油燈,小屋內立馬亮堂起來。

孟祥往外看看,問:“大和尚呢?去哪裏了?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林向笛氣喘吁吁的說:“不知道,我們分開跑了。”

孟祥問:“發生什麼事了?”

林向笛沒顧上回答,就先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孟祥自顧自的拍了一下大腿,憤慨的說到:“我就說會出事吧!我服侍老母喝完葯后,就急忙前往寺院裏尋找你們,可是寺院裏早就人去樓空了。我想你們是不是先走了,就又急着趕回來,可是家中又沒有人。可把我着急的。正打算出去找你們呢,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出去一看果然是你。”

林向笛說:“我一直在經堂外等着,直到人群都散去。不知何故,大和尚從經堂出來,就說自己怕是惹了禍。和波斯僧人分開后,我們身後就一直有人尾隨,直到一個巷口他說分開走後,我就再沒見到他。”

孟祥這才說:“哎,實際上我知道他是惹上什麼麻煩了。追蹤你們的人,一定是波斯人,對嗎?”

林向笛點點頭說:“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孟祥說:“這座寺院曾經的老住持是從中原來的,待人友善,也非常受王上的重視,這裏曾經是王族的御用祭祀之地,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天,老住持就失蹤了。之後,住持之位空缺多年,沒人再當。前些年,唐皇下令封鎖了出關之路,中原的人便不再來這裏互市,漸漸的各個小國之間便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力量,大家都想擴張地盤,吞併他國,建立更大的帝國。小聰明頗多的波斯人就越發在這裏猖獗起來。他們打着來這裏弘揚佛法的名號,實際上卻在做一些暗中勾結別國的事,妄圖幫助周邊的國家將這裏佔位己有。”

林向笛不懂:“可是,這跟此次辯經有什麼關聯嗎?”

孟祥停了停,猶疑的說:“靠着政治的勢力,佛教才能在大眾間流傳開來。波斯人想傳播佛教,得靠王族的支持。只有辯經贏了所有人,才能有資格當上住持。如果真的當上住持,再去王上面前美言幾句,你看這銀子不就來了嗎?聽說啊,王上挺信波斯人,還讓他們給瞧病呢。看來,這次是玄奘贏了辯經大賽,這是斷了波斯人的路啊。”

林向笛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他斷了人家的財路,難怪那些人不放過他。”

門外傳來一陣隱秘的腳步聲。孟祥示意林向笛小聲一點。門外的動靜就變大了。

孟祥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透過門縫向外看着,說:“門外好像有人在轉悠。”

林向笛也扒在門縫上向外看。果然黑暗中有人像是在向院子裏張望,那不明朗的月光下,顯出了一個巨大的腦袋。林向笛知道,那是波斯人的頭巾。

林向笛說:“這些人就是追我的那一部分人。估計他們沒有找到大和尚,不然就不會來找我了。”

孟祥慌張的問:“那怎麼辦?”

經歷了慈仙城的那一幕,林向笛已經鎮定許多,他知道,如果這幫人找到小院裏,估計連孟祥都會跟着遭罪。他是個好人,況且,西屋裏還躺着一位生病的老母親。他對孟祥說:“聽着,我現在從後面溜出去,遠遠的離開這裏。你安心賣你的鏡子,一切都要若無其事。要是有人問你,什麼都回答不知道。記住了嗎?”

孟祥問:“林兄,這外面黑漆馬虎的,不能走啊。城外就是沙漠,你要是這會兒出去了,容易迷路。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林向笛在微弱的油燈燈光中看着孟祥因焦急而有些濕潤的眼睛說:“這些日子謝謝你。如果我不走,他們一定會來找麻煩。我走了,查無憑據,不會將你牽扯進來。你救了我們的命,我不能恩將仇報。”

孟祥一把抱住林向笛的胳膊說:“不行,不能讓你走。大和尚走了我已經非常難受了,我不想再讓你走了,我的良心會不安的。”

雖說相處的時日不多,但是孟祥也知道林向笛是個熱心的實誠人,因此他真的非常捨不得和他們分別,但是他知道,林向笛遲早會走,去找他的愛人,大和尚也會走,去尋求他的真理。只是,他沒有想過,離別竟然來的這樣的猝不及防。

林向笛拍拍他的肩說:“大和尚無恙,你放心吧。至於我,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一定會來信告訴你,好嗎?”

重感情的孟祥,潸然的落下淚來。

他高大的個子,俊毅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悲傷說:“只怕你這一去,此生就再也無法相見了。”

林向笛故作堅強的說:“都是大小夥子,怕什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會後有期。大和尚在前面與我分別時說了這樣一句話:‘該相見的人

總會相見’,等着吧,我們肯定會再見的。我不能久留了,你看看那些人現在是不是還在門外?”

孟祥一邊極不情願的去偷看外門的動靜,林向笛則快速的將簡單的包袱收拾好,他把周瑾所畫的郁瑤的畫像塞進背包。

孟祥趴在門縫裏使勁的向外看着,說:“他們還沒有走呢。還在門口轉悠呢。喲!”

林向笛問:“怎麼了?”

孟祥急切的說:“不好,有個人正準備進來。你快點先躲起來。”

林向笛說:“來不及了。我從後門走了。問你什麼,你都說不知道,記住了嗎?這麼黑,他們沒盯住我當時進了哪個門。”

孟祥轉過身來,使勁的點點頭。

林向笛走過去擁抱了孟祥一下,輕聲的說:“保重。”

孟祥說:“你也保重。一定要記得跟我聯繫。”

林向笛躡手躡腳的打開後門,四下觀察,發現沒有人後,就跑進黑暗中,不見了。

話說林向笛前腳剛把後門關上離開,後腳波斯人就敲響了門。孟祥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隔着門板問:“誰啊?”

波斯人用蹩腳的中文說:“我們來,找一個男人。”

孟祥呼啦一下拉開門,揉着惺忪的睡眼問:“什麼?我沒聽清。”

那裹着紅色頭巾的波斯人把腦袋伸進屋裏來四下亂看,背後有一把銀光閃閃的刀。孟祥阻止到:“哎,哎,哎!我說你要幹嘛啊?你們是什麼人啊?大半夜的就往人家裏闖?”

站在他背後的那個面色凝重的波斯人,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說:“我們,要找一個男人。高個子,很瘦。他有沒有來過?”

孟祥大睜着眼睛問:“男人?什麼男人?這裏就我一個人。”

紅頭巾的波斯人已經掃視完屋內,轉頭對另一個人嘰里呱啦的說著什麼,可見那個會中文的波斯人是個小頭目。波斯人頭目面沉似水的看着孟祥,低聲的說:“那你見過一個和尚嗎?”

孟祥眯起眼睛,故意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說:“早上我見了。”

波斯人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急忙問:“早上什麼時候?在哪裏?”

孟祥衝著那座寺院的方向指了指說:“在爛陀寺啊。早上我去看辯經了,見了好多僧人。”

波斯人抓狂的吼到:“我說的是和尚,一個從中原來的瘦和尚!”

孟祥把頭搖的跟觸電了似的說:“那沒有見過,沒見過。”

紅頭巾波斯人氣急敗壞的就想要抽刀,被小頭目給攔住,又是一段嘰里呱啦,聽不懂的話。小頭目換上一副和善的表情說:“那就打擾了,我們告辭。”

孟祥心裏鬆了一口氣。可剛剛準備離去的波斯人又突然轉過身來對剛剛放鬆了表情管理的孟祥說:“如果你見到了這樣的兩個人,請你及時告訴我。”

孟祥犯傻的問:“我去哪裏找你啊?”

波斯人詭譎的一笑說:“我哪裏都不會去的,我就在這門口等着。”

林向笛從後門逃走,一直都在擔心孟祥和玄奘。他知道玄奘,看起來憨厚呆萌,可實際上他聰明着呢,一定能化險為夷,可這孟祥就不一定了,他看似很聰明,實際上是個實心眼,不知道能不能混過這一關。

他感嘆的想:在現代社會中,他也僅僅是一個沒什麼社會經歷的學生,可來這裏幾個月的時間,他就經歷了這麼多的事,讓他快速的成長起來。更重要的是,他在這裏才感覺到江湖並不像想像中那樣的無情與冷酷,儘管他被人算計,害得郁瑤被人抓走,現在還不知死活,可他遇上的人們,李大爺一家,安鎮冰,孟祥,玄奘,周道千父女,都真心實意的待他好,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歸屬感。他想,現代人之間的人情冷漠,也許正是時代高速發展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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