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凄慘下場
董婉兒坐在床上,因違反了瑞王府的家規,兩個婆子罰她不準用晚飯,此刻她已經餓得頭暈眼光,眼冒金星了。
她趁着兩個婆子不注意,她偷偷從床上拿了一顆紅棗捏在手裏,眼淚含在眼眶裏,強忍着不敢落下,屋內通紅一片,雙眼所到之處,全都是一片喜慶的大紅色,紅色的被褥,紅色的幔帳,廊檐上掛着紅綢,只是像是被什麼利刃劃破了,風呼呼地吹着,發出破碎的聲響。
她心裏也是格外緊張害怕,屋裏的紅燭被風吹得一陣陣狂跳,蠟炬如淚,默默地垂下。
董婉兒坐在床上,舉着綉金團扇,手又麻又酸。
此刻她又冷又困,腹中空空,不停地叫喚,她垂着眼眸,一陣頭暈目眩,感覺整個屋子都在晃動。
只見一個身形微胖婢女推門進來,將手裏黑黢黢的湯藥遞給董婉兒,兩個婆子厲聲道:“老婆子伺候王妃喝葯。”
董婉兒嚇了一跳,臉色更加慘白了幾分,聞着碗裏的藥味,知是上好的人蔘熬成的補藥。
她每日喝三頓補藥,也只是吊著她的命,讓她熬過年關罷了,兩個婆子出手又狠又痛,她被掐得怕了,也不敢反抗,只得將湯藥全都往肚裏灌。
一個時辰之後,董婉兒垂着眼眸,昏昏欲睡,只聽門砰地一聲響,蕭譽滿身酒氣,一腳踢開門,腳步踉蹌地走了進來,身上那股熏臭的酒氣一股腦地沖向董婉兒,她驟然變得清醒,她蹙了蹙眉頭,那味道實在是難聞了些。
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唯一疼愛她的父親已經入了獄,已是性命不保,累及族親,董婉兒又是一陣委屈和心酸。
蕭譽一把捏住董婉兒的下巴,董婉兒吃痛的驚呼一聲,眼中已是蓄滿了淚,緩緩沿着臉頰滑落,蕭譽冷笑一聲道:“整日哭喪着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孤瞧着都覺得晦氣,孤如今一無所有,就是拜你所賜!”
原本以為娶了董婉兒就可以贏得朝堂之上半數大臣的支持,結果董相卻栽了跟頭,連自己也搭了進去,而那些牆頭草竟然都一夜之間都選擇支持蕭澈,他雖被禁足府里,這幾日他讓親隨去給那些大臣們送禮,盡然一個個都避而不見,他才意識到,他怕是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他手一松,董婉兒倒在床上,紅腫着雙眼,淚如雨下。
她捂着胸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看到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蕭譽毫無憐香惜玉之意,對董婉兒命令道:“起來,為孤寬衣。”
董婉兒沒有服侍人的經驗,又柔弱不堪,也沒什麼力氣,蕭譽身上酒氣熏天,熏得她眼淚直流,她解了半天都沒能將蕭譽的衣帶解開,蕭譽怒甩了她一巴掌,怒道:“蠢貨,連服侍人都不會,孤要你何用!”
董婉兒捂着臉,一臉委屈地望着蕭澈,淚如雨下,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敢說出來。
“自己脫了,難道還要孤來伺候你的不成?”
董婉兒只得低頭解自己的衣帶,蕭譽嫌她動作慢,一把將她的衣裳撕碎,她躺在床上瑟瑟發抖,彷彿連最後一絲尊嚴都被撕碎了一地。
蕭譽毫不憐惜地將她佔有,董婉兒強忍着那股令她噁心的味道,無聲地垂淚,任由蕭譽將心中的怨恨全都撒在她身上,那極致的撕裂的疼痛,又讓她一次次地更加清醒,她咬着牙,直到舌尖蔓延着一股腥甜的血腥味,蕭譽這才停下,見她又在垂淚,便一掌打在她的臉上,怒罵道:“成為孤的女人就讓你這般不情願嗎?讓你覺得如此不堪嗎?”
董婉兒被打的一懵,連忙搖了搖頭,隨手抓起一件單薄的裏衣擋在自己的面前,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跪在蕭譽的面前,急忙解釋道:“殿下,不是這樣的,婉兒沒有。”
蕭譽冷哼一聲,冷冷道:“你不要以為孤不知你心裏的想法,你是不是也覺得孤事事都不如蕭澈,你從來都瞧不上孤,對嗎?你這個賤女人!”
董婉兒用手捂着被打得紅腫的半邊臉,身體傳來一陣陣好似被被撕裂般的疼痛,咬了咬慘白的嘴唇,在她心裏,蕭譽確然比不上蕭澈,任何人都比不上蕭澈,可是她只能嫁給蕭譽,她恨,恨蕭澈,恨葉卿卿,都是拜他們所賜。
蕭譽見她這副虛弱委屈的模樣,越發來氣,隨意披了外袍,便推門出去了,只聽見外面呼呼的風聲中,蕭譽厲聲道:“去會芳院。”
董婉兒心想那定是王府妾室的院子罷,她抱着凍得冰冷的自己,緩緩起身,因跪久了,腿有些麻,腿上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她顫抖着雙腿,重重地摔倒在地,終於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身上留下了不少蕭譽的痕迹,方才他對她粗暴至極,毫無憐惜之意,讓她覺得屈辱又噁心,那床上也留下了不少痕迹,屋子裏留下了熏臭的酒氣,董婉兒終於忍不住了,不停地乾嘔着。
兩個婆子推門進來,丟給董婉兒一套王府中丫鬟的粗布衣裳換上,居高臨下道:“老婆子伺候王妃吃藥。”
董婉兒眼淚漣漣,哽咽道:“這又是什麼?”
那婆子又老又粗的嗓音響起,“這是避子湯,王爺吩咐讓老奴伺候王妃服下,老奴只是奉命行事,王爺還說王妃沒有資格生下孩子。”
董婉兒冷笑一聲,端起那碗湯藥,一飲而盡,在心中冷笑道:“她便是死都不想生下蕭譽的孩子。”
董婉兒精通藥理,知曉自己的身子,便是不用這避子湯,她此生都不會有孕,這湯藥中紅花的份量不輕,這一碗下去,她腹痛如絞,額上直冒冷汗,終於暈倒在床上,手裏還捏着那顆光滑的紅棗。
……
轉眼到了十二月初八,今日是葉卿卿的生辰,自從董婉兒大婚那日,她和蕭澈在綴玉樓分別之後,這幾日就不見了蕭澈的身影,她在流雲閣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她和蕭澈回京都時,蕭澈說過的話,“卿卿的生辰快要到了吧?”
難道他就只是隨口一問,而今天她的生辰,他竟然忘記了,葉卿卿只覺有些莫名的煩躁不安。
不覺已經到了正午,已經過了半日了,她不住地去留意院外的動靜,連日大雪,在此刻已經停了,偶爾三兩片雪花打着旋兒,緩緩飄落,梅園盛開的紅梅花飄來的淡淡的芬芳,等不到那熟悉的身影,葉卿卿更覺心中悵然若失。
她驟然起身,對玉蟬道:“走,咱們去長寧街逛逛。”
不來就算了,記不得也罷,長寧街那麼多好吃好喝好玩的,有沒有他陪着,也無所謂,她還樂得逍遙。
葉卿卿坐上出府的馬車,途經南陽侯府時,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一望,只見懿王府大門緊閉,門口兩個冰冷霸氣的石獅子,她輕嘆一聲道:“難道懿王不但忘了,且還出了遠門?”
玉蟬見小姐魂不守舍的模樣,笑着問道:“小姐可是想去懿王府?”
葉卿卿氣鼓鼓地冷笑一聲,“不想,也不去,我才不想去見他。”她才不要主動去找他,也不要去提醒他。
況且她已經生了氣,不想再理他了。
馬車緩緩而行,葉卿卿想起了滿月齋的梅花糕,命車夫調轉車頭,去了西市的滿月齋。
行到半路,馬車驟然停下,只聽外面傳來了吵鬧聲,葉卿卿打起車簾,問車夫道:“前面發生了何事?”
車夫恭敬道:“回小姐,是北朝太子的馬車。”
葉卿卿往人群擁擠的地方望去,北朝太子的陣仗不小,那是一輛純金打造的馬車,那馬車花貴非常,車身鑲嵌着各色珍貴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耀眼的光澤。
難怪圍觀的人群都好奇,能乘坐如此奢華的馬車到底是何人。
馬車之後跟着兩排身形婀娜的侍女,每個侍女的容貌都像是精心挑選過,其相貌甚至已經超過了南朝每三年選一次的入宮的秀女,她們身上衣着穿戴皆是北朝宮中之物,行走間,蓮步輕晃,搖曳多姿,侍女之後是一隊腰間別著彎刀的北朝侍衛。
他們身穿金色鎧甲,動作整齊,步伐沉穩有力,顯然訓練有素。
葉卿卿那晚和北朝太子交過手,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極為奢華,喜歡穿金戴銀,還有他與蕭澈三四分相似的俊美容貌。
那騎在黑色駿馬上的不是蕭澈又是誰?
看來定是今上命他去迎接北朝太子,看來他確實抽不開身的,思及此,葉卿卿心裏已經沒那麼氣了。
葉卿卿打起車簾的那一刻,北朝太子季崇煥已經走下了馬車,朝人群中望了一眼,目光落在葉卿卿身上,一身紅色綴雪孤毛斗篷,額間描一朵紅梅花鈿,容顏絕色,殊色無雙,尤其是那雙若星河般璀璨奪目的眼眸。
“太子殿下,陛下已經在宮中設宴等候多時。”
季崇煥收回目光,睨了蕭澈一眼,見到那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貌,先是一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而蕭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坐在馬車裏傾國傾城美人身上,原來他一直惦記的美人,是南朝這位懿王的心上人,越來越有趣了。
蕭澈見到探出頭來的葉卿卿,見她臉上有些惱怒的神色,寵溺一笑道:“卿卿過來!”
季崇煥笑道:“懿王殿下稍等。”
季崇煥徑直向葉卿卿的馬車走來,彎了彎嘴角,那笑卻帶着幾分玩味,“想必這位便是清霜郡主了。”
葉卿卿拱手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今日這位北朝皇子的打扮就像是一隻開屏的花孔雀,大紅色的錦袍,用金線綉着祥雲,華貴而張揚,金冠上鑲嵌着四顆華貴飽滿的明珠,而金冠的頂端是純金雕刻的雙龍戲珠。
因他長相俊美,貴氣非凡,倒也能駕馭這身珠光寶氣的裝扮。
不過她可不願和這位打過自己主意的北朝太子有任何瓜葛。
“郡主比畫像中更美!”季崇煥饒有興緻地看向葉卿卿,毫不掩飾對她的誇讚,這便是他看中的女人,聽說懿王也心儀這位南朝的郡主,不過在他看來,美人就像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有人搶才有意思。
蕭澈有些不滿這位北朝太子直勾勾地打量着卿卿,手持銀劍攔住了這位輕浮的北朝太子上前,蹙了蹙眉頭,神情有些不悅道:“太子莫要忘了這是在南朝,便是殿下也沒有讓陛下久等的道理,還請殿下儘快入宮!”
季崇煥自栩生得一副好的容貌,他見眼前比他生的還好看的懿王,越發對蕭澈和葉卿卿都產生了興趣。
將一個人的心上人奪過來,還是南朝聲望最高的懿王,想想都讓人興奮不已,他對葉卿卿拱手一笑道:“郡主,孤今日還有事,便先行告退,不過我想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面了。”
這種人,只能避而遠之,葉卿卿福了福身,客氣有禮道:“殿下慢走,不過卿卿與太子殿下想必是沒有機會再見了。”
她已經如此明顯地表現出不想再見到他,他應該會明白的吧。
蕭澈湊到葉卿卿的耳邊,輕聲道:“外面風大,卿卿小心着涼,還是早些回府吧,省的叫旁人惦記。”
葉卿卿望着蕭澈策馬遠去的背影,怔怔地呆了片刻,隨之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心煩:“看來他定是已經忘記了。”
滿月齋剛出的熱騰騰的梅花糕,她只覺味同嚼蠟,再無心思逛長寧街,便回到了長公主府。
直到入夜時分,葉定欽下值回府,到流雲閣來瞧葉卿卿,見她有些魂不守舍,便關切地問道:“妹妹這是有心事?”
葉卿卿拿了一塊桌上的梅花糕,皺了皺眉頭,只見葉定欽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笑道:“這是二哥送妹妹的生辰禮物,妹妹喜歡嗎?”
葉卿卿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道:“多謝二哥哥!”她想起了自己送給蕭澈的那把匕首,心裏有些發堵。
葉定欽為自己倒了一盞茶,笑道:“今日懿王送了妹妹什麼生辰禮物?”
呵,還生辰禮物,怕是他早就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葉卿卿搖了搖頭,默默不語,葉定欽大吃一驚道:“他沒送?難不成他竟然不知道今天是妹妹的生辰?”
葉卿卿心裏越發煩躁,瞪了葉定欽一眼,神色不悅道:“難道二哥今日來是故意來笑話妹妹的嗎?”
葉定欽看了妹妹一眼,知她心裏不痛快,連忙安慰道:“懿王今日確實有些忙,要接待北朝來使,這會子怕是正在宴飲,他或許只是抽不開身呢!”
“我知道他很忙。”她並不是粘人之人,也別非是那種隨意使小性之人,不過她還是會失望,還是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