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哥……”
華小美站起身來,朝着駱晨奔跑過來。
她好像是用盡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超越了一切的速度,撲進了駱晨的懷裏。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抱怨,所有的艱難,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彷徨,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眼淚,好像都在面前這個男人的懷抱里得到了徹底的解脫。
她像個孩子般的哭泣着。炙熱的眼淚弄濕了駱晨的西裝。
駱晨拚命的咬住嘴唇,斗大的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但他硬是克制着自己,不讓它流下來。
很多年前,他就不停的警告自己,以後絕不允許自己流淚。
儘管他一次又一次的躲在無人的角落裏,躲在父母的靈位前淚流成河,但在妹妹的面前,他一次都沒有哭泣過,包括妹妹被人領養了以後,那天妹妹哭的稀里嘩啦,撕心裂肺,但他硬是忍住眼淚,故意笑呵呵的對妹妹招手送別。
沒有人知道,妹妹被那家善良的父母從孤兒院領走後,他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兩隻眼睛腫成了饅頭。
“好吧!就讓眼淚告別我的字典吧!”――從那一刻起,他對自己做出了這樣的一個承諾。
可是,他沒有做到。但他只希望在妹妹的面前做到。這已足夠。
隔了很久,他才笑着說:“好了好了,別哭了,只要哥哥活着,就沒有人敢欺負你。”
“可是……”華小美哽咽道,“都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
她又嗚咽的哭了。
“別怕,等一切都結束后,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找到好婆家為止。”
“我才不要……我要永遠的陪着哥。”
“說什麼傻話呢!長兄為父,哪個做爸爸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個好婆家。”
“噁心……”華小美離開了駱晨的懷抱,破涕而笑,“對了,你身邊的那些竊聽器都除掉了吧?”
“嗯。”駱晨眨了眨眼睛,用袖口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林家森的雕蟲小技而已。”
“上次在微信上你讓我陪你演戲,我真的差一點演不下去。”
“幸虧當時在那家中餐廳你沒有哭着叫我哥。”
“就差那麼一點點!”
“豆豆,你以後可以考慮去做演員了,真的很棒!”
“哈!有嗎?”
“有,真的!”駱晨盤腿坐在了草地上,“我給你買了晚餐。”
“謝謝!”華小美也坐了草地上,“哇,還真是奢侈,哥花了好多錢吧!”
“哥現在有的是錢,這點小錢不算什麼。”
“瞎說,你有錢――前兩個月你還在網上跟我說,你那個漂亮女朋友和你分手了。”
“她呀,她不喜歡我把爸媽的靈位擺在房間裏,不孝敬爹娘的女人,要不得。”
“你呀你,真是的……”
林家森口中的“黑旋風”就是梁四海。
梁四海是個傳奇人物。也是農村人。
他上小學的時候,因為太笨,貪玩,考試成績總是在二十分以下,所以念了八年的一年級。
直到十四歲的時候長到了一米七八的個子,身高賽過了他的女老師。和同年級的那些小孩子站在一起,也幾乎快要高一半了,這才退學不念了。
不過村裏的同齡人還有一些比他歲數稍長的孩子在鄉鎮的中學上學挨了別人的揍,通常都會找到他,讓他為村爭光,鋤強扶弱。
儘管梁四海沒有上過鎮子上的中學念書,然而中學裏的每個同學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念了八個一年級的猛人,因為他經歷過大小不下百次的打架,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從來沒有挨過別人的揍。
很明顯,身高在那裏擺着,而且膀大腰圓,皮膚也特別黑,如果不看正臉,只看背影,沒有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孩子。
很快,他好勇鬥狠的名聲傳到了當時的賭王黃三的耳根旁。黃三從來不賭,但卻開着一個在附近十里八鄉流動式的賭局,靠收頭為財政收入。
所謂的流動式,就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政府違禁賭博,查的很嚴,但並不代表沒有人不賭。黃三就是這樣一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人。
他找來了梁四海,一天給他五塊錢,讓他為自己看場子盯梢。
要知道,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農村的泥瓦匠一天才不過兩塊五,把式人三塊,但梁四海的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天卻可以收入五塊錢,這就意味着,在同齡人乃至同村人的眼裏,他已經是個有錢人了。
少年得財,沒有幾個人是守得住的,梁四海卻是一個例外。
他不買煙,也不買酒。因為在賭局裏只要學會一種本事,煙酒這種物品是從來不用他付錢的,那就是“斗喜兒”。
所謂的“斗喜兒”,是每當有賭客贏了錢以後,只要厚着臉皮走到人家的面前,說,來,給個煙錢,圖個吉利,下次老闆還會大獲全勝的之類的云云,十個賭客里有九個賭客都不會駁這些“斗喜兒人”的面子的。
而且大部分賭客會出手相當闊綽,少的三五塊,多的幾十塊,在加上樑四海歲數小,打架也是把好手,很多賭客都認為他日後必然會步入黑xx,而且一定會成為一個有本事的人,都很願意和他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