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我殺死了當時的太子
然而讓旻兒沒想到的是,劉徵接下來要說的故事竟更加殘酷。
他語露憂憤道:“不,他們仍然被囚禁在宮中的地牢裏,有的孩子……從生到死……都一直生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吃的是殘羹冷炙,喝的是下人們用過的髒水,且從來沒有走出來過,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等旻兒回答,他便道:"是因為這個殘忍的暴君,在死前立下一道遺旨,要劉氏子孫世世代代把曦靈族囚禁於宮中!他怨恨曦靈族沒有提前解除他的災厄,想故意害死了他,所以就要讓曦靈族永生永世活在恐懼之中!”
旻兒暗暗心驚,這位君主好惡毒的心思,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句禽獸不如。
“你是不是覺得他禽獸不如,在心裏暗暗痛罵他?呵,你可知道這位暴君究竟是誰?”劉徵哽咽着冷笑,連尾音都是顫抖的。
旻兒面色一凜,隱隱約約有了推測。
劉徵倒迫不及待公佈了答案:“他就是被東晟百姓奉若神明的開國皇帝——聖祖劉巍!”
“可他哪裏算得上什麼聖祖?”
“他就是一個沾滿了鮮血的劊子手!”
旻兒恍然了悟,“所以,你才要把他做成傀儡,任由你來驅使?”
劉徵不屑地哼了一聲,“曦靈族因為他一己之谷欠幾乎滅族,我卻只是做了一個傀儡,過分嗎?只不過,他死的太久了,棺材裏只剩下一副白骨能用。把他製成傀儡耗費了我許多珍惜材料,卻也不過如此!可惜,太可惜了,若我早出生幾十年,說不定劉氏早就完了!”
旻兒聽得心驚肉跳,“難道……你根本不是劉氏血脈,而是……”
劉徵毫不猶豫地應道:“不錯,你總算是聽懂了這個故事。我當然不是他們劉家人,認賊作父,不過是為了釜底抽薪,讓劉氏一族徹底斷送在我的手裏!”
當年劉巍暴斃,囚禁曦靈族的任務就被他的兒子,他兒子的兒子延續了下去。直到顏帝的父親庄帝做了無數次試驗,認定曦靈族根本毫無預知能力,一怒之下,便將他們之中絕對大數放進鑿開的石塊里,做成了石人!只留下幾個姿容好的男女,偶然洗乾淨了拎出來,賞賜給太監或護衛褻玩,儼然不把他們當做人看。
從很早開始,關押曦靈族的地牢就設立福壽宮下方,那座劉徵曾豢養過夔族的密室就是過去地牢的一部分,後來因為改建,被顏帝命人填埋,只留下了那麼一間密室。
而他原本是沒有名字的,他的母親是與他的親舅舅交媾懷了孕生下了他,生產時大出血而亡。近親生子本有極大的概率會生出傻子,但劉徵卻偏偏不是,反而是難得一遇的天才,不但智慧超群,還表現出超出同齡人的成熟與睿智。為了送他逃出升天,他的舅舅與其他倖存的曦靈族每日徒手挖掘地道,直至手指腐爛、斷裂也沒有放棄。
終於,在劉徵五歲那年,他們挖出了一條十分細小的地道!
劉徵便好像老鼠那般,沿着地道逃出了禁錮了曦靈族將近八十年的地牢。當他看到地面上那一抹刺眼的陽光時,雙目差點被刺瞎,卻毅然決然地下定決心,這輩子,他一定要做這世上最厲害的男人!他必地要這東晟萬民臣服於他、畏懼他,崇拜他!
他要成為一個真正的人,要有尊嚴、有價值地活着!從此之後,他無需再面對黑暗的恐懼,也再也不會被人宰割!
“可你當時才五歲,活下來都困難,又是怎麼成為太子的?”旻兒心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男人才是拿了男主劇本的天選之子吧。
劉徵彷彿被她的好奇給取悅了,竟然笑了兩聲,道:“對,你說的沒錯,那時我活着都難,何談為曦靈族報仇雪恨。為了活下來,我藏在廚房,與溝渠里的老鼠為伍,偷他們的東西吃,偷他們的水喝,偶然還能偷到幾件像樣的衣裳,不至於餓死、凍死。後來,我學他們說話,偷偷模仿宮人的行為舉止,幾個月後……便與正常的四五歲孩童沒什麼差別。不過,這還不夠!”
旻兒的後背陡然鈍痛起來,彷彿有兩隻手正要從她的脊椎兩側伸出來,將她活活撕裂。
她咬緊牙根,沒發出一絲呻吟,藤蔓纏繞中的宥臨忽然動了動手指,有了蘇醒的徵兆。
距離他們一牆之隔,方才趕到的鄔三與羅鷹正因為聽見了劉徵的話而怒氣沖頂,駭目心驚。鄔三紅着眼就要拿起冰刃往裏沖,被羅鷹乾枯的手抓住了胳膊。
他用嘶啞而古拙的嗓音道:“聽他把這件事……說完。”
只有知曉了全部事實,他才能作出最終的判定,才能知道往後該何去何從。
“那……你接着做了什麼?”旻兒竭力忍受着劇痛,低低喘息了一陣,才開口詢問。
劉徵彷彿正等着她,冷冷一笑,“我殺死了當時的太子,真正的劉徵!”
饒是旻兒剛才已經猜到了,仍然覺得此事不可思議,難以想像。
“你當時也不過才五歲,如何能悄無聲息地殺死太子?”
“我覺得我只是個孩子?不,那時的我比一個成年人更懂得要如何做,才能在吃人的宮裏生存下去。太子當時剛過三歲生辰,一團和氣,溫柔乖巧,皇帝皇后很是疼愛。可他得到的關愛越多,我就越是憎惡他,想要掐死他!憑什麼,他生下來就是天潢貴胄,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曦靈族的孩子卻要歷經苦難,生不如死?!”
旻兒微微地閉上眼睛。
就聽劉徵歇斯底里道:“我趁着他午睡時,往東宮裏扔了一隻野貓,奶娘和宮女們生怕驚嚇到了他,都躡手躡腳的忙着捉貓!我便從窗口偷偷地爬進去,走到床邊,伸出雙手……掐住了他那白嫩的脖子。”
“那小子掙扎了片刻,就沒了聲息。我當即把他背起來,扔進了冷宮的枯井。也許是老天開眼,這一路下來,竟沒撞見一個人。”
說完,他略帶得意地大笑,旻兒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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