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為了避免空氣悶沉,燒着旺盛爐火的房間開了半扇門通風。

宋繪聽着他說的話,起身將門關上,而後就近着坐到顧愈的另外一邊,安靜瞧着他。

過了一小會兒,她抬了抬眼,眼瞼線柔軟的拉到眼角邊側,“是,要打仗了嗎?”

宋繪經歷過紹南的內亂,對戰事這些有着後天的畏怯。

顧愈見她眼角微下壓,認真嚴肅的模樣,扯着唇角笑了下。

他捏了捏宋繪的指尖,“怕什麼,只是我的推測...”

茶葉在水面上浮着,因顧愈敲打桌面,小幅度的晃蕩幾下,“其實楊川還算平和,只是前面半月失蹤的商隊太多了,官府也派人出去搜了,但雪大,沒什麼結果。”

宋繪也大概有些耳聞,“定着前日會到楊川的皮毛商隊走丟了,百來號人,一車隊的貨,估計得有小三十箱,鬧的動靜不小。”

顧愈點了下頭,確認了這消息的真實性,“前面的消息壓住了,這沒壓下來。”

冬天是最難捱過的季節,特別是匯北這一帶,沒日沒夜的下大雪。

年末這個時候,家家戶戶的木柴灰炭庫存告罄,日子變得更難熬幾分。也就這時候,再藉著年關噱頭宣傳宣傳,這批皮肯定能賣上好價錢,一丟就是丟的切切實實的銀子,這才導致商戶急得上躥下跳,胡天海地的翻騰。

“貨不少,跟貨的人也不少,但一點蹤跡都沒。這事兒,我稍微有些上心。”

宋繪想着其中關節,扇了幾下睫毛,“現在過去渡良會不會影響到大人做事?”

顧愈摸了下她後頸,“不會。”

他既說了不會,宋繪便不再多想其餘的,“但明個稍微有些急了,東西也沒收拾。”

顧愈垂着眼,看着她弧線圓潤的指甲貝,“帶些必需的先走,其餘的行李讓後面的人帶過去就是了。”

宋繪還稍有些猶豫。

顧愈抬眸,視線在她面上落了落,“這樣我比較安心。”

他沒笑,眼裏沒什麼光彩,壓着事,像是陽光照不進去的陰暗地兒。

宋繪不再多講什麼,應下一聲好。

院子裏,一身雪的顧瀾清死擰着不肯走,一定要把小雪人重新堆起來。

木琴想將他勸回屋裏換件衣裳,倒把他倔脾氣給弄出來了,氣鼓鼓的開了口:“都講了不換不換不換衣裳,我要堆雪人。”

聲音稍停了會兒,又變大了些,“你不要幫我拿雪,我自己會去拿,我要自己來。”

眼見着小孩就要鬧起來了,宋繪起身,“妾身出去瞧瞧。”

顧愈往屋門的方想抬了抬下巴,“去吧。”

宋繪加了件斗篷出了屋子,將坐在雪地里耍賴的顧瀾清拉起來,拍了拍他衣裳上的雪,耐着性子和他講道理。

宋繪等到顧瀾清的情緒平穩了些,將他牽進屋裏。

顧愈已換了件寬鬆的袍子坐在塌上看書。

宋繪偏頭瞧了一眼他手裏的書,沉默了小會兒,“大人,那冊書不好看的。”

顧愈抬了下眼瞼,“還成,打發個時間。”他翻了一頁,聲音溫吞,“我讓耿平回去拿東西了,估計等下就會過來了。”

宋繪目光在卷着脊的書上又頓了下,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輕應了一句“這樣”。

她沒再打擾顧愈,將顧瀾清拉到衣櫃邊上,脫了他外面半潤的衣裳。

他在雪裏玩太久,裏衣也濕了,好在宋繪屋裏一直備着他的東西。

宋繪邊解着他衣裳扣子,邊吩咐着夏陶去打些熱水。

冬天炭燒着沒怎麼斷過,水燒熱也快。

夏陶端着銅盆回來得剛好,宋繪擰着熱帕子給顧瀾清擦臉和凍得發紅的手。

五歲的孩子光是以理服人是沒用的。

顧瀾清還在生氣,拉着一張小臉,就差直接用毛筆在臉上寫上“不高興”了。

宋繪無聲彎了彎唇線,開口道:“只要下雪,我們清兒就能堆雪人,但每年只能趕一回年獸...清兒不參加嗎?”

見他稍露了些在意,宋繪神秘兮兮的輕下聲音,“傳說里啊,‘年’是一隻會吃人的怪獸,體大如牛,有一張血盆大口,每逢除夕就會出來獵食傷人...”

顧瀾清吸溜了下鼻子,見宋繪不接着講了,不情不願的催促道:“然後呢?”

宋繪將新衣裳給顧愈穿好,理了理他的衣襟,“然後今晚上得想法子把它趕走,得寫春聯,得掛紅燈籠,今個夜裏還必須通宵不睡覺,...清兒不能不堆雪人幫幫娘嗎?”

顧瀾清安靜的瞅了宋繪一會兒,半矜持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顧瀾清脾氣來得快,走得也快,一下就把雪人忘光光,張口閉口離不了有個“夕”別名的年獸,問它什麼時辰會來,問春聯該貼在哪兒,問它是不是真的會吃人...

“是傷人,不吃人的。它喜歡吃甜食,比如沾紅糖的年糕這樣的...”

顧瀾清受到了衝擊,“這也是我喜歡吃的。”

宋繪在他還沒回神的間隙,將午間的菜樣定下,再給夏陶吩咐了些雜事。

夏陶應下剛走,顧瀾清也吵着要回去給自己屋掛燈籠。

宋繪澆着盆里的熱水洗了個手,答應了他的話,“不過午飯得過來吃。”

顧瀾清連點了幾下頭,乖乖回了“好”。

宋繪這才抽出身。

她坐到顧愈對面,抽走他手裏的書放回架子上。

顧愈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宋繪像是沒看出其中調侃的意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大人無事的話陪我下盤棋行不行?”

顧愈懶散散的坐直身子,“成。”

顧愈棋力比不上宋繪,非常自覺地拿了黑子,“先了。”

宋繪坐直身子,輕聲應了好。

宋繪對待對弈的態度向來認真,像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不過顧愈更多是把下棋當作個消遣的玩意兒,棋局到了中間,顧愈便有一搭沒一搭和宋繪聊起天來。

宋繪想棋想得認真,總慢了一個節拍回他,兩個說話像是隔着個什麼傳信的飛鴿。

顧愈扯着唇線笑了笑,單手支着頭,適應着她說話調子,慢吞吞的配合著。

宋繪頭髮柔順,耳發散了一半,說話又慢,有幾分滑稽。

然而她自己一點知覺也沒有,抿着唇,指腹一下一下的摩着白子兒的凸起圓潤的那一面,帶着些不可思議的乾淨。

她的心性被那十九條縱橫線、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磨着,到了澄澈通透的地步。

顧愈沒什麼下棋的心思了。

他扔了子兒,乾脆利落,“認輸。”

宋繪抬眸,無言流露出幾分不滿。

顧愈看着被步步緊逼到了壓迫地步的局勢,舌尖頂了頂牙槽,“認輸都不行?”

宋繪在右下天元落了子,抬了下眼,“...圍棋得下到最後才知道結果。”

顧愈喉結滑了一下,“胡扯。”

午飯已經做好,顧瀾清準時準點的來了。

宋繪替顧愈找了件寬袍套上,跟在他後面從內室走出來。

顧瀾清恭恭敬敬朝兩人行了禮,然後由着木琴抱到椅子坐下,一臉得意的和宋繪講他剛在自己院裏掛滿了燈籠的事,“娘,一會兒要我幫你掛嗎?”

宋繪朝他笑,“那就太謝謝了。”

春聯是顧愈寫的,雖然顧瀾清想貼,但是他身高不高,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耿平架着□□在宅子大門兩邊和頂上貼上紅紙。

晚間有通宵守歲,用意是“不困,來年不窮困”這麼個意思,顧瀾清雖然特別想守到早間,但可能是他還不夠窮,沒這麼殷切,不到三更天便睡得人事不省。

第二日早間按計劃是得去渡良的,但作天作地的顧瀾清大概是惹着了神明,在大年初一受了風寒,發上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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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綱都捋好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卡我是什麼絕世大垃圾。才補了這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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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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