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我是在上午十點,回到凱悅酒店的。我剛一進大廳,小王就迎了上來,說:“梁總在18樓等你。”
我沒有理由再迴避梁總了,跟着小王走進電梯。在電梯裏,我問小王,你怎麼跑到大廳了哈。小王說,是梁總安排的。我不再說話,心裏有譜了。
梁總的消息真是靈通,剛走出18樓的電梯,梁總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迎我了。
早晨起來,我就感到嘴上舒服多了。照了一下鏡子,嘴上的燎泡消失了,結了一層硬茄。我走時,小雲說:“你忙完回來,再熱敷一次,保准沒事。記住,千萬不能用手揭硬茄,以防感染。”
我感激地點點頭,說:“好,晚上我一定來。”
走進梁總的辦公室,梁總已經泡好了上等的雲霧茶。梁總說:“你嘴上起燎泡,比起到我嘴上都讓我心急哈。”
我能理解梁總的心情,他說這話我相信。
朱聰明的提醒,已讓我明白問題的癥結所在。沒等梁總說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我把我的設想先說了。梁總埋怨地說:“既然你知道怎麼做,為什麼不下手哈,讓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我說:“梁總,你是心疼你那一千萬打水漂吧。”
梁總說:“看吳總說哪裏去了,不就是一千萬嗎,就是一個億能買來咱弟兄的感情?”
我說:“那是那是。”
我私下已經了解了梁總是怎麼發家的。九十年代初期,梁總是海州有名的混混,因為強姦被判處有期徒刑8年,在監獄服刑了6年就出來了。梁總從監獄釋放后沒事做,跟着過去一不錯的哥們跑腿,混碗飯吃。那時候,傳銷剛興起,梁總看到了其中的巨額利潤,建議哥們從事傳銷。那時候,哥們正牛逼得很,靠收取保護費度日,根本沒有把傳銷看在眼裏。梁總於是和哥們說,他想自己搞傳銷。哥們還夠意思,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並給梁總拿了5萬塊錢扎本。兩年後,梁總掙到了錢,哥們卻因一樁命案被繩之以法。那時候傳銷還沒有被定為犯罪行為,梁總就意識到,遲早有一天要被國家明令禁止的。梁總開始用鈔票鋪就自己的道路,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確的。不久以後,國家就把傳銷定為是犯罪行為。由於梁總提前下手,鋪好了關係網,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得以安然無恙,也總結出了一套傳銷和躲避打擊的經驗。
海州是全省傳銷的重災區,梁麗娟到海州來任市長,已經說明了省委嚴厲打擊傳銷的決心。梁總的嗅覺是靈敏的,在梁麗娟沒有來海州之前,他已經得知了這一消息。所以,梁總建議市局開展一次打擊傳銷的活動。我和朱聰明就成了打擊的對象。說心裏話,我對梁總是恨之入骨的。省委把原市長調離海州,就是為了徹底打擊海州猖獗的非法傳銷行為。梁總可以說是老奸巨猾,又消息靈通。
梁總的嗅覺是極其靈敏的。當他在座談會上,看到我和梁麗娟的關係非同一般后,立即着手對我進行了調查。這就進一步說明,那個派出所所長和市局局長到我房間表示歉意,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肯定受了梁總的指使。
現在,我只能和梁總來個將計就計。我在心底說,梁地雷,梁豬頭,看我們倆誰笑到最後。經過一番較量,我已經擺脫了落入梁總圈套的主動權。我的不動聲色,也讓梁總感到的我的威脅所在。
我成立公司的目的,已經比梁總棋高一着。梁總也非等閑之輩,他已經看到了這一點。他想在海州繼續立於不敗之地,就必須和我合作。
話一說透,梁總抱拳說道:“梁某我佩服得很。說句實心話,出來混事這麼多年,你是我第一個佩服的人。”
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實質問題。梁總說:“吳哥,你是難得的高人。公司是你的,一切你說了算。從明天開始,我負責業務開展。”
這是我求之不得的。我說:“哪能麻煩你梁總哈,還是我自己來吧。”
梁總說:“你看不起我了不是,以後,你是大哥,我是老弟。”
我只好說:“借你老弟的雞下蛋,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梁總說:“看你說哪裏去了,以後我們就是親弟兄,比親弟兄還親。為了我們弟兄的情誼,今天晚上我來安排,包你滿意。”
我說:“先謝謝梁總的美意,這兩天恐怕不行”,我指指自己的嘴巴,“改天,你不安排,我還不高興呢?”
梁總哈哈大笑,說:“好,改天一定。”
和梁總談完,我離開了凱悅,回到了梁麗娟的住處。我走後,梁總興高彩烈地召集他手下的得力幹將,面授機宜。
在車裏,我哈哈大笑。和梁總第一回合的較量,我站了上風。兵法雲,哀兵必勝。梁總現在向我示弱,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看來,這是一個難對付的對手,必須時時刻刻謹慎小心才是。
我佔優勢的地方,無怪乎狐假虎威,藉助梁麗娟的影響以及自己的智慧。我清楚,自己的優勢,根本算不上優勢,一旦某一天,梁麗娟洞察了我公司的真相,這戲是演不下去了。到那時,自己就變成了風箱裏的老鼠。而梁總的優勢才是真正的優勢,無論資金和人脈關係,我都是無法企及的。
在海州的地盤上,和梁總脫離關係,我就算是梁麗娟的丈夫,從事這樣的活動,梁總也是不能容忍的。畢竟,我有虛假的“勢力”,卻沒有真正的“實力”,梁總也不會看着我獨佔這塊蛋糕而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