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
“你又想起了他？”一句並無波動的話，卻像是石子投湖，瞬間激起千般波瀾。
神秘女子身邊出現了一位老人的身影。
老人一襲青衫，枯瘦的身軀像是負擔不起歲月的重壓，吃力的佝僂着身子，像是這樣才能拼盡全力喘過一口氣來。
他略顯渾濁的目光看着遠處那威嚴無雙的通天劍門卻沒有絲毫波動。
彷彿這足以折天地之力的景象，對他而言，只是平常。
神秘女子原本淡然的氣息驟然一亂，虛空之中，頓時湧起了一股狂亂的流風。
老人駐足半晌，那流風才終於歸於平靜，他臉上掛着一縷苦笑道：“還是忘了吧，人各有志，不能怪，不能怪……”
兩人半晌沒有說話，彷彿這問題已經說過許多次，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一般。
許久之後，老人目光微微一動，問道：“你現在便讓他去走劍路，會不會有些太早了？”
神秘女子搖頭：“我們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他們不會再給我們足夠時間的。”
老人目光一凝，拳頭忍不住微微攥起，不過瞬間，他臉上便泛起一絲苦笑，遂即拳頭也再舒展開來。
“若是這一次也和上次一樣呢？”
“那我不惜一切，也要殺了他！”神秘女子冷聲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老人搖頭嘆息，“能留下一個劍修傳承也就算了，我們面對的是誰你也很清楚，僅憑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與之抗衡？”
神秘女子沒有開口，她眼中一片堅毅，看向天穹，北風蕭瑟，吹起三千青絲，凜冽如刀。
“這些事情多說無益，還是看看這個小傢伙能走到哪一步吧。”老人最終笑了笑，將話題引到了沈易的身上。
神秘女子此時也將目光落在正準備走上劍路的沈易身上，她搖了搖頭。
老人並不介意神秘女子這冷淡的模樣，他輕撫鬍鬚，微笑着說：“劍路三千步，從古至今，未曾有人能夠真正登臨絕巔，開劍門，本身已經成為了傳說，即便是我那個時代，劍道興盛，三千劍路向天下劍修盡數開啟，可能夠走至每一境界極限的，百年內，堪稱鳳毛麟角，即便是他，當年在踏入劍路之時，已然接受不少傳承，煉心之法更是精深，以御氣境，踏破百層，堪稱絕世妖孽，而這少年，目前不過煉體九重，三千劍路，從未有過如此低境界的武者踏上，煉體境的極限應該就只有十層吧？且看他能不能給咱們一個驚喜？”
神秘女子目光超越空間，遠遠的凝望在沈易身上，半晌之後，她搖了搖頭：“沈易雖然天賦還算不錯，天生戰體，意志也算難得一見的堅毅之人，但與‘他’相比，卻實在差了太多，煉體境十層為極，他……應該只能走到第八層吧。”
“第八層？”老人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看來你對這沈易的評價還真是不低，他才剛剛突破到煉體九重，遠沒有達到巔峰，且並未修鍊過任何煉心之法，這樣的話，若是還能走到第八層，其未來前途，當真也可以算得上是不可限量了。”
“那你覺得呢？”神秘女子清冷的聲音沒有半點波動，彷彿老人對沈易的評價再高，也不可能將她的心境擾動半分。
“第七層吧。”老人想了想道，“畢竟他的天生戰體還未激活，且實力還未達到巔峰，能有七層就已經難能可貴，走劍路，可沒那麼簡單啊。”
神秘女子點頭，卻沒有多說，顯然對老人的話也有些認同。
“他開始走了。”老人的目光也同樣跨越空間，落在極遠處的演武台上。
此時的沈易並不知道遠處有人正盯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極致之後，右腳一踩地面，身形便向著空中那最低一層的台階上落去。
轟！
沈易才剛剛落在三千劍路那黑色的台階上時，頓時一股巨力迎面而來。
若非早已做好了準備，知道這劍路斷然不可能太過簡單，否則只這一下，沈易就會被直接衝撞下去。
饒是如此，沈易依舊很不好受。
“才只是第一層就有如此大的壓力嗎？不過想要憑這便攔下我，絕無可能！”
沈易雙拳緊握，粹體九重的力量瘋狂運轉。
他邁步而上，又上一層。
轟！
比之前更加強大的力量重重壓在沈易肩頭。
沈易運轉功法，與之不斷對抗。
已經達到粹體境九重的他，在這一刻，身體像是又被激活了一般。
血肉轟鳴，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在這極致的壓力下被迫選擇了進化。
每一個細胞都瘋狂燃燒，沈易的軀體就像是一個黑洞，貪婪的吞噬着四周濃郁的靈氣。
極致的壓迫帶來的便是極致的反抗。
沈易的軀體逐漸變的越來越強橫。
半晌之後，他又邁出了一步。
……
遠處，神秘女子與老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兩人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沈易的身上。
此時距離沈易踏上劍路已經過去了半日光景。
此刻的沈易正停留在第六層台階之上。
只見沈易終於像是蓄足了力量一般，他邁步，緩慢而又堅定的站在了第七層上。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那般劇烈的對抗。
第七層像是沒有了那種恐怖的力量。
彷彿即便只是個凡人，也能隨意的踩踏而上。
可就是這樣平靜的一層，卻讓沈易的身體猛的一顫，只差一點，就幾乎跪倒在了地上。
“此子確實不凡，第一次走劍路，無人指導，竟也能直上七層，這般實力，耐心與意志，當屬頂尖！”老人看着沈易終究緩緩站直了的身子，不禁讚歎出聲。
劍路前十層的確是考驗煉體境的力量。
但前六層的考驗乃是針對肉身，若無足夠實力，斷然不可逾越。
從第七層開始，考驗的便是意志！
修劍便是修心。
意志的強大乃是劍修的根本。
煉體境對於意志的考驗並不算難，算起來，也是更加重視肉身的考驗。
而這三千劍路，越到後方，對於意志的壓力便越發恐怖。
唯有道心堅定，圓滿無缺之人，方可有一線希望去接近那最後的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