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四:黃大仙
年綬嘆氣:“媽,那些封建陳舊的事情,你還真當一回事呀?”
年冰嵐正色道:“祖宗立下的誓言,我們這些後人必須遵守,而且還有異道的其他人作證,如果我們違背了當初的誓言,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現在冥市的人也不會服我們年家。”
年綬自然不信:“有這麼嚴重?”
年冰嵐道:“兒子,正事上媽從不會說笑,所以,要不你娶了她,要不你接手冥市。”
年綬問:“有沒有第三個選擇,又不娶她,又不接手冥市的辦法?”
年冰嵐嘆氣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繼承冥市?”
年綬道:“我繼承就得負責,負責就意味着我被束縛,我喜歡自由自在。你是我媽,你應該知道?”
年冰嵐直接將勺子遞給年綬:“那你把夕環殺了吧,一了百了。”
年綬一怔,看着面無表情的年冰嵐:“媽,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年冰嵐氣的把勺子扔進盤子裏,年綬趕緊起身,笑嘻嘻地幫年冰嵐捏着肩膀:“媽,我們年家和夕家到底有什麼恩怨?”
年冰嵐嘆氣道:“我也不清楚,我比你還想搞明白,你以為我何嘗不想讓你自由自在?你媽年輕的時候……”話說到這,年冰嵐又將後面的咽了回去,“聽說你在找陵弈?”
年綬道:“算是吧,我對陵弈不感興趣,我對這些事兒感興趣,我更對年成凱這個人感興趣,他也姓年,是不是與我們家有什麼關係?”
年冰嵐搖頭:“不知道,族譜沒有這個人,媽給你想個辦法,讓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
年綬無比詫異,沒想到今天自己的媽竟然一改往日的強硬,還為自己想辦法了?但他又想到這是不是圈套,立即問:“媽,你不會是在給我下套吧?”
年冰嵐道:“夕家和我們年家不一樣,他們一直過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按理說不應該這樣,到了這一代,只剩下夕環一個人,她一個女孩子孤苦伶仃的,也挺可憐,所以,不如你先和她搭檔,算是緩和下兩家的關係,把你們之間的感情變成友情或者親情,你把她當兄弟,這樣不就好了嗎?”
年綬問:“那我還不是得繼承冥市呀?”
年冰嵐道:“你是長子,自然由你繼承,但我還可以撐,按照規矩,我可以掌管冥市到六十五歲,我現在不強迫你,只希望到我六十五歲那年,你可以改變主意,怎麼樣?接受嗎?”
年綬看着母親,雖說母親在同齡人中不算顯老的,保養得也極好,但臉上還是有無法掩飾的皺紋,畢竟年家都是她一個人撐起來的,他那不爭氣的父親雖然沒給家裏帶來負擔,但也沒幫上任何忙。想到這,年綬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年綬跪在母親跟前,年冰嵐立即道:“給我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我是你媽,也不要說跪就跪,有什麼話站着說。”
年綬起身後,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就說了幾個字:“媽,對不起。”
年冰嵐道:“你又沒做錯事,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喜歡住老年公寓就住,能每周回來一次就更好了,還是那句話,你靠自己媽很欣慰,但是違法亂紀的事情絕對不能碰,否則家法伺候!”
“是!”年綬調皮地回答,“對了,媽,那個黃大仙是怎麼回事?怎麼死了?”
年冰嵐道:“你去問問黃大仙的徒弟吧,他就在樓下呢。”
按照冥市的規矩,冥市異商如果不是因為作姦犯科而死,冥市都會提供給其家人一筆撫恤金,撫恤金的金額視剩下的家庭成員而定。正常來說,冥市異商都不會是窮人,就算有所謂的窮人,那多半都是此人真的視金錢為糞土,而這種人多半都是孤獨一生,所以也不存在什麼撫恤金了。
黃大仙一輩子也是個孤家寡人,只有一個徒弟,也算是養子,所以,撫恤金自然由他來領,只是讓年冰嵐沒想到的是,黃大仙的這個徒弟卻是一分錢都不要,反而是希望冥市背後的年冰嵐能出面,為他的師父報仇。
如今已經不同舊社會時期,不能按照江湖異道的做法,一切都要以法律為主,捉拿殺人犯這種事也有警|察,所以,一向遵紀守法的年冰嵐斷然拒絕,但承諾可以幫助他查清楚事情真相。
年綬疑惑:“媽,這有什麼好查的?不是他殺就是自殺,如果是他殺,有警|察呢。”
年冰嵐道:“是有警|察,但是有些事,我們也得盡市民責任,見義勇為不是?”
年綬不理解母親為什麼會這麼說,只得下樓去見黃大仙的徒弟。
黃大仙的徒弟叫王合,今年20歲,剛上大學頭一年,學的還是考古。15歲那年,他被黃大仙收養,兩人相依為命,王合深知生父不如養父大的道理,所以對黃大仙那是極其孝順。黃大仙遇害,他傷心至極,當即就跑來找到了年冰嵐,跪下就磕頭,要求年冰嵐為父報仇。
年綬下樓的時候,王合見到他,放下手中的筆,上前就道:“綬哥。”
年綬疑惑:“你認識我?”
王合道:“我們以前見過。”
年綬搖頭:“沒印象了,對不起。”
王合眼眶紅腫,滿臉淚痕,桌面上扔着不少擦過眼淚的衛生紙。年綬下意識掃了一眼,王合見狀就要去收拾,同時道歉。
年綬道:“沒關係,放這吧,等會兒再收拾。”
年綬讓王合坐下,又讓家裏的保姆換一杯柚子茶來,因為他聽着王合嗓子都哭啞了。
王合坐下后依然在強忍着眼淚,年綬道:“節哀順變,雖然我知道不合時宜,不過,您父親到底是怎麼遇害的?”
“摔死的,”王合平復了下情緒,“我家住在六樓,他是直接從六樓窗戶口摔下來死的,報警后,開始以為是自殺,但勘查現場后,加上我父親沒有自殺傾向,現場又那麼混亂,所以,認為是他殺。”
年綬問:“你是說,有人將你爸從樓上推下去的?”
王合道:“不,按照警|察的說法,粗略判斷,大概是有人威逼我爸跳下去的。”
“威逼?”年綬覺得很奇怪,“你爸是什麼性格的人?”
王合道:“我爸這個人犟得很,沒人能逼他,所以,我覺得那警|察的話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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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黃大仙家中,警|察再次進行了二次現場勘查,而負責現場勘查的則是剛結束省廳培訓返回斗城的刑警大隊隊長夏冰,一同前來的還有副隊長王建。
夏冰拿着手機拍攝着,王建則站在陽台上往下看着。
王建走回房間:“兩室一廳,黃明住一間,他兒子王合住一間,而且是養父養子的關係。”
夏冰道:“不用懷疑他兒子了,他兒子有不在場證明,在考試呢,幾十個人為他作證。”
王建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家中:“現場一團亂,提取的指紋只有這父子二人的,你又認定黃明是被人威逼跳下樓,那除了他兒子之外,還會有其他人嗎?”
夏冰舉着手機:“屋子雖亂,但沒有打鬥的痕迹,屍檢也檢驗出死者手中有划痕,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伴有淤青,都是碰撞導致的,由此,可以推測,死者生前很慌亂,在屋子裏慌不擇路亂撞,似乎在找什麼東西,而兇手,也就是威逼跳下去的人應該站在大門口,斷了他要從門口離開的念頭。”
王建分析道:“兇手怎麼進來的呢?小區大門口和單元門口,以及電梯內都有監控,我一一看過了,沒有可疑的人,且在黃明死之後,從電梯下樓的所有人我都全部盤查過了,沒有可疑,我始終認為就是自殺的。”
夏冰道:“我問過他兒子,死者生前沒有精神疾病,也沒有老年痴獃之類的,精神正常的情況下,加上沒有自殺傾向,他為什麼要自殺?”
王建看向周圍:“從現場情況分析,他應該受什麼刺激了。”
夏冰道:“我們先從你的角度來分析吧,這個刺激肯定是突然的,否則他兒子早有發現。案發當日,他兒子王合七點出門,黃明還很正常,九點鐘他就死了,這兩個小時內,什麼樣的刺激會促使他自殺?”
王建搖頭:“不知道,但是你所說的被人威逼跳下樓,也太武斷了吧?”
夏冰道:“排除自殺,那就是他殺,而以現場的情況推測,只能是被人逼着跳下去的,現在還得等驗屍報告,可能與藥物有關。”
“對,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王建立即道,“也許是中毒或者是其他原因,產生了幻覺,當然了,家裏的事物和水我們都採樣了,還在化驗之中。”
夏冰看着家裏那些稀奇古怪的畫,有很多還是拓印下來的,角落中還散落着不少看樣子比較古老的圖冊,而這些圖冊夏冰從未見過,甚至上面有些文字自己都看不懂。
“黃明的職業是個二手書店的老闆,除了人的性格有點犟之外,沒有不良嗜好,沒有與人結仇,什麼人會殺他呢?”夏冰自言自語道,蹲下來拿起一本古怪的圖冊,“這都是什麼書呀?以前從來沒見過。”
就在此時,夏冰發現書堆中有很多大小形狀不一的木塊,他順手撿起來,發現木頭上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號。夏冰仔細看向四周,發現周圍散落了不少這樣的木頭,他撿起來一塊問:“這些木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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