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九:過海
黃道聽完后道:“這也不算證據,只能算較為準確的推測。”
“是的,推測,不算證據,但也能說明曩承望和鳳枝靈的關係和外界傳聞的不一樣。”年成凱說完后,掏出花生米開始吃着,黃道看着他手中的花生米。
年成凱問:“怎麼?你想吃?”
黃道說:“在這裏吃東西,虧你想得出來?”
年成凱道:“我話說得多,就想吃點東西,這是我的習慣。”
黃道點頭:“好,就算如此,就算你說的對,但我們都知道,曩智達是養子,也不是他親兒子,外界又不知道鳳枝靈是他女兒,他為什麼不讓養子娶女兒?這又不違背倫理。”
年成凱分析道:“首先是面子,其次嘛,我覺得曩承望發現自己的養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黃道嗤之以鼻:“好像他曩承望就是什麼好玩意兒似的。”
年成凱嚼着花生米:“說到這,我附送給你一個推測吧,我認為許弈是被陷害的,殺害曩承望一家七口的人,不是他,而是……”
“曩智達?”黃道搶先說了出來,“你這麼推測,似乎有點道理,但是缺乏證據,你難道想給許弈翻案?”
年成凱道:“我沒那麼大的本事,也不想找死,在這個地界,七月門能讓一個充其量只被判上幾年的鳳枝靈變成死囚,也能輕而易舉將我弄死。”
黃道問:“那你想做什麼?”
年成凱道:“我只是想探究事實的真相,當然,你說的對,一切都沒有證據,只是我的推測。”
黃道問:“還有,死囚室的棋盤是什麼意思?你剛才拓印下來的那幅畫,就是紋身又是什麼?”
年成凱道:“我得回去查查才知道。”
黃道看着年成凱:“你如果跑了怎麼辦?總得有點抵押吧?”
“來,這是我的抵押,”年成凱將剩下的半包花生米塞進黃道手中,“黃警長,我當鋪還在那擺着呢,跑得了我這個朝奉,跑不了當鋪嘛,有空去你那裏喝紅酒,告辭。”
年成凱之所以要和黃道做所謂的交易,一來是黃道和他以前認識的那些警探完全不一樣,黃道思維靈敏,做事不敷衍;二來許弈的事情,單靠他這個逐貨師是查不清楚的。
年成凱和黃道分別之後,年成凱回去翻查資料,確定鳳枝靈身上的紋身圖案代表着什麼,而黃道自然去驗證年成凱的推測,他並沒有去找暢音閣的總管事,而是直接找了老闆左元。
左元見黃道是警|察廳偵緝處的,自然也知道他是來做什麼,也算是熱情接待了他,且黃道發現,左元似乎準備將暢音閣賣出去,在他來之前接待了一批有意購買的客人。
左元親自泡茶端到黃道跟前後,問:“黃警長,不知左某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黃道直言道:“鳳枝靈已死,她的案子有些蹊蹺,所以,黃道特地來請教左老闆。”
左元立即道:“請教說不上,我盡量配合。”
黃道問:“鳳枝靈與七月門前任老爺子曩承望到底是何關係?”
左元詫異:“這件事怎麼會牽扯到七月門呢?”
黃道笑了:“左老闆,我能這麼問,就表示,我已經知道了一部分實情。”
左元臉色沉了下去,也不說話,彷彿在猶豫。
黃道說:“左老闆,曩承望和鳳枝靈都已經死了,再隱瞞也沒有任何意義。”
左元還是不說話,顯得很為難。
黃道說:“左老闆,兩人不是外界傳聞的那種關係,而是父女,對不對?”
左元看着黃道,眼神中滿是驚訝,很明顯黃道說得沒錯,不,應該說年成凱推測得沒錯。
左元試探着問:“鳳枝靈的死不是自殺的嗎?”
黃道明白左元的擔憂:“左老闆,我只是來證實鳳枝靈的身世,僅此而已。”
左元稍微寬心,尋思了許久才道:“曩老大的確是鳳枝靈的父親,暢音閣也是他資助我開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好好撫養她女兒,只是沒想到鳳枝靈卻對唱戲產生了興趣,就和她母親一樣,只是……”
黃道問:“只是什麼?”
左元道:“鳳枝靈的母親唱的是生人戲,以前是嘲哳苑的。”
生人戲?嘲哳苑?這是什麼意思?黃道趕緊問,可左元見他不懂,便不再說下去了,只是告知黃道,他想知道的,自己已經說了,既然曩承望和鳳枝靈都已經死了,整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黃道見左元再不回答任何問題,他只能告辭,徑直就去了年成凱的濟世軒,他想搞明白那兩個詞的意思,所以,進了當鋪后,黃道還沒落座,就問:“生人戲是什麼意思?嘲哳苑又是什麼?”
正在翻書的年成凱一怔,抬眼看着黃道:“你為什麼問這個?”
黃道也不解釋:“你回答我便是。”
年成凱道:“生人戲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就是死人戲,通俗點說,就是給鬼唱戲,嘲哳苑就是專門唱生人戲的戲班子的統稱。”
“給鬼唱戲?”黃道聽到這渾身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年成凱放下書:“戲班子一般分為兩種,第一種就是大型戲班,就如暢音閣那種,有固定的地方演出,也會時不時遠行為達官貴人大戶唱戲,但只接喜事,不接白事;第二種就是小型戲班,也叫野戲班,這種戲班有時候甚至連固定的名字都沒有,戲班主也會不時更換,他們為了生存,紅白喜事都接,沒有固定的地方和戲台,長期處於一種流浪的狀態,枇杷園裏那些唱戲的戲班就是野戲班,經常在換,並不固定。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就是嘲哳苑了。”
黃道坐下:“你是說,嘲哳苑是專門給鬼唱戲的?”
年成凱道:“對,唱的都是安魂的戲,也就是安撫靈魂,讓那些冤死的人安心走上黃泉路去投胎。”
黃道微微點頭:“鳳枝靈的母親就是唱生人戲的,難怪鳳枝靈也要唱戲,原來是像母親。”
年成凱立即問:“你是說,鳳枝靈的母親是嘲哳苑的人?”
黃道說:“對,這是暢音閣老闆左元所說的,而且他正準備將暢音閣賣掉。”
“嘲哳苑,棋局,生人戲……”年成凱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對,是鬼藏龍,應該就是鬼藏龍,現在對應上了。”
黃道立即問:“什麼鬼藏龍?”
年成凱拿出拓印的紋身畫:“鳳枝靈身上的紋身就叫鬼藏龍,那些雲彩實際上是鬼製造出來的,用來將其中那條龍藏起來,這是一個棋局,剛好對應許弈在囚室中所畫的那副棋盤,棋盤上實際上也畫了棋子,是一個殘局,單看殘局是不會知道名稱和破解的辦法的,必須要對應紋身才知道。”
黃道疑惑:“我還是沒聽懂。”
年成凱指着旁邊從死囚室牆壁上臨摹下來的棋盤圖案:“圍棋千變萬化,說有無數種可能性和變化也不誇張,古人也留下了無數的殘局,說到底就是為了鬥智,而殘局之中可以藏下很多秘密,地理天文都可以藏匿在其中,不過要對應破解,不僅需要殘局,還需要相應的破解圖,這幅殘局的破截圖就是鬼藏龍,所以,由此可以斷定,許弈和鳳枝靈之間是有關係的。”
黃道分析:“鳳枝靈是曩承望的女兒,而許弈死前就住在七月門,是曩承望請去的對弈高手,他們三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年成凱立即道:“你千萬不要去找曩智達詢問,明白了嗎?”
黃道點頭:“我知道,這個自然知道。”
年成凱收拾了下東西:“我去找左元,左元肯定知道一些內情。”
黃道與年成凱一起去了暢音閣,找到左元的時候,左元正在清理自己的物件,看樣子這幾天就要走。
年成凱上前抱拳道:“左老闆,在下年成凱,是濟世軒的大朝奉,也是老闆,沒請教左老闆上定何處天門?”
這句話的意思是,您是異道中何門何派?
左元一怔,看着年成凱,又看着他身後的黃道,這個反應讓年成凱知道,眼前人肯定是異道中人,毫無疑問了,要不他只會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年成凱轉身對黃道說:“黃警長,我想和左老闆單獨聊聊。”
黃道微微點頭,他已經察覺到了,年成凱和左元應該是一類人,否則年成凱不會知道生人戲、嘲哳苑這些是什麼。不過,黃道還是低聲說了句:“你不會瞞着我吧?”
年成凱笑道:“跑得了朝奉,跑不了當鋪嘛。”
黃道主動離開,在外面找了個座位聽戲,但實際上根本聽不進去。
年成凱看着上了年紀的左老闆,問:“如果我沒猜錯,您應該是鳳枝靈的外公?”
左元沒有否認,只是默默點頭。
年成凱直言問:“許弈和你是什麼關係?”
左元詫異地看着年成凱,年成凱又道:“許弈臨死前,安排了人來找我,但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我希望您能為我解惑。”
左元卻是先問年成凱:“年老闆,你知道異道之中早年有個綽號叫鬼手的人嗎?”
年成凱立即起身:“難道左老闆就是那位鬼手?”
“不,我並不是鬼手,雖然有傳言說是我,”左元苦笑道,“我雖然酷愛下棋,但水平也就那麼回事,鬼手這一稱呼,實際上說的不是我,而是許弈,許弈是個圍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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