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不識好歹
李秀英被打腫的臉越發的腫脹了。
左邊嘴唇幾乎合不攏了，口水夾雜着牙齦出來的血沫子，染了她一唇角的猩紅。
可她，還是心軟了，在她心裏，她的男人哪裏都好，就是窮，沒骨氣，又沒主見。
對程媛媛來說，眼看着母親去拉父親，她心裏只能說母親容易心軟，對於父親，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作為男人，除了這幾點，還有其他作用嗎？
“爸，你就不要怪自己了，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程媛媛還是插了一句嘴，因為，她這重生回來，不光是為了賺錢，也要搞好父母之間的矛盾。
只要一家和氣了，抱成一團了，那麼她們才能共同度過家裏所有的難關。
“媛媛，爸錯了，爸冤枉你了，你要是能原諒爸就原諒，要是不能原諒，爸也不多求啥了！”
對於程滿意來說，傍晚聽見嫂子和母親上門說媛媛騙了五十塊錢的事情時，他太激動了，沒弄清狀況就動了手。
當時就一門心思的覺得這娘倆都是愛財如命的人，肯定大嫂說的是對的。
所以，啥都沒考慮，叫來了媳婦兒上去就給了幾巴掌。
可他忽略了一點。
他的手是幹了十幾年木匠活的手，手心裏握着刨皮刀的原因，已經長滿了老繭。
那就跟一層鐵皮似的，一巴掌下去，能打死人。
等到真相大白，他後悔了，再加上前兩天女兒給他的提醒，他也想了好幾天了。
即便他已經是四十多歲了，可是，婆娘和女兒兒子一走，成了個屋架子。
他也知道媳婦的重要了，也知道他自己其實一點本事都沒有，卻還對自己最親的人拳打腳踢。
“這兩天，爸你肯定沒好好吃飯，我給你餾窩窩頭去，媽做的，特好吃，寶珠一口氣都吃了四個！”
她還是撇不開自己是被抱來的心理，不生卻有養育之恩，這恩情早就在程媛媛的心裏根深蒂固了，程媛媛打心眼裏希望父母好。
“誒！好！好……”程滿意一聽，肚子裏就跟叛軍要造反一樣，咕嚕的回應。
這幾天，別說吃飯了，鄉里鄉親的都笑話他呢，老婆走了，自己餓的半截腸子沒有屎，硬是拿水瓢用開水沖了好幾回干饃饃吃了墊肚子。
“你看媽，多賢惠，這窩窩頭捏的，裡外一樣圓！”
程媛媛壓抑住對母親的心疼，只有勸導好了父親，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得忍着這一股心酸。
“強的很，捏的強的很！”程滿意能再吃上媳婦兒捏的窩窩頭，他打心眼裏暖和。
正如這幾天反省的一樣，他程滿意在外頭再給旁人面子，那也沒伺候他吃喝拉撒啊：
“美得很，好吃……好得很！”
李秀英擦擦眼角的眼淚，罵了一句：“你這真是餓死鬼托生的，也不怕燙死你！”
“呼啊啾呼哈！”程滿意左手換右手，嘩哈哈的吹氣兒，咬一口，燙的腮幫子疼，趕緊用舌頭攪合著，不然不得燙掉一層皮：
“好吃，好吃的很！”
李秀英笑着笑着就眼眶紅了，她其實是心疼男人的，看他餓成了啥樣。
“滿意啊，俺想跟你說兩句心尖里的話，你也不能怪俺氣就不給做飯。”
李秀英目光渙散的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模樣，眼看着就要落淚。
程滿意抬頭，嘴裏還有沒咽下去的窩窩頭，臉卻沉了下來：
“晚黑再說……這……娃兒都在呢！”
程滿意知道婆娘說的是他的不是，可他這幾天也想通了，要是說他的錯，他就給低頭賠不是。
可當著兒女的面，他始終拉不下臉，再說，賠不是，他程滿意還得做做心理準備，太難了這不。
“額，寶珠，走，咱去商店買糖去！”
這還不簡單？程媛媛拿着個窩窩頭牽着弟弟的手朝村頭的小賣部走去。
“阿姐，你可真好！”寶珠低着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啃着窩窩頭：
“姐，你以前都沒這麼好！”
程媛媛一聽，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悶了那麼一順間后，她蹲下身子抓着弟弟的肩膀，抬手幫他把嘴角的菜葉摘去：
“姐以前也不懂事昂，以後姐會和咱爸媽一起疼你的！”
“嗯，也……不會打俺嗎？”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程媛媛以前偷偷的打過他，就因為總覺得自從有了弟弟，父母隨時都有可能把她丟掉。
“啵！”程寶珠興奮的在姐姐臉上親了一下。
“以後不能親姐姐了知道不，你都是男子漢了，將來要娶媳婦的！”
程媛媛颳了一下弟弟的鼻樑。
小商店門口坐着不少嘮嗑的人，偶爾花個幾毛錢稱一斤五香味的瓜子兒，說著村裏的閑話，日子過的窮困又愜意。
幾個村裏的老娘們兒一見程媛媛姐弟倆朝這邊走來，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這丫頭變得也忒痞了，把她大娘都給打了！”
“真的？”
“這還能有假？俺家就在桂枝對門兒，看的可真了呢，就剛才，還沒三鐘頭的事兒呢！”
“哎呦，難怪呢，俺聽說她把婆家人都打了，俺當時還不信呢！”
“可不，俺當時還跟婦聯的說這丫頭老實的很，從小到大都不敢跟人抬頭說話，咋可能扎了孫家兒子呢。
昨個俺趕集還碰到孫會計了，說是這樣的媳婦兒誰敢要，還說……”
“說啥了？”
幾個婦女把腦袋伸過去，豎著耳朵聽下文。
“呦，媛媛啊，帶寶珠來買點啥啊！”話說一半就看見這姑娘來了。
個頭不過一米六，瘦的像是紙片，不過程媛媛是小骨架，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巧玲瓏之氣，身材比例長得相當好，就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
這幅骨架，一點都不像粗獷高大的北方人，倒是像極了江南水鄉的柔美女子。
“馬嬸兒好！”程媛媛打招呼，那馬嬸兒當即就笑了，等到程媛媛離開后這才繼續說道：
“說這丫頭都是孫家的人了，孫家對她可好了，雞魚肉蛋頓頓伺候着，這丫頭就是不識好歹。”
“啊？都是孫家的人了？那她咋還往家跑？”
此話一出，幾個老娘們目瞪口呆，要知道，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人都是孫家的人了，哪還能隨隨便的說走就走？
“可不是嗎，照俺看，就是她娘想貪那禮金，這要是回頭再騙個“憨子”嫁了，又能掙不少禮金，到時候閨女再跑回來，這不是不要本錢的買賣嗎？”
馬嬸子說的繪聲繪色，就跟自己親眼看見了似的。
一時之間，這程媛媛逃婚的事情，竟成了婚姻買賣，成了劈腿換錢的賤命母女。
“這事兒，王婆子知道吧，往後可不能給人家說這丫頭的媒，說一個，俺就捅一個，感情這掙錢也太容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