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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你一生之幸福,你可要想清楚了!”
酸枝木的雕花大床上,正在睡夢之中的鄒心雨猛然睜開雙眼,此時的她全身大汗淋漓,眼神極度飄忽,便是整個人的神情也充滿了惶恐和不安,很明顯,她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大約是聽見床帳內的動靜了,睡在腳踏上的小丫鬟百葉立刻清醒了過來。
而當她攏起帳簾時卻發現,已經半坐起來的鄒心雨正在默默的哭泣着。
百葉的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她難過地說道:“姑娘,你又在傷心了。”
鄒心雨垂眸,自暴自棄的哽咽道:“我倒寧願自己現在就傷心死,也好過這般左右為難。”
“姑娘若是實在不願,那不如就直接拒絕吧!”百葉輕聲說道:”焱少爺雖然是個好人,但您對他從來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啊!”她是從小就伺候鄒心雨的,所以深深地知道,她們家小姐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那種斯文有才華的男子,焱少爺雖然不至於大字不識,但要說什麼文才那肯定也是蒙人的,這樣的人,即便是日後成親精神上也不能共鳴啊!
鄒心雨哭泣卻默不出聲。
百葉見狀又忍不住繼續勸道:“小姐,奴婢是真覺得您和焱少爺不合適!”
鄒心雨喜歡過郎世軒的事情基本上東西兩府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是小姐嫁給別人倒好,這天長日久的大家也就都忘了,但要是嫁給郎世焱,這以後得留下多大的話柄啊!
“可、可我若不嫁他……”在自己的心腹丫鬟面前,鄒心雨忍不住地說出了內心中最真實的感受:“此生將會遠離郎府,恐怕再不能、再不能看見軒哥哥了……”
“姑娘!”百葉一聽這話,心裏頓時又焦又急:“二爺都已經成親了,你怎麼、你怎麼還在惦記他啊!”
鄒心雨不語,只是不停的流着眼淚。
這是從小到大,持續了十幾年的感情,又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的釋懷呢?
“阿葉,軒哥哥、軒哥哥、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我喜歡了他那麼久那麼久,為了他我努力的學習,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夠成為配得上他的女人,可是、可是他卻娶了別人為妻。”鄒心雨太痛苦了,而這種痛苦在親眼看到李純意的那一刻又被放大到了極致。
如果,郎世軒的妻子是個平平無奇的庸俗女子,如果郎世軒看着她的眼神沒有那麼溫柔,那麼炙熱,她還能自我欺騙,告訴自己軒哥哥不過是迫於皇權的無奈,才另娶他人。
可是現在——
人家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恩愛非常,便是連走路都要相互牽手。
她沒有辦法再自我蒙蔽了,軒哥哥不是迫於無奈,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女人。
傷心與恨意,根本沒有辦法停止下來啊!
百葉看着幾乎哭成了淚人的姑娘,雙眼也變得赤紅了起來,但人世間的姻緣就是這樣充滿了陰差陽錯,就算你是先來的,但最後陪在那個人身邊的卻不一定是你啊!
鄒心雨哭了整整一夜,也心碎了整整一夜。
然而,到最後,她卻還是向郎英表明自己願意嫁給郎世焱。
消息傳出去之後,最感到高興的莫過於郎世焱本人,即使他因為魯莽的行為被母親給狠狠的懲罰了一次,打的幾乎半死,卻也在所不惜。
“心雨妹妹我這一生一定會對你好的,絕不相負!”郎世焱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
兩人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就在三個月後,而周氏也發話了,她以鄒心雨需要安心備嫁為名禁了她的足並且也不讓任何人過來探望她,擺明了是要其安靜,再不準生事的意思。
而對於這一場意料之外的婚事,東西兩府的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見解。
其中,最為主流的其實還是嘲諷,她們是這樣說的——
“咱們這位鄒姑娘當真是好手段,這一杆子打下去,管它好棗還是孬棗,總歸是手裏有棗,不虧!”至於誰是好棗,誰是孬棗,那就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這世間,大眾對於男人和女人的評判就是這麼的不公平,哪怕這件事情是郎世焱自己主動的,但大家不會去罵他,只會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鄒心雨。
讓一個女人來承擔最大程度的惡名。
這樣的閑言碎語在兩府之間飄飄忽忽,隱隱約約地傳着,自然而然地也就傳到了李純意的耳朵里,對此,從來都是直脾氣的她,居然能夠壓住心思,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每天照樣開開心心的生活,仿若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丈夫其實是被人惦記過一樣。
這一日,趙繪心正在自己的院子裏看着女兒描紅,氣氛正靜謐的時候,忽地一陣略帶嘈雜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趙繪心抬起頭對着朱媽媽吩咐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朱媽媽點點頭,她去的快回來的時候也快。
“是二奶奶請了仙綾閣的師傅們來裁衣裳,烏泱泱的好多人……”
趙繪心一聽這話,眉頭稍稍一皺:“她衣裳多的怕是十個烏木箱子都裝不完,怎地現在又要做了?”
“我知道,我知道!”回答她的是一旁的芳姐兒,只見小姑娘彎彎着一雙眼睛搖頭晃腦地說道:“當女人打開衣櫃時,就像皇帝在選嬪妃,可左看看右看看,竟都是一些人老珠黃之輩,於是大手一揮:宮裏又該進新人啦!”
趙繪心和朱媽媽聽見方姐這一番童言童語,既好笑又驚詫,特別是趙繪心忙問道:“你這孩子是跟誰學的這些怪話?”
芳姐兒就開心地說是跟二嬸學的。
“二嬸可有意思啦!”芳姐兒笑眯眯的顯然是非常喜歡她口中的二嬸。
究竟是什麼時候,那個女人竟把自己的女兒也籠絡了過去,李純意強大的感染力已經讓趙繪心開始感到一絲絲的不安了,反倒是一旁的孫媽媽笑着說道:“二奶奶說話還是這麼的風趣。”
趙繪心聞言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摟着女兒又寫了半晌的字,再然後,門口就有人通報說,二奶奶身邊的丫鬟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四個長相俏麗的小丫鬟就雙手捧着檀木托盤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領頭的是這麼跟趙繪心說的:“大奶奶安好,今日仙綾閣送來了一些夏日常用的錦緞材料頗好,我家夫人擇了幾匹出來,說是送給芳小姐做幾件夏天的小裙子。”
趙繪心聞言便放眼望去,她也是個識貨之人,但見那檀木托盤山壘着的緞料,有雲綢的,虹緞的,緙絲的,織錦的,印花的,無論哪一匹都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趙繪心微微垂下眼睛有心想要拒絕,然而懷裏的女兒卻已經高高興興地走了過去,並一臉驚嘆地說道:“哇哦,娘,這些料子都好漂亮啊,真的全部都要給我做衣裳嗎?”
沒錯!人家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女兒的,正所謂長輩賜不能辭,她到底是不好拒絕的。
“以後要好好謝謝你二嬸,知道嗎?”趙繪心說道。
芳姐兒使勁點了點頭,大聲道:“知道啦!”
一口氣做了二十套漂亮的夏裝,李純意簡直美極了,等到衣服送來的時候,她就開始迫不及待的一件一件試了起來,而且她還不是自己試,而是要在郎世軒面前試,試完了還要讓他發出品評。
於是我們的前.狀元郎現.翰林院編修,在朦朧的琉璃燈光下“被迫”觀看了一場美輪美奐的變裝秀。從超級良家婦女的竹青色素文裙,到不是那麼良家婦女的玫瑰色流光裙,從俏皮清新的碎花紗織裙,到綉滿金絲牡丹的拖地長裙,事實再一次活生生的證明了,只要你人長得漂亮,那是穿什麼都好看!!!
“唉,我都沒有新的首飾來配這些新的裙子。”絲毫不知自己有多麼敗家的女孩子發出了無比憂愁的感嘆。
那邊的郎世軒聞言則是立即說道:“都是為夫沒用,微薄的俸薪難以為你買許多漂亮的首飾不過你放心,我日後一定會加倍努力工作,嗯,最近翰林院裏有個整理古書的活計,參與者每月可多得三錢銀子。”李純意剛開始聽見這話時那是非常感動的,相公願意為了自己努力工作什麼的真是好感人,但是聽着聽着她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什麼!!!每天還要加班???”
不要啊,加班什麼的最討厭了。
“嗚嗚嗚……相公,相公,我不要首飾了!你千萬別加班。”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憂愁地嘆息。
“不委屈,不委屈。”李純意趕忙摟着他的脖子道:“衣服也好,首飾也好都不重要,我更想要的是相公你陪着我啊!”
“這麼粘人?”
“嗯!”毛茸茸的腦袋在人家脖頸處熱乎乎的使勁蹭:“我是粘豆包,要一輩子都粘着你。”郎世軒唇角輕勾,手指挑起那細膩的下巴,下一秒,給了這個粘豆包一個火辣辣的法式深吻。
真的是非常激烈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