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無用姨娘如何自處

這邊處理完了唐姨娘，老太太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才再度開口：“既然晚姨娘已經不能再有子嗣，那麼也就不方便繼續在文旭身邊伺候了。”

果然來了。

曲雲薇心裏不由得冷笑一聲，或許在她這位大家閨秀出身的祖母眼裏看起來，沒有辦法在為夫家繁衍後代的姨娘也就沒有了繼續留在家裏吃飯的必要。至於攆去哪裏，攆出府之後，姨娘該如何自處，如何生存，這些好像都不是祖母會關心的問題。

一聽到老太太說話，宋氏便是覺得心中一涼，雖然她也不喜歡夫君的那些妾室，但是也從來沒有想過去要了他們的性命。眼見着晚姨娘已經不能再生育，而且是也是伺候過自己丈夫的，往後被攆出去，想再嫁人，那都是極難的。要是真的把她趕走了，她要麼一頭撞死，要麼就是一條白綾自我了結。幾乎是，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選。

“母親，晚姨娘也伺候了夫君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算是這府里的老人了。今天遭到這種劫難，她也是不幸的，何苦把她攆出府呢，更何況曲家也不差養着一個，只需要往後就讓她在自己的院子裏，給着吃穿也就可以了。”

到底還是不忍心，晚姨娘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沒了下場，所以即便知道會被老太太厭惡，宋氏咬了咬嘴唇還是選擇了開口。

聽到妻子的話，曲父沒忍住側目看了宋氏一眼，以前只知道他的夫人賢惠，是萬沒有想到綾娘竟是如此的心地善良。

想他所認識的那些好友家妻，個個是姨娘們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可是像他妻子這樣主動開口為姨娘求情的，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這般看去綾娘目光誠懇，斷不像是為了做戲才說出這種話，更像是出自於真心，她是真的不想讓晚姨娘被趕走。

思及至此，趕在老夫人開口前，曲父急忙跟着說道：“母親，玉晚伺候兒子多年，兒子對她說沒有太多的情愛之意。但到底也是相伴這麼多年的人了，不如就聽了綾娘這一句話，讓玉晚留下來，往後不管是讓她去佛堂里守着，還是叫她待在自己家院子裏，好歹給她一個容身之處。”

老太太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兒媳婦，但是兒子讀經開口這麼說了，她在思考之後也只能緩緩點頭：“要留下來也可以，往後就讓她去佛堂里陪着佛祖念經祈福吧。也算是為她自己的劫難贖罪，到底都是身上罪孽太重了才會有這種報應。”

三言兩語之間，晚姨娘從此以後的命運就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她只能在家廟裏一輩子帶髮修行，為這家裏的人祈福，再也不能伺候曲父，也不能出來見人，剩下的時間，活着和死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雲薇知曉，相比較被趕出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最起碼接下來她還是有吃有穿能夠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

想到這裏，曲雲薇目光複雜的看了眼晚姨娘的房間，想必連晚姨娘自己都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從此以後，只能青燈古佛相伴，了卻殘生。

連着處理完這麼多事了，老太太有些疲憊了，回了揮手，在顧嬤嬤的攙扶下，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等老太太起身了，其餘跪着的人才敢站起來。宋氏起身的時候明顯踉蹌了一下，曲父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宋氏抬頭看到夫君眼中的情意，沒來由的覺得鼻子一酸，好歹丈夫眼中還是有自己的。

看到父母之間的互動，雲薇心裏也悄悄鬆了口氣，只要父親對母親的喜愛更多一點，不愁母親生不下兒子。

可就在這時，從進門就保持沉默的曲玲榮忽然之間開口了：“因為你不是和殷家的那個小姐關係好嗎？我聽說他們家的人醫術都很不錯的的，你為何不清殷夫人來聽婉姨娘看一看呢？說不定可以治好呢？”

說這話的曲玲榮目光真誠，彷彿真的是為晚姨娘着想一樣，她還特意湊到雲薇耳邊，就像是兩個姑娘家再說悄悄話，可是這聲音又說的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這院子裏面的人聽到。

走在前面的老太太聽到了，回過頭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你到那一家是什麼人吶？那是給皇上治病的御醫世家。你請他們來看一個妾室，她有那麼大的福氣嗎？更何況如果是真的，那麼有用……”

話說到這裏老太太的目光在宋氏身上掃了一圈，什麼也沒有說扭頭就走了，但是意義是在明顯不過的——要是真的那麼有用，為什麼宋氏直到現在都沒能夠有身孕呢。

宋氏被這一眼給看的深深低下頭去，他不是沒有想過找大夫，可是找來的大夫都說她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曲父的身體也是十分的康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沒能夠再受孕……這也讓宋氏在老太太面前，一直都有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雲薇……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那麼說話的，我只是，只是也有些替晚姨娘感到可惜。”等到老太太以及當家的人都走了，曲玲榮才像是十分懊悔一樣的拉着雲薇的手說到。

這一副模樣是她最慣用的手段，就像她是真心為了所有人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別人而說出來的，對自己沒有一點的私心，所以就算是她真的說錯什麼做錯什麼，也只能選擇原諒，不然的話，就像是曲雲薇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欺負了她一樣。

“你既然這麼有能耐，那就不要拿着我說事，反正你現在也是曲家的小姐，你大可以拿着你的名帖去請殷夫人，看夫人是否願意上門來為晚姨娘診治。”

曲雲薇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她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的地方，因為唐姨娘這招看起來實在是太愚蠢了，破綻太多。明明知道全府的人都認為只要主母出了事，一定和她脫不了干係，還偏偏在這風口浪尖上冒險行事，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太通。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唐姨娘被送走了，剛剛她也沒有任何能夠插嘴講話的機會，老太太在盛怒之下既不肯去查清真相，也不願意聽唐姨娘為自己辯白，就這麼草草的做了決定。雲薇現在如果再去提出有疑問的地方，那豈不是等於在眾目睽睽之下打老太太的臉嗎？所以她現在就算是有千萬個疑惑，也不能在此時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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