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二天上午,趙珍珍剛到辦公室,盧志偉就過來還錢了。

“盧市長來了,領導有什麼指示？”

江大姐立馬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麻溜兒的沖了一杯茶端過去。

盧志偉沖她笑笑,將手裏提着的一個袋子打開,說道,“江大姐，這是我早上去市場買的點心，味道還不錯,你分一分，大家都嘗一嘗吧！”

江大姐這下激動壞了，她參加工作以來,已經敖走了好幾屆領導班子,但還從來沒有市級領導這麼貼心過，盧市長不光是長得帥,原來人還這麼好！她立即應了一聲,將綠豆糕分給大家一人兩塊兒,剩下來的五塊都留給了自己。

今天早上她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飯,五塊綠豆糕再加上一杯茶水,能吃得飽飽的了。

這將會是她吃得最好吃的一頓早飯！

盧志偉跟每個人都打了招呼，並且還閑談了兩句，然後才走到趙珍珍的面前,說道,“趙秘書長，昨天的事情多虧你了，非常感謝啊！”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盒子，放下轉身就走了。

他們秘書部只有費秘書長有單獨的辦公室，趙珍珍和屬下共用大辦公室，不過她的位子靠窗，而且用一個文件櫃和旁邊的人隔開了，這就擋住了一部分視線，趁着還沒人看到，趙珍珍皺着眉頭將盒子收到了抽屜里。

作為一個女同志，她在單位很注意形象，和任何男同志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盧志偉這麼做，讓她有點生氣。

但她再生氣也不能當場翻臉。

傍晚下班后，同事們都走了，趙珍珍還在伏案認真寫稿子。

下個月陳市長要赴京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因為參會者眾多，他的發言時間大概只有五分鐘，最長不超過十分鐘，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要主次分明的把平城的情況表達清楚，對稿子的要求自然就特別高。

因為涉及的內容比較多，趙珍珍光是查資料就用了好幾天。

然而即便如此，第一稿出來后也不能令她自己滿意，現在寫的是第二稿。

“趙秘書長，怎麼還沒下班呢？”

盧志偉下班后特意繞到秘書部，看到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着的，就輕輕推開走進來了。

趙珍珍在寫稿子的時候一向很專心投入，冷不丁有人叫她，嚇了一跳，扭頭就看到了盧志偉的笑臉。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拉開抽屜將裝着珍珠項鏈的小盒子拿出來，冷冷的說道，“盧助理，這東西我不能收，請你拿回去吧！”

盧志偉笑了笑，乾脆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他幾乎是用貪戀的眼神盯着她看，秀美的側臉線條異常優美，蓬鬆的短髮發尾略略捲曲，帶着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嫵媚，雖然表情異常冷漠，但看起來就是動人極了。

甚至有些讓人忘乎所以。

“趙秘書長，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會再拿回來，如果你不要，那你就扔了吧！”盧志偉翹着嘴角，帶着兩份得意說道。

趙珍珍無聲的笑了笑。

有些人真的是一點都沒變，有些事情也一模一樣。

前世她從農場探視回來，意識到一向護着她的丈夫再也幫不了她了，孩子們也被公婆搶走了，那時她萬念俱灰，差點就熬不過去了，盧志偉的出現就像一道光，不但肯傾聽她的心事，還經常送她各種各樣的東西。

一開始只是一袋奶糖或者點心，後來送的東西越來越貴，直到有一次她收到一個珍珠項鏈。

當時她也說不收，盧志偉也說不收就扔掉。

那時的她立馬就慫了，但現在絕不會了。

趙珍珍將項鏈拿在手裏看了看，笑着說道，“這麼漂亮的項鏈如果扔了多可惜啊，不如這樣吧，我替盧助理郵到北京去，盧助理的愛人是在軍區醫院工作吧？”

盧志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結婚的事情不是秘密，但來到平城后也沒有刻意宣揚，這種私人問題一般人也不會問，認真算起來，也就陳市長知道這事兒，他知道陳友松很看重趙珍珍，但他這個人就是個工作狂，兩個人私下裏沒任何交情，就是特別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陳市長不可能告訴趙珍珍，趙珍珍也不可能去問。

這個時候，盧志偉才陡然想起來趙珍珍的另一個身份：她是他的領導王桂生的侄媳婦。

他上前一把搶過小盒子，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兒，說道，“趙秘書長，太不好意思了，我這正要說呢，早上太匆忙了，以至於拿錯了東西！如果因此給你帶來了困惑和誤會，還請你海涵！“

說著他還雙手合十鞠躬。

趙珍珍不想看他這麼無恥的樣子，扭過頭說道，“盧助理，我不知道你是弄錯了還是基於別的原因，這些我都不關心，但我必須警告你，這樣的事情如果有第二次，我是一定會告到陳市長那裏去的，你作為一個國家幹部，不好好的工作，而是利用職務之便騷擾女同事，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估計誰也保不了你了吧？”

盧志偉此刻已經是一身冷汗了，她的話讓他更緊張了，心裏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既然趙秘書很忙，那服裝廠的事情咱們明天再討論，我先走了！＂

趙珍珍瞥到他拿着公文包，沒好氣的提醒他，“盧助理，錢可以還我了吧？”

早知道做好人好事兒也會惹來麻煩，昨天她就應該袖手旁觀才對。

盧志偉趕緊從包里拿出十元錢還給她了。

趙珍珍嘆了口氣，被他這麼一打亂，她本來已經整理好了思路，但也寫不下去了。沒辦法只能另外找了一張紙，將幾個比較重要的點一一記下來，這樣可以防止第二天會有遺漏，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拿起挎包下班了。

回到家裏，王文廣也還沒回來，但四個孩子沒有偷懶，大寶和三寶正在做飯，一個切菜一個燒火，配合的十分默契，二寶在打掃院子，就連四寶也沒閑着，坐在小凳子上認真的洗着衣服。

看到她回來，四寶扎煞着兩隻肥皂手，第一個跑過來說道，”媽媽！我在給你洗衣服呢！“

趙珍珍看了看，水盆里的白襯衫是她的，還有一件碎花上衣已經洗好了，也是她的衣服。

她摸了摸四寶的頭，說道，“四寶真棒，媽媽謝謝你啊～”

其實這不是孩子們第一次給她洗衣服，之前大寶和三寶也都這樣做過。

三寶聽到媽媽的聲音也從廚房跑出來，右邊的臉蛋上蹭了一大塊灰，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他高高興興的說道，“媽媽，我和大哥馬上就做好飯了，做了芹菜炒肉絲和西紅柿炒雞蛋，小米粥也熬好了，大哥正在切白菜，和豆皮拌在一起吃！”

趙珍珍笑了笑，說道，“太好了，媽媽正好也餓了，你們四個都很能幹，媽媽都要提出表揚！”

二寶掃完院子，將笤帚放到牆角，也湊過來問道，“媽媽，我們做的好，你有獎勵嗎？”

她扯扯嘴角問道，“二寶，你最近又想買什麼東西了？”

王建國一怔，猶豫了數秒說道，“媽媽！我們籃球隊經常去公園打球，那裏有一個球欄，但已經很舊了，前兩天都裂開了，底下的架子也壞了，葉程說，他認識一個叔叔可以幫着做，但材料加上工錢需要十塊錢！”

趙珍珍笑着問他，“你們在一起打球的小朋友，是不是有十來個人？”

二寶點了點頭。

趙珍珍繼續說道，＂十塊錢如果平攤的話，一個人也就是一塊錢，一塊錢你沒有？”

王建國一愣，他們一起打籃球的一共有十二個人，他和葉程分別是隊長，兩個人本來已經商量好了一人掏五塊錢，但此刻他覺得媽媽說得也很有道理，就點點頭，說道，“有，我有一塊二！”

趙珍珍沖他笑笑進了廚房。

王文廣又是踩着飯點回來了，一家人正在吃飯，周麗萍提着一籃子點心來了。

“嬸子，你還沒吃飯吧，坐下來一起吃吧！”趙珍珍站起來要去廚房拿一副碗筷。

周麗萍笑呵呵的說道，“珍珍別忙了，你叔不在家，我和立志都在食堂吃過了！”

周麗萍是個閑不住的人，上一次聽二寶說她做的點心十分受歡迎，在市場上賣一塊錢一斤時，就已經動心了。誠然，她家裏不缺錢，她和趙青山的工資一個月加起來一百多，大女兒嫁人了，二女兒也畢業工作了，就連最小的趙立志都已經在平城大學讀大二了。

可以這麼說，現在她的生活就十分滋潤了，但誰也不會嫌棄錢多咬手不是？那時候她雖然動了心，但因為大女兒生產在即，根本沒有功夫，上個月玲玉做完月子了，而且大胖外孫有爺爺奶奶幫着照顧，她終於可以騰出手了。

周麗萍先是跑了幾趟市場，特意買了別人的點心品嘗，發現味道都算不上多好，她還擔心是自己的口味問題，特意讓鄰居幫着嘗了嘗，也都說不如她做的好吃，這下她有了信心，當天就做了一大籃子豆沙餅，第二天提着去市場賣，一個多小時就賣光了。

賣的這麼快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口味的確好，她做的豆沙都是仔細去了皮，然後加了白糖用豬油下鍋炒出來的，又細膩又香甜，第二點也很重要，她怕不好賣，價格定的便宜，一斤賣八毛錢。

即便是八毛錢一斤，利潤也十分可觀了，她仔細算過材料的成本了，一斤豆沙餅也就三毛錢左右。

嘗到了甜頭之後，她每逢周末都去市場賣點心，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每次去都是做滿滿兩大籃子。

吃過飯，打發孩子們去了隔壁，趙珍珍和堂嬸兒說著家常話。

“一天就掙了十塊錢？”

周麗萍興奮的點點頭，說道，“可不是嗎，哎呦，珍珍你是沒見到，現在市場上可熱鬧了，賣什麼的都有，只要有錢，想買什麼都能買得到！”

趙珍珍點了點頭。

其實不久之前她陪着陳市長還有張助理去過一次早市，的確是很熱鬧，不過地方很局促，靠河岸的街道不算太寬，兩邊都擺滿了各種各種的小攤子，中間的行人路就變得很窄了，再加上人多，就更加擁擠了。

雖然上面的政策還沒下來，但陳市長已經授意張助理做好了規劃，離河岸不遠的地方有一處荒地，面積還不小，當做農貿市場正合適，而且還不用佔道經營了。不光是農貿市場，東郊碼頭那邊也選好了地方，一旦文件下來就建造海鮮市場。

但她沒想到，賣個豆沙餅就能賺那麼多錢，要是天天都去，那一個月就是三百塊啊，幾乎是她工資的三倍了！

看來搞活經濟的確十分有必要。

她笑着說道，“嬸子，做點心這麼掙錢，要不你教教我吧，咱們一起去！”

周麗萍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可別唬我啊，你現在乾的都是些大事兒，哪有功夫學做點心！”

屋外的二寶已經聽了一會兒壁腳了，聽到這話鼓起勇氣走進屋，說道，“堂姥姥，要不你教我做點心吧，我學得很快，而且以後賺的錢分你一半！”說完他又小心的看了媽媽一眼，說道，“媽媽！我保證不會影響學習，只在周日去市場賣點心，可以嗎？“

趙珍珍扶額，她從小日子過得苦，所以一度對掙錢很感興趣，但二寶和她不一樣啊，從小好吃好喝的，即便是在惠安縣那幾年，也比一般家庭的條件要優越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怎麼對掙錢這麼感興趣呢？

她十分堅決的拒絕了，”二寶啊，你現在還小，初中都還沒畢業，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如果你缺錢，只要有正當合理的理由，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王建國耷拉着腦袋很失望，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說道，”媽媽，你和爸爸工作都忙，我和哥哥弟弟都喜歡吃點心，副食店賣的又貴又不好吃，也不能麻煩堂姥姥，我周末做完作業后，跟着堂姥姥去學一學可以吧？學會了不拿到市場去買，只給咱們家裏人吃，可以嗎？”

趙珍珍抿嘴一笑，說道，“二寶！這事兒沒有商量的餘地，以後不許再提了啊。”

二寶只能垂頭喪氣的走了。

然而她小看了一個孩子的決心，二寶為了讓父母同意，每天的表現堪稱完美。

早上六點多就起床打掃屋裏屋外的衛生，在學校也很認真刻苦，當天的作業要麼放學之前就寫完了，要麼回到家第一時間抓緊完成，要是王文廣在家，他會主動要求爸爸給他上課輔導，要是不在家，他自己也會預習明天要學的內容。

在十一月初的期中考試中，王建國再次考了年級第一，並且領先第二名二十分左右。

雖然才是初三，但這個成績已經相當可以了，和大寶也差不太多了。

王文廣和趙珍珍都表示很滿意，尤其是王文廣。

“二寶，你取得了好成績也要戒驕戒躁，而且如果你想要繼續保持這個成績，必須更加努力才行！爸爸答應過你們，若是考好了有獎勵，你想要什麼？”

王建國搖搖頭，說道，“爸爸，我什麼也不要，只有一個請求，我想跟着堂姥姥學做點心！”

這事兒二寶已經提過好幾回了，王文廣和趙珍珍對視了一眼，說道，“二寶，你能不能告訴爸爸，你為什麼非要學做點心啊？”

這樣的問題王建國早就預料到了，他有條有理的說道，“爸爸，因為咱們家裏沒人會做點心，所以我才學的呀！”頓了一下解釋道，“爸爸媽媽都會做飯，大哥也會，三弟會洗衣服，我會打掃衛生，四弟會擦桌子，但都不會做點心！”

這個理由似乎勉強也能說得過去，猶記得小時候媽媽曹麗娟也教過他做面點，不過他那是對此興趣不大，學了兩回就不願意學了。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實踐得出來的經驗，孩子們做家務會佔用一些時間，但完全不會影響他們的學習成績，二寶這個要求也不算太過分。

看到丈夫臉上的表情有所鬆動了，趙珍珍正要說話，王文廣沖她笑笑，伸出一隻胳膊攬住她的肩頭，說道，”二寶，爸爸答應你這個要求了，不過，要是發現你做了點心偷偷去賣了，那應該怎麼罰你？“

王建國心虛的低着頭沒說話。

四寶這個時候插嘴，“爸爸，如果發現二哥去賣點心了，就罰他天天給咱們做點心吃，每天還不許重樣兒，好不好？”

二寶立即扭頭狠狠的瞪了四弟一眼，用嘴型說了三個字：美得你。

四寶當然看懂了，雖然有點害怕，但想到有爸爸媽媽撐腰，挺了挺小胸脯，覺得根本不用怕。

王文廣笑了笑，說道，“四寶這個建議不錯，二寶你記住了啊。”

王建國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市政府接到了上頭的正式文件，為了搞活經濟，更好的建設社會主義以及儘快實現四個現代化，從實際國情出發，決定全面放開農副產品的銷售，社員在完成生產隊的任務之後，可以將農副產品自由買賣，除此之前，只要在不損害國家和集體利益的前提下，也可以自由買賣任何商品。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最直接的變化，就是西郊市場的人越來越多了，以前是買東西的人多，現在賣東西買東西的人都很多。

張助理辦事十分有效率，從接到通知的第二天起，就開始着手準備農貿市場和海鮮市場了，因為都是露天經營，只需要整理出來場地，配備一定的巡邏人員就可以了，短短一周的時間，兩個市場都正式營業了。

說是營業，其實政府沒有任何收入，為了鼓勵社員去市場而不是佔道經營，半年的時間不收取任何攤位費，海鮮市場也一樣。不但沒有收入，政府還要貼錢給工作人員發工資。

此時二寶已經跟堂姥姥學會做豆沙餅和綠豆糕了，試着給家裏人做了一回，味道雖然比不上周麗萍做的，但也很不錯了。

王建國本身對做飯不敢興趣，對做點心也不敢興趣，一切的動力都來自於他想掙錢，少年的他也不想不明白為何而自己那麼熱衷於掙錢。

因為想賺錢，二寶對有些消息是異常關注的，當他聽說市場變大了，而且人也比之前更多了，心裏無比的興奮，忍不住趁着周末早起偷偷去看了一回，果然和別人說的一樣，市場上人特別特別多，他已經數過了，光是賣點心的攤子就有十多家，雖然賣的人多，但買的人更多，每個攤子的生意都很不錯。

他在一旁看得躍躍欲試。

回來的路上二寶一直都在盤算，如何能一次性做十斤點心來賣，而且不會被家裏人發現。

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昨天堂姥姥就說過，因為親戚病了，過幾天她要回娘家一趟，堂姥爺也去鄰省送貨了，到時候就只剩下立志舅舅了，二寶相信，立志舅舅很容易被他說服，肯定會同意讓他做點心去賣的。

周六學校只上半天課，放學后王建國沒等着三寶四寶，也沒去高中部找哥哥，而是背着書包飛快的跑到了堂姥姥家。果然和他預想到一樣，堂姥姥和堂姥爺都不在，只有趙立志一個人在家，他正無聊的躺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書，但很顯然也沒有認真看。

“立志舅舅，我來了！”

趙立志懶洋洋的坐起身，問道，“二寶？你來幹什麼？”

王建國沖他笑笑，說道，“舅舅，你想不想吃點心啊？”

趙立志狐疑的看着他，問道，“你真學會了？”

王建國點點頭，說道，“真的呀，不信我這就做給你看！”

自從前幾年屯糧食派上了大用場，周麗萍現在還有這個習慣，不管買什麼都儘可能多買一些，而且她偶爾多做點心拿到市場上賣，所以家裏的紅豆和白糖都存了不少貨，二寶放下書包，開始熟練地泡豆子煮豆子炒豆沙。

又是風調雨順的一年，各種莊稼都獲得了大豐收，然而比集體大豐收更讓人高興的是，社員們的小家庭個個都很滋潤，一般的人家察覺到政策鬆動，早在後院偷偷養起來雞鴨和生豬，年底只這一項收入就不少了，膽小的人家只敢養一頭豬，年底殺豬賣肉也能有一百多塊的收入呢，更別說那些膽子大的人家了。

然而這些和青禾農場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了，在王場長的用心經營下，農場現在不管是各種物資異常豐富，而且變得很有錢了，不說別的收入，只說養的牲畜賣掉就是令人驚訝的數字。

當然這筆錢政府不會要，王場長也沒有那麼大的胃口敢自己吞下去，他想來想去覺得不安全，便自作主張購買了一批物資，主要是各種服裝和生活用品，一一分發下去了。

可以這麼說，農場的條件逐漸變好之後，勞改犯們的待遇也大大提高了，現在幹活沒那麼累了，是八個小時工作制，吃得比以前好了，而且還發了不少實用的東西，按說起來，這樣人應該滿足了。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私下裏的心思反而更多了。

王場長日子雖然滋潤，女兒玲玲也越來越乖巧懂事兒了，但其實他心裏很有壓力，組織人員日夜巡邏不敢停歇，一直到十二月，突然接到了一個通知。早在幾年前，市政府也接到了這個通知。

當時大家看了都萬分驚訝，有些人家裏親戚是勞改犯的，甚至當場激動的落淚了。

普通人都是這種反應，青禾農場就更不用說了，立馬就炸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