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說什麼？陛下當真臨朝了？”
‘聞道鍾’一響，京都盡知帝王今日將臨朝，後宮之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侍女恭敬地遞上一支盛開的雪梅，低聲道：“是的娘娘，陛下寢宮‘承慶宮’的守門宮女一大早傳來的消息，人還在門口候着呢。”
“嗯……”正在插花的美貌婦人保養得極好，雖說孩子都十五歲了，她的面容身段卻依舊猶如妙齡少女般清純美麗。
她得了消息，讓身旁侍女給那送消息來的宮女送去打賞，只留了自己一人靜坐於亭台之中。
上次陛下臨朝，頒旨放權給青鸞宮那位，縱容他設計婉妃母女，送二公主去和親……但前幾日不知為何又聽說陛下撤銷了和親的旨意，隨後便是落水事件……
……婉妃母女終究是逃過一難。那這次呢？
陛下這次臨朝，又打算做些什麼……
明貴妃猛地用力剪斷了那支雪梅，神色陰鬱。
總該不會對他們母子二人不利吧……恩兒都已經這樣了，陛下不會難為他們的。
……
哦？是嗎？
——
金鑾殿上——
“你站那去。”唐艾倫指了指大殿中間，朝侍立在身邊的慕雲起抬了抬下巴。
慕雲起拱手行禮：“是。”
他今日這身打扮和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氣度已經讓殿上眾臣大為驚異了，此刻皇帝對他的態度也實在不同尋常，眾人一時間在心中紛紛猜測。
慕雲起不吭不卑，拾級而下，最終在大殿正中央處站穩，攏着袖子站的筆直。
“念這個。”高坐在龍椅上的年輕帝王把一卷旨意遞給身邊的老宦官，讓他傳唱。
老宦官誠惶誠恐地接過，打開一看，差點沒抓穩聖旨！
唐霸霸瞪他一眼，催促道：“念。”
老宦官被嚇得一激靈，連忙告罪，用力穩定了一下心神后，這才朗聲念道：“聖上有旨——”
接下來的聖旨，每說一句話，在場所有的人都跟着震驚一次，只有慕雲起沒有什麼異常神色。
畢竟唐總常年敲鍵盤拿鋼筆的雙手實在寫不來精緻的毛筆小楷，那道聖旨還是他代筆寫好的。
總之，中心思想就這麼幾條條：
第一：婉妃德行有虧，即日起奪去妃位降級三等為夫人。
第二：二公主言行不佳，即日起搬入青鸞宮閉門思過一個月。
第三：明貴妃勾結前朝，干預朝政，即日起奪去貴妃位降級四等為夫人。
第四：大皇子和三皇子年歲漸長，即日起搬入承慶宮側殿受皇帝親自教養。
第五：立三皇子聞君澤為當朝太子。
長長的一封聖旨，老宦官念完后口乾舌燥，背後幾乎被冷汗濕透。
朝廷百官更是瞬間嘩然——
皇帝一年沒來上朝，今天一來，就廢了兩位後宮最受寵的嬪妃奪了皇子皇女們的養育權，更誇張的是——他忽然就立太子了！！！
還是最不受寵最透明人的三皇子！！！！
朝堂頓時亂作一團！
保皇黨一派和慕雲起一派當即涕流滿面下跪高呼陛下聖明！元后嫡子繼承大統最是合適不過了！
張相一派則是面色大變立即唱反調，拚命扒拉剛出爐的太子品行不端尚且年幼等等，還試圖拉一把莫名其妙被廢的明貴妃！
一時間，人聲沸騰，百官之間爭論激烈，甚至有發展成武鬥的趨向。
慕雲起卻還是那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模樣立在大殿中央，神色鎮定。
眾人吵着吵着，唐艾倫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拿起了放在書桌上的烏木鑲金鎮紙，在手裏掂了掂覺得重量合適，滿意地點點頭……
隨後，年輕的帝王忽然抬手，猛地把手裏的鎮紙摔了出去，惡狠狠地砸在大殿上，發出了‘碰’的一聲巨響！！
！！！！！
瞬間，百官肅靜，連忙嘩啦啦跪了一地。
這時候的大殿上，就只剩慕雲起一個人還站着，其他人都戰戰兢兢地跪下了。
高坐龍椅的年輕帝王挑了挑眉，語氣不佳，低喝道：“朕只是告知你們，不是來找你們商量的。”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皆山呼萬歲，大殿之上再無人敢提出質疑或當朝吆喝……不論他們心裏怎麼想、回頭會在暗地裏怎麼操作，至少在此時此刻，龍椅上的帝王那身無人能擋的霸道之氣已然將他們死死鎮住，不敢再造次。
慕雲起環視了一圈，神色逐漸放鬆。
這個‘新陛下’幹得不賴啊，至少在威懾力方面很是強悍，堪稱英傑。
然而還沒等他看戲看過癮，早就說過今天早上為他準備了禮物的唐霸霸邪魅一笑，沉聲道：
“還有一條。即日起，恢復前丞相慕蓬之子慕雲起身上狀元功名，領群英殿殿前參議一職，兼任鴻蒙書房主講師，賜御書房行走、大內騎行之便利。”
“！！！！”還在悠閑看戲的慕雲起渾身一僵，猛地抬頭看向剛說完這話的年輕帝王。
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同樣震驚，卻苦於不可擅自開聲，只能在私下眼神互相往來。
終於看到那人變臉，唐霸霸滿意地朝他不懷好意地笑笑：“怎麼？你是不滿意這差事？”
這貨多合適的一個特別助理人選啊，但凡有能力的員工他唐艾倫一個都不會放過。
當年季宇不就是被他連坑帶騙從老頭子手裏挖過來的，慕雲起也跑不了。
慕雲起感覺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微微顫抖，此刻心中的種種情緒過於複雜，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剛才聽到的這句話是否是幻覺……然而唐總立即用滿是威脅的暴躁眼神告訴他，並不是幻覺。
“群英殿……”那是他曾經夢想的地方，是整個國家權力最中樞的地方……就算他手裏掌握的資源早已佔據了群英殿大半江山，但能正大光明地作為其中一員邁入那個地方……
慕雲起用力一咬牙，俯身下跪，額頭重重地磕在了金鑾殿堅硬的地磚上，大聲道：
“臣，慕雲起，領旨謝恩！”
……
今日的早朝，果真是格外熱鬧啊。
慕雲起領了旨重新站好，臉上的表情終於偏離了輕鬆鎮定，反而顯得有些無奈。
看來以後還是少和這位‘新陛下’鬥嘴皮子，對方心眼兒賊小。
而且……
隨着年輕帝王一聲‘就這樣，都散了吧’解散朝會後，文武百官紛紛一擁而上堵住了這位新鮮出爐的‘御前紅人’——不再是以男寵的尷尬身份出現於人前，反而一躍登空，入主群英殿的狀元郎。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吵鬧不休，他們不敢去堵皇帝，就只能堵住肯定知道些什麼內幕消息的慕雲起了。
被百官擁在人群的中心，慕雲起嘆口氣，看着手中的聖旨心情複雜。
現在可好了，原本這場景該是陛下來面對的，沒想到那人反手甩黑鍋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厲害……
心中又是糾結又是狂喜，慕雲起勾起嘴角，耐下性子開始與這群幾乎被今日早朝炸成焦炭的大臣們周旋。
“誒，各位大人慢慢來，不着急，雲起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怪了。
慕小狀元端起了他的職業假笑，熟練地和朝廷百官打起了太極。
一個時辰之後，圍着他的人群不見消散反而更盛……
群英殿殿前參議、兼皇家官學鴻蒙書房主講師慕雲起大人，從今天開始決定——以後絕對不再跟陛下賣關子了。
他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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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看唐總暴躁摔東西的一天（狗頭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