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火不成符
咳咳咳……
四處燎煙的伙房裏，一個年輕人換上了打雜的衣服，蹲在灶台前咳嗽個不停，滿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已經三天了，他被困在這后廚里，只有兩個大師傅，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幫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的樣子。
或許是怕他跑了，從進來第一天，那個小姑娘便時刻的盯着他，就連上廁所都要跟着去，站在門外候着，生怕他逃跑了一樣。
做了兩天的雜工，切菜洗碗砍柴燒鍋的差事倒是沒少做，可是伙食實在不怎麼樣，沒辦法第二天夜裏，他偷偷跑到廚房做了一鍋紅燒肉。
本想自己大快朵頤的，沒想到又是被這個小玲抓住了，夜晟招呼她吃了兩塊，沒想到這丫頭像是着了魔似的，直接把酒樓里的老闆和夥計都叫了來，於是從第三天開始，夜晟倒成了這裏的大廚了，之前的兩個大師傅專門給他打下手。
“喂，夜小哥啊，紅燒肉來一份！”門外再度響起了那銅鈴般的喊聲。
夜晟心裏咯噔了一下，就好像鬧鐘突然響了一般，趕忙回過神來。
“來，紅燒肉一份！”拿起碗，直接從鍋里盛了一碗，嘴上罵道，“奶奶的，這裏的人是沒吃過肉是咋的。這一天都賣了一百多份了。”
“這還不是你夜小哥的手藝高超嘛，咱們福運樓的生意還從來沒這麼好呢，你沒看到我們老闆怕你跑了，今天還特意從隔壁雇來了兩個武師，要不然小玲也不會閑下來，跑到前面去跑堂啊？”一旁的鹿大師笑呵呵的，指了指門口兩個跟門神似的大漢。
“就他們倆？還想攔着我？鬧呢！看我不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夜晟滿臉的不屑，轉身將碗遞給了女孩。
“還有我呢？你是不是也想打我啊？”小玲嘟着嘴，滿臉委屈，說著就要哭了。
“我不也沒說走嘛？你趕快上菜去吧！”夜晟趕忙給她打發走了。
男人最怕女人撒嬌，到哪裏都通理，況且進來的時候，小玲就向他解釋清楚了，那老瘋子是專門為人寫符篆的，在酒肆的邊上擺了一個地攤，曾經有很多人想向老人學習符道，不過都被他送到了這裏，先在廚房打一年的下手，可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熬到最後，幾乎都沒滿一個月就自己把老人的欠的賬給補上，灰溜溜的跑了。
“想要修習符道，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就算是說破天那都是白搭。你可別學他們那樣，讓我這樣的下人都瞧不起。”
就是這句話，讓夜晟安心的留了下來。就算老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可是眼下他也需要一個安身立命之地，這裏還算不錯。
君子遠庖廚，可惜夜晟卻是個例外，在國子監的時候，他便多次溜進御膳房，偷學廚藝；甚至在外帶兵的時候，偶爾他也親自開開小灶，生死征伐，百戰餘生，不僅需要男兒威武鐵血，有時候也要仗劍煮酒，雪月風花。
看着這巴掌大點的地方，夜晟不覺滿心惆悵：“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哦。”
忙碌了一天了，在傍晚的時候，掌柜的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來一個大單，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龍肝鳳髓，萬佛蓮台，天火地珠，星辰滿屋，快，動起來啊！”掌柜一陣催促。
“快快快……”鹿大師急忙招呼道，“牛大師，你來下刀，我來生火，小陶啊，你和夜小哥快去把食材給取來。”
“好的，我現在就去！”小陶趕忙拉起夜晟就向外跑去。
“我去，這都是什麼菜啊，我怎麼一個都沒聽過啊？”夜晟好奇的問道。
“這是我們酒樓最豪華的菜肴了，每一盤菜都價值數千星石，我在這裏做了三年夥計了，也不過只見人點過兩次而已，咱們還是趕緊的吧。”小陶滿臉慌張，拉着夜晟向後院跑去。
夜晟被領到後院的一間石室，剛走近兩步，不覺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這是……冰窖？”夜晟滿臉愕然，“這裏的寒氣聚而不散，始終籠罩在這石屋四周，難道是有人在這裏布下什麼仙陣？還是說其中另有端倪？”
正驚疑間，只聽小陶喊道：“這玄冰窟的鑰匙可是老闆娘親自保管的，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人。這菜啊，怕是得老闆娘親自下廚不可。”
“老闆娘？我怎麼沒見過呢？這藏得還挺深，長得見不得人咋的？”夜晟一陣狐疑。
不一會，小陶便跑了回來，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長得像水桶一樣的姑娘。
瞥了女人一眼，夜晟忍不住笑了笑，喃喃道：“是有點見不得人。”
這女人不但胖的出奇，而且長得就像是雷公似的，嘴角還有鬍子，聲音也大如雷霆。
“誰啊，一下子點這麼多大菜，老娘午覺還沒睡醒就給我吵起來了？”女人抱怨着，睡眼惺忪，一陣起床氣。
“難怪這麼胖，這都天黑了，這午覺還沒睡醒呢？”夜晟心裏一陣鄙夷。
“掌柜的親自交代的，要不我也不敢去打擾您啊。到了，到了……”
叮鈴鈴……
女人從腰間解下一大串鑰匙，從中找出一把。打開門，小陶趕忙拉起夜晟向里跑去。
剛進門，夜晟便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小陶更是凍得直哆嗦，向最裏面的貨架跑去，夜晟急忙跟上。
片刻之後，只見兩人顫抖的從裏面走了出來，他們都凍僵了，雙腿都有點不聽使喚了。懷裏都捧着兩個銀色的大盤子，上面蒙上一層厚厚的冰。兩人的手臂上通紅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被凍得發紫，凍瘡已現！
“還愣着幹什麼？麻利點走啊！”胖女人一陣催促。
兩人趕忙跟上，終於到了后廚，兩位大廚上前才把盤子接了下來。
胳膊凍得僵直，已經沒有了知覺。
“好了，你們兩個下去休息吧。”擺了擺手，只見那女人從腰間又取下一道符篆，直接塞進了鍋底。
嘩啦啦！
火焰爆竄了出來，熊熊烈火將整個鐵鍋都覆蓋在內。
“這是火焰屬性的符篆？”夜晟停了下來，滿臉的驚疑。
“小子，你眼力倒還不錯，這是天火符，乃是符篆的鼻祖，這世間所有的符篆都是在火焰中誕生的，所以便有了無火不成符的說法，想學符道，首先你便要學習如何用火。”胖女人隨意的笑着，也不去管他，直接走到鐵鍋前，準備下廚。
“無火不成符？那老瘋子曾經說過，最早的符篆都是從強大的異獸身上拓寫下來的，難道說這些符文都是火燒出來的？”夜晟喃喃道。
“不用火燒，那只是一堆沒有用的屍骨罷了，那符文如何顯現的出？就算是用火，這火的品質，火候，燒的時間那可都是一門學問啊，這就像是在燒菜一樣。想要學符，首先你得學火，然後自己再去燒一燒，明白嗎你？”胖女人不屑一笑，雙手翻炒個不停，渾身的肥肉直顛。
“原來如此！”夜晟會心一笑。
“夜小哥，咱們還是下去處理一下這凍傷吧，我這胳膊疼的要命。”小陶哭喪着臉。
“我沒事，還是你自己去吧。鹿師父，我來燒火。”說著，夜晟便走了過去。
“這……”鹿師父似有猶豫，不覺又看向胖女人。
“讓他來！”胖女人面色冰冷，“小子，你要是跟不上老娘的指令，別怪我削你！”
“沒事，來唄！”夜晟咧嘴一笑。
片刻后，只聽廚房裏傳來陣陣咆哮聲。
“臭小子，火大了，你這個笨蛋。”上去便是一腳。
“哎呦！”一聲慘叫。
“小王八蛋，你這火老娘一泡尿就給能澆滅了。”上去又是一腳。
“哎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