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 以命換命
祝戈是一個人去見養父的。
璇姐盯着祝戈喧塵而去的車尾巴,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孩子執拗。
她知道。
認準了一件事,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放棄。
而且,他對艾小橙有執念,有虧欠。
就跟自己心裏的也始終藏着一塊傷疤一樣,說不得碰不得。
別人的話,也就沒辦法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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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戈見到了養父是在城中的一處中式院落里。
他從來不知道,養父離開蘇城這麼多年,還是蘇城盤着這麼好的宅子。
他到了院落大門前,就被兩人攔住。
按照慣例,相見先生的人,一律搜身。
以前,祝戈是下生手下最得意門生,當然是不用的。
可現在,守門的兩個黑衣人看他的臉上都已經變得跟從前不同。
“祝先生,得罪。”
祝戈站定,點頭。
為難這些人根本沒意義。
而且,以自己現在的身份,鬧起來,他們怕是也不會對自己客氣。
既然如此,倒不如規規矩矩,安安生生的。
反正,他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干仗,而是為了見養父。
乖乖的站着,任由他們搜身。
搜到一半,裏面忽然出來一個年輕女人。
她抬手衝著門口的兩個黑衣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住手:“行了,放他進來吧。”
兩黑衣人點頭,趕緊收了手。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個人的意思,就是先生的意思。
年輕女人看了一眼祝戈,那個眼神意味深長:“跟我來吧。”
祝戈點頭,跟了上去。
祝戈到的時候,養父正在院落的魚池前餵魚。
那隻肥碩的橘貓翹首以盼的盤踞在池邊的岩石上,一直聚精會神凝視着池水裏那些飛濺着跑出來搶奪魚食的錦鯉。
橘貓一動不動盯着。
像是一座雕像。
忽然,它一發動就像是飛箭一樣,縱身一竄就從池水裏叼上了一條碩大的錦鯉,然後咬着尾巴放到了先生面前。
好像是在討好自己的主人。
祝戈遠遠的瞧着這一切,心裏不免唏噓。
無論是養父身邊的人,還是畜生,都很會一件事。
討好!
恭迎!
因為這樣,才會活的好一些,得到一些甜頭。
就好比此時養父腳下的那隻肥貓,因為養父高興,得了一條開胃的魚打牙祭。
“先生,人到了。”
年輕女人也不多言,說完之後,恭敬的衝著先生欠身行禮,然後退了下去。
祝戈走上前來,恭敬衝著的養父九十度彎腰行了一個大禮:“父親~”
先生聽到祝戈喚自己,這才撫了撫橘貓的背,挺起腰來。
他轉頭看向祝戈,微微一笑:“來了~”
祝戈拘謹的點頭,想回一個微笑,卻發現在養父面前,擠出一個笑容很難。
祝戈的養父是一個看上去年過六旬的男人,面向看起來非常棒平和,頭髮花白,穿着一身對襟唐裝,倒像是個溫雅儒士。
“父親,您提前回來,我沒能第一時間去接你,是祝戈的過錯……”
“祝戈啊……”
先生拍了拍手掌,盯着他的時候輕笑出聲:“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急着認錯了?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你的性子。”
祝戈:“……”
養父:“我記得你小時候啊,倔強的很,從來不會主動認錯。為此我還沒少打過你。讓你認個錯可真是不容易,現在是怎麼了呢?”
祝戈低頭不語,眸子不安的顫動。
養父昂首,好似陷入了回憶:“對了,我記得以前偶爾主動認錯過那麼一兩次,都是因為自己犯了大錯。這一次……”
養父盯着,故意問祝戈:“是為了什麼?”
祝戈:“父親,我……”
養父打斷了他的話:“就僅僅是因為沒及時去機場迎接我嗎?”
祝戈不語,面對養父的質問,掌心裏已經開始冒汗。
養父:“如果真是因為接機的事情,你大可不必道歉。我是行程提前了,沒來得及通知你,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但是……”
養父忽然聲音一頓,驅動輪椅上前,來到了祝戈身邊。
他欠了欠身,盯着祝戈:“知道我我為什麼沒通知你嗎?”
祝戈臉色起了變化,垂眸。
養父:“因為蘇城有些人辦事不利,不讓人省心,我只能自己飛回來解決了。”
祝戈:“……”
養父見祝戈臉色已經掛不住了,揶揄也揶揄夠了,就順勢給了他一個台階:“那些人辦事不利,都被我開了。”
祝戈神色鬆動了一下,但養父想什麼他也是的心知肚明。
養父盯着祝戈:“臉色不對勁,怎麼了?”
祝戈:“父親,我……我……我辜負了您的心意,沒能能在第一時間完成你交代給我的任務,是我的失職。我甘願受罰。可是,小橙是我小時候唯一的玩伴,當年離開他,是我辜負她在先,我實在沒辦法對她下手……
養父忽然笑了:“所以,你這眼巴巴跑來,是來問我要人?”
“我不敢!”
祝戈央求的凝望着養父:“我只求……只求養父瞧在我為您拚命這麼多年的份兒上,留小橙一條生路。”
“你說什麼?”
養父忽然失笑:“祝戈,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你現在是在跟我邀功嗎?”
祝戈連連搖頭:“父親,我不是這個意思……”
養父啪的一聲,手掌拍在了輪椅扶手上:“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為誰說情?她是時家的女人,我跟時家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將他們時家每一個人挫骨揚灰。你這個不肖子還膽敢幫時家的女人求情?!”
“祝戈,你今天能因為這麼一個女人違背我的命令!保不明天你就會為了什麼要我的腦袋!”
養父盯着祝戈,那雙渾濁的墨眸好像連通着地府幽冥,讓人不寒而慄:“我不會給你開這個先例!這個女人,必須死!”
“父親!”
“撲通”一聲。
祝戈屈膝重重的跪在了養父面前。
他這一跪,驚的養父眸子顫了顫,手掌下意識攥緊了輪椅扶手。
祝戈:“父親,她僅僅是時家人,更是我的小板栗!當年您帶走我的時候,您應該記得她跟我分離的場面。我已經辜負過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養父咬牙切齒:“你為了不負她,難道就要辜負我嗎?!這麼多年對你的悉心栽培,難道我就沒一點付出?!”
祝戈:“父親,只要您放過小橙一條生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讓我一命換她一命都成!我跟在您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這樣求過您……”
他哽咽的滾了滾喉嚨:“這一次,就當兒子求你!”
說完,祝戈咚的一聲腦袋就磕在了養父腳下的青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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