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0章 自己人？

一向精明的花彩蝶此時卻被妹妹弄糊塗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雲兒一笑，“我們在海上搏殺多年，除了要為爹爹報仇之外，也想有一番作為，如今聶鎮雄已死，三大幫派我們姐妹佔據其二，只要我們聯手，必定可以壓倒安老大。”

“你想和王爺分庭抗禮？”花彩蝶心下瞭然，若她們姐妹聯手，必然逼得安老大投靠江夏王，而凌雲海域會由原來的三足鼎立變成兩方勢均力敵。

雲兒卻搖搖頭，“雖然我喜歡王爺這樣有挑戰性的對手，就像聰明的獵人喜歡狡猾的獵物，但我並不打算與他為敵！”

花彩蝶蹙眉，“你到底想幹什麼？”

雲兒神秘一笑，一字一頓道：“若王爺是我們自己人，自然就不是我們的敵人了。”

自己人？花彩蝶望着妹妹，越發迷茫，“你說清楚！”

見姐姐遲遲不開竅，雲兒有些着急，“姐姐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瞥見妹妹眼中曖昧的笑容，花彩蝶立時明白過來，她這樣身經百戰的人，居然不自覺紅了臉，訓斥道：“你胡說什麼呢？”

雲兒卻一臉正經，“你看你都臉紅了，難道對江夏王，你就真的沒有心動嗎？”

“你這小妮子，真是越發不像話了！”花彩蝶又急又氣，“你想到哪兒去了？”

雲兒看着羞得滿臉通紅的姐姐，正色道：“爹爹被害叔伯被殺的時候，我只有幾歲，十七年來，姐姐不僅要躲避追殺，還要辛苦撫養我長大，歷經千辛萬苦，如今總算撥開雲霧見青天，雲兒別無他求，只願姐姐嫁得良人，此心足矣！”

大海的女兒，粗獷，剛烈，勇敢，海盜是沒有性別的，花彩蝶和雲兒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女人，她們和男人一樣，披荊斬棘，血戰廝殺，如今見到江夏王，竟恍然憶起自己是女兒。

見姐姐沉默不語，雲兒又拉起她的手，誠摯而熱烈，“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十七年前，他救了我們，姐姐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嗎？如今，他又來到了凌雲海域，簡直是老天給的重續前緣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你真的錯過，以後必定追悔莫及。”

見妹妹一臉熱切，花彩蝶無奈嘆道：“你不是不知道，他已經有王妃了，是名聞天下的賀蘭女王，你要我去幹什麼？”

“我知道他有王妃！”雲兒卻快人快語道：“我問的是，姐姐喜歡不喜歡他？”

“你…”花彩蝶被雲兒逼得一時語塞，惱怒地甩開她的手，“我告訴你，我對王爺只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別無他想！”

“真的嗎？”雲兒緊緊盯着姐姐的眼睛，逼近一步，“那為何姐姐看到他會臉紅呢？姐姐知道他就是當年救我們的少年的時候，為什麼會哭？”

姐姐告訴過她，凌雲海域不相信眼淚，她也再沒見姐姐哭過，她相信，是江夏王讓姐姐內心的女人重新活了過來。

“夠了！”花彩蝶拔高了聲音，面含怒色，“就算不報恩，你也犯不着恩將仇報吧？”

誰知，雲兒根本不認同姐姐的話，“姐姐何出此言？王爺志向高遠，想稱霸凌雲海域，就算才幹卓絕，也絕非易事，姐姐智比諸葛，不輸男兒，若他得了姐姐襄助，簡直是如虎添翼，而非恩將仇報。”

雲兒一席有理有據的話讓花彩蝶一時無話，鎮雄幫能有今天，和花彩蝶的足智多謀分不開。

聶鎮雄到死都想不明白，他是為她人做了嫁衣裳，誠然，如果江夏王娶了花彩蝶，對他稱霸凌雲海域絕對有利無弊。

“何況，但凡偉大的男人，身邊有幾個出色的女人，不是很正常嗎？姐姐又何必介意一個賀蘭女王？”

花彩蝶不再說話，雲兒說得沒錯，天下成就霸業的男人，身邊優秀的女人豈止一個？

她們不是普通的女人，若是庸庸碌碌的男人，就算是許她們一生一世，也毫無意義。

見姐姐有些動心，雲兒立即乘勝追擊，“凌雲海域的男人，我還沒有看得上眼的，更不要說配姐姐了，天下英豪難得，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只要姐姐能幸福，我願意替姐夫管好凌雲海域！”

“你這死丫頭！”花彩蝶又氣又笑，儘管她心中有諸多顧慮，卻不得不承認，“姐夫”兩個字還是讓她心中激起漣漪，她一個刀口舔血的女海盜，想不到年近三十，竟還能體會到少女般春心萌動的感覺。

“姐姐就別死撐了！”雲兒見姐姐笑了，更是心花怒放，“我們海里生海里長的，見了喜歡的男人，就要勇敢去追，捏捏扭扭可不是我們的作風！”

“你是說…？”花彩蝶驚訝地抬起頭，看向勢在必行的雲兒。

“姐姐，事關你的終生幸福，一定要主動出擊！”雲兒儼然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教導姐姐，“誰說他有了賀蘭女王，就不能再有姐姐了？姐姐也不是普通人，也是海上數一數二的美人，未必就比賀蘭女王遜色多少，沒有必要妄自菲薄！”

江夏王風采無雙，面對這樣的男人，花彩蝶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和他還有救命之恩的緊緊維繫。

就在她還在思考的時候，雲兒等不及了，“他不是在等我們回話嗎？這可是個好機會！”

“雲兒，我還沒有想好！”花彩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雲兒打斷了，“姐姐只需回答我，喜不喜歡他？”

花彩蝶心頭驀然一跳，在她的夢裏，的確無數次驚現那位少年的英姿，也曾想過，他長大之後，會是何等的英氣襲人，丰神俊朗？

也從來沒有想到，時隔多年，歲月荏苒，還會再見到他？只是他已有王妃，但云兒說的話她不是不心動的。

“雲兒一向最敬佩姐姐的勇氣，今天怎麼反而畏首畏尾起來了？”雲兒見姐姐前怕狼后怕虎的樣子，擲地有聲，“姐姐的美貌，智慧，不會辱沒了他江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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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師衙門。

林歸遠和楚曜等人正忙着整理賬目，多年下來，水師混亂，軍械陳舊，朝廷每年撥下巨款，都無影無蹤，跟打了水漂一樣。

已經忙了三天的林歸遠還記得，剛到凌雲海域的時候，水師早已不堪一擊，而今短短時日，就已經得到了十艘戰船，同時力挫了三大幫派，收穫不可謂不豐，若非王爺到來，換了別人，可不會有這麼大的進展。

聶鎮雄死後，花彩蝶成了鎮雄幫的大當家，凌雲海域面臨新的格局。

安老大知曉聶鎮雄和花彩蝶姐妹的恩怨過往之後，開始恐慌，姐妹倆一體，明顯對他降龍幫不利，他隔三差五就想來水師想探探口風。

但見到的都是楚曜，楚曜是多聰明的人，無論安老大問什麼，都只客套寒暄，含糊其辭，不露半點口風，這樣一來，安老大就越發心慌。

王爺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若是王爺被花彩蝶收買了，那凌雲海域還有他安老大的立足之地嗎？

這日，花彩蝶和雲兒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安老大乘船離開，花彩蝶笑道：“看來安老大已經坐不住了！”

“他坐得住才是怪事？”雲兒不屑道：“只要王爺成了我的姐夫，他乖乖臣服還好，保他在海上逍遙快活，若還存在要當老大的心思，就是自己找死了！”

一提到姐夫，花彩蝶就拉了拉雲兒的衣袖，警告道：“別胡說！”

雲兒狡黠一笑，揶揄道：“姐姐怕什麼？我們一向直來直去，不習慣那些彎彎繞繞！”

花彩蝶還沒來得及跺腳，就見到楚曜迎了上來。

楚曜審視了姐妹二人片刻，花彩蝶今天顯然精心裝扮過，往常的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隨時準備招蜂引蝶。

可今日卻不同，穿了一件東瀾女子常穿的百花羅裙，黑亮的秀髮，頭綰流雲髻，腳穿蓮花軟緞繡花鞋，豪放中竟透出顯而易見的端雅，彷彿換了一個人一樣，果然是人靠衣裝，楚曜在心底暗暗驚訝。

而雲兒換回了女裝，她有着和花彩蝶不相上下的好相貌，與花彩蝶的女人味十足不一樣，她一身紅色幹練裝束，腳蹬鹿皮小靴，姐妹倆雖然不同風格，卻實實在在是一對驚艷的姐妹花。

見楚曜盯着自己，雲兒挑眉一笑，“怎麼？楚將軍不認識了？”

楚曜拱手，“頭一次見姑娘穿女裝，失禮了！”

花彩蝶攔住了還要繼續調侃的雲兒，“王爺在嗎？”

“真是不巧！”楚曜道：“王爺今日出去了，二位來找王爺，是公事，還是私事？”

楚曜的眼睛真毒，從二人的裝束上猜到她們很有可能並非是為了答覆王爺而來。

花彩蝶有些尷尬，就見雲兒笑盈盈道：“不知公事如何？私事又當如何？”

“如果是公事，王爺已經全部委託給我，二位可以告訴我，等王爺回來，我會轉告他。”楚曜停頓片刻，“若是私事，就等王爺回來之後，當面和他說吧！”

花彩蝶和雲兒都是聰明人，從這番話里已經聽出楚曜意識到了什麼，她們是海盜，王爺現在統領水師，她們之間能有什麼私事？

他這樣說的用意昭然若揭，可她們都不是普通人，雖然心思可能被看穿，但云兒面不改色道：“若既有公事，又有私事呢？”

楚曜故作為難道：“那就請你們先行權衡，到底要不要告訴我？”

花彩蝶想了想，“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楚曜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少則三四天，多則十天半月！”

什麼？花彩蝶十分驚訝，凌雲海域戰局如此緊張，王爺竟然外出這麼久？

楚曜看出了她們的訝然，“王爺臨走之前，特地交代過，若是花當家和雲當家來的話，告知我你們的決定即可！”

在來的路上，花彩蝶已經設想過數種可能，卻獨獨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詫異道：“王爺去哪裏了？”

楚曜並未隱瞞，“我們王妃昨日到了，王爺說要陪王妃看看海島的風土人情，所以不在軍中！”

江夏王妃？賀蘭女王？花彩蝶和雲兒對視一樣，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震驚，王妃到了海域，這麼大的事情，她們竟然沒有收到一絲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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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海域除了海盜之外，還有數以萬計的居民，大大小小的島嶼星羅棋佈，百里長卿選擇了一個叫做星雲的小島，陪着賀蘭玥閑逛。

為了不引人矚目，百里長卿穿了一件尋常褐色袍服，賀蘭玥也穿了一件簡潔的白色長裙，一對璧人穿梭在人群中，盡量保持低調。

星雲島到處都是高聲吆喝的生意人，忙着卸貨的船隻，其中有不少是打着東瀾旗號的商船。

賀蘭玥沒想到海域竟然也這麼繁華，指着遠處的一艘船，“三大幫派盡數受挫，這個時候出行是最安全的吧？”

百里長卿望着長發被海風吹亂的阿玥，意味深長道：“也有可能是最危險的！”

賀蘭玥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道：“不是有你在嗎？三大幫派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吧？”

百里長卿撫了撫眉心，不滿道：“你千里迢迢趕來凌雲海域，不是為了探望夫君嗎？我們說好的，不談公事，只談私情！”

私情？賀蘭玥大笑，這個不苟言笑的悶葫蘆在她的熏陶下，越來越風趣，她很滿意自己的調教成果，“也是，海天一色，波瀾壯闊，我真有些喜歡這裏了，看來我這次真來對了！”

百里長卿望着賀蘭玥神采精華的臉龐，忽道，“阿玥，我們成親幾年了？”

“快四年了！”賀蘭玥含笑回視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百里長卿輕聲道：“我們成親之後，公務纏身，軍務不斷，你一直在幫我處理軍務，府務，內務，可我從來沒有拋下事務好好陪你，做一些女人喜歡做的事情，覺得愧對你。”

“既然愧對我，那今日便好好補償我！”賀蘭玥生來便肩負月氏重擔，後來嫁做江夏王妃，繁重事務也是一日不離身，再加上江夏王是國之棟樑，南征百戰是家常便飯，夫婦二人雖終成眷屬，卻也是聚少離多。

見他的眼神誠摯而愧然，賀蘭玥心生感動，想起他背負的家國天下，不放心追問了一句，“不過海上的事情，你真的放得下嗎？”

百里長卿唇角一勾，高深莫測道：“這麼不相信你的夫君？現在要着急的人，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