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南七俠
第二天早晨,鐘山還在睡夢中,寢室的門就被“篤篤篤”敲響。鄧家國打開門,何荷帶着一個小個子披肩發女孩兒走進來,沖鐘山的床鋪喊到:“鐘山同學,你老鄉來看你了!這是我們班的王丹宇,學校著名女詩人丹雨,你老鄉,來自你們省白山的。”
鐘山忙從床鋪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學姐好”,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兩個女孩子站在405室地中央,論了論年齡,何荷與鐘山同齡,比他長三個月,王丹宇比鐘山還要小一歲。
何荷樂了,說:“鐘山,以後別學姐學姐地叫我們啦,把我們兩個都叫老了,直呼名字就好了。”
見還有一個床鋪蚊帳低垂,寢室里的男同學還沒有全部起床,兩個女孩子知趣地退出房門,小聲說說笑笑離去了。
被她們一鬧騰,鐘山也精神起來。起床,洗漱完畢,人看起來比昨天晚上初到時精神不少。
鄧家國說:“鐘山你一定餓了吧?我先陪你去食堂吃早餐,然後再去學生處專設的行李點兒幫你提取行李。”
鐘山點頭。
二人下樓,來到離五舍最近的第二學生食堂。已經過了早餐高峰期,食堂里沒有幾個就餐的人。
鄧家國說:“對了,你還沒有換飯票呢,這頓算我請你的吧!”
鐘山說:“那就多謝啦!這一進大學,我搞得矇頭轉向的,虧得遇見你。”
鄧家國說:“不必客氣,以後四年時間,咱們是同學,又是同寢,保不齊我還會時常麻煩你呢。”
鐘山笑而不語。
二人點了稀飯、油條、小鹹菜,鐘山本想再要一顆煮雞蛋,這是他在家裏時二十來年早餐的標配,可一想是鄧家國請客,也就作罷。
吃罷早餐,來到行李安放點兒,這裏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按照手裏的號牌,鐘山找到自己的行李,比其他同學的都大一號,一個人扛還真有些吃力。鄧家國忙上前抓住捆行李的繩子,兩人抬着往五舍方向走。
“真是親媽給你做的被子啊,這麼厚!這個冬天,哪個挨凍你也不會的。”鄧家國只是隨口一說,“親媽”兩個字卻讓鐘山的心像猛然被揪了一下。
午飯後,405室的七位同學都到齊了。大家分別報了年齡生辰,排了長幼順序:老大鐘山,老二鄧家國,老三郭志鵬,老四王東,老五王忠恕,老六張海洋,老七徐建設。
郭志鵬說,“咱們七個人,來自祖國的四面八方,為求學相聚在這江城大學,相聚在405室,以後,咱對外就號稱‘江南七怪’吧!”
孫海洋說:“我們中間又沒有女的,稱不上七怪,我看就叫‘江南七俠’好啦!”
大家都說“七俠”好。七人中徐建設書法最好,大家七手八腳鋪上宣紙,徐建設提筆醮墨,書寫了“江南七俠”四個隸書大字,掛在了宿舍內的門楣上方。仰望這四個大字,七個人都彷彿有了歸屬感。
說說笑笑地鬧夠了,七人剛準備上床午睡,輔導員萬達民來了,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站在敞開的門口,也不作聲,只向裏面張望。鄧家國首先認出了,喊了聲“萬老師好”,其他同學聞聲也立即停止了手頭的事務,一齊望向門口。
萬達民向前邁了半步進到門裏,問:“大家都到了啊?環境還適應嗎?食堂里的飯菜吃得慣吃不慣?”
大家都回答說“吃得慣”。其實鐘山對大學食堂里的飯菜很吃不慣。炒藕片、炒茭白、炒筍絲等菜都是他以前從沒吃過的,覺得過於清淡,看起來就沒啥食慾,他只好點自己熟悉的燒豆腐、番茄炒蛋,味道也只是馬馬虎虎。米飯是難吃的秈米,含在口裏一粒是一粒,像魚子,硬硬的沒有啥味道,難以下咽。
萬老師問寢室里哪個年齡最大,大家都說剛剛排過,老大是鐘山。萬老師說那就由大哥鐘山任寢室長,管理寢室日常事務吧。六個人鼓起掌來。事出突然,鐘山有些尷尬,又因為由於年長而得到的這個意外的“官銜”感到些許不快。他沒有說什麼,也不鼓掌,只是訕訕地報以微笑。
萬老師說:“明天上午8點半開新聞班第一次班務會,大家千萬別遲到了,我還要到女生宿舍那邊去看看,你們休息吧。”
大家紛紛說“萬老師再見”。
待萬老師的腳步聲遠去了,郭志鵬說:“留校做輔導員可不是最好的畢業去向,不知老萬帶我們這屆同學有何企圖。”
孫海洋笑着說:“郭大俠你‘企圖’兩個字用詞極不準確的,最多算作目的吧。聽我老鄉講,萬達民畢業前,女朋友因為得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跟他吹掉了,老萬當時傷心得不得了。他留校做輔導員,是不是意欲在本班尋花問柳也未可知。”
郭志鵬說:“孫大俠你‘尋花問柳’四個字用得更不恰當,難不成我們班女同學都是風塵女子么?”
孫海洋無言以對,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