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姨從躺椅上起來,向寧謠走去,看得一旁沈嬌他們都是一臉緊張,幸好她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繼續說道。
“小謠,阿姨只是請你的朋友來做客,沒有惡意的。不信你看那隻八哥在阿姨這,不也一直好好的么?”姜姨用哀傷的眼神看向寧謠,就像寧謠對她的懷疑讓她傷心一般,說著話,她手指向了一旁的八爺。
八爺怎麼可能放過表忠心的時候,立馬活蹦亂跳的展示自己的身姿,表現出自己吃得好過得好的狀態。
寧謠聽了姜姨的話,想着一直以來姜姨的照顧,被姜姨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然難受,忍不住走向姜姨。
眼見着寧謠靠近姜姨,沈嬌忙喊道,“別太靠近她,你現在的狀態,離她太近,會有危險!”
被制止靠近的兩人都一臉莫名的都看向沈嬌,沈嬌被兩雙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個姜姨,沈嬌不是個蠢的,從沈清夢客氣的表現,就知道這姜姨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存在。然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實在充滿疑惑,沈嬌忍不住開口。“就算我不知道你的具體身份,可是你身上的死氣,即使隔着這麼遠,我都能感知到。寧謠到底是個活人,頻繁的靠近死氣,自然好不到哪去!”
“你是說我是因為……”寧謠的話沒講完,可是她話中的意思,兩個妖怪都知道了,只有姜姨還是一臉莫名。
“不會的,姜姨不可能會害我。”寧謠不相信沈嬌的話。姜姨聽到這,忍不住反駁。“我怎麼會傷害小謠?”沈嬌卻嘆了口氣的說道。“恐怕你的這位姜姨,自己也不知道會給你帶來傷害吧。”
沈嬌對於自己的判斷十分篤定,接著說。
“你雖然是活人的外表,身體裏卻充滿了死氣,哪怕不是有意,都會影響到她,你們有過頻繁接觸,你的死氣都滲透了她,一個活人帶着這麼多死氣。目前還只是讓她運勢低迷,以後就會有血光之災。而且你恐怕殺過很多人,身上的血煞氣,都沾到了寧謠身上。”
姜姨對於沈嬌的話並不相信,從她清醒過來,她雖然因為做人的時間太少,再沒有將自己當成人過,但是她一直沒有傷害過人類,不然天道也不會放過她,讓她現在還留存世間。寧謠是她喜歡的人類,她不能在她面前被這樣污衊,於是她開了口。
“你說我殺過人?你我都知道現在對於非人有多苛刻,我殺了人,還能活到現在?”
寧謠也很信任她,對於姜姨會殺人,在她看來,哪怕姜姨是非人,也不會害她。
面對兩人的質疑,沈嬌不慌不忙,對着兩人伸出了右手,只見他手中浮現出一座精緻的小黑塔,和寧謠以前見過的一模一樣,就像那次塔的袖珍版。
沈嬌手掌托着這座塔,開始和兩人介紹。“這是我的靈寶,回夢塔,寧謠你是見過的,它除了製造幻境以外,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回夢,回到人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地方,哪怕是那人已經遺忘,姜姨你可願意一試?”
聽到沈嬌的介紹,姜姨本能的不情願試,想起當年的那些事,她雖然已經努力淡忘,但是被埋着三天三夜沒人解救,那種被遺棄的痛苦,始終刻在她心上。
一開始她自己也是願意的,願意為了自己的親人們犧牲。可是慢慢等死的痛苦,沒有誰能承受得了,她也是,逐漸走向了崩潰的狀態。從哭喊着求人救救她,到破口大罵著那些人,最後走向絕望,她開始惡毒的詛咒着他們,她的四肢,一直在土裏努力掙扎,然後被土蓋着,無論她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姜姨已經記不清,最後自己到底是怎麼迎來自己的死亡,只記得無邊無際的痛苦將她淹沒。
這樣的痛苦,讓她再回頭去看,不亞於,把瘡疤掀開,讓她再血肉模糊一次,她本能的不願意。
可是寧謠,她看了眼寧謠,眼中露出掙扎的神色,沒人知道寧謠對她意味着什麼,如果她真的有可能像沈嬌說得會傷害到寧謠,那她寧願自我了斷。
“我……”姜姨看向寧謠,還是下了決心,只是剛開口,就被打斷。
“姜姨,往事很痛苦,就沒必要再經歷,我相信你!不需要這個塔證明,你不會傷害我。”寧謠眼神堅定的看向姜姨,那眼中的真誠連沈嬌都感受到了。
沈嬌此時才發現,寧謠是一個輕易能打動人心的女孩子,她有雙十分真誠的眼睛,讓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話。和他們妖類的惑術並不一樣,惑術有失效的時候,她卻不會。
姜姨聽了寧謠的話,嘴角彎了彎,露出個欣慰的笑容,想伸手握住寧謠,可是想了想,又把手縮了回去,一旁的寧謠見着,一把握住了姜姨的手,沈嬌連制止都沒來得及。姜姨用慈愛的眼神再次看向寧謠,對寧謠說道。
“小謠,可是阿姨不能這麼自私,如果阿姨會傷害你,哪怕只是一點可能,阿姨也不能讓這種事發生。”說著話,姜姨轉頭,眼神堅定的看向沈嬌,“如果你這小妖怪,沒有騙我,我想試試你這塔。”
沈嬌對於姜姨的質疑,並不放在心上,彎唇露出一個謙遜的笑容,說,“前輩放心,我的塔,肯定能讓您想起來一切。”
在一旁的寧謠還想制止,被姜姨果斷的拒絕了,她這回是下定了決心,要掀開長好的瘡疤,看看底下是真的癒合,還是腐爛變臭。
沈嬌拿着塔,掐動法訣,整座塔在室內放大,觸着頂就停止了,塔變成了寧謠第一次見過時的那樣,雲霧繚繞,塔身若隱若現。
沈嬌在姜姨進去前,還在和她說著注意事項。“所謂回夢,也只是另外一種虛假的現實,不要過分沉迷,無論痛苦幸福,都已經是過去,那只是鏡花水月。”接着沈嬌又對其他人說道,“這畢竟是姜姨的往事,我們就都不進去了。”
寧謠啟唇,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反而是此時下定了決心的姜姨,顯得豁達無比,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就像是你說的,都是我的陳年舊事,我一個老太婆,還有什麼怕你們看的?都進來吧。”
有了姜姨這話,邊上早就想看熱鬧的八爺第一個蹦起來,寧謠知道姜姨是為了自己,才這麼說,感動不已,反倒是沈清夢拒絕了,他對於這些事,並沒有太多興趣。而且總需要一個人護法,還有個昏迷的神棍在這躺着。
於是,沈嬌把塔給了沈清夢,由沈清夢施法,從塔中吐出一團雲霧,將眾人包裹,一行人,就這樣進入了姜姨的過去。
三人一鳥此時走在雲霧間,一馬當先的沈嬌學着導遊一樣開始介紹着。“現在,我們已經進入了塔里,這只是第一層,這裏只有深深的雲霧,至於雲霧是什麼,我就不說了。接下來,我們將要去的是姜姨的過往,進入其中,我們會隨機附身在過去的人身上,用旁觀的角度看這一切。”
見姜姨抬頭看向自己,沈嬌連忙補充。“放心,姜姨是這小世界的主角,不會附身在以前的你身上,你也不會。”
很快走到了雲霧盡頭,眼前出現了一幕水簾,從這跨過去,就會正式進入姜姨的過往。
沈嬌還是第一個,先走了進去,嘴上還說著我在前面等你們。同時她還不忘,將那隻沒眼色的鳥一把拉走,留下了八爺的一聲的慘叫!
“啊——我恐高!沈嬌你大爺!”
此時只剩下姜姨和寧謠,兩人相顧無言的站了會,還是寧謠主動,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姜姨,臉靠在姜姨的肩膀上,說。
“姜姨,別擔心,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有我,這一切都過去了,不要為這些難過!”說完她還用力的又抱了抱姜姨。
姜姨聽着寧謠的話,眼中泛了光,也不說話,只是揉了揉寧謠的頭,又推開寧謠,捧着寧謠的臉,很是溫柔的撫摸着寧謠的臉龐,眼睛直直的看向寧謠,飽含的深情,寧謠沒看懂,可是她清楚姜姨是真的愛惜着她。
最後還是姜姨主動說,“小謠,我們該走了,姜姨帶你看看,我生活過的時代!”等姜姨說完,寧謠主動的牽着姜姨的手,兩人攜手,走向了那片水簾。
……
寧謠醒來以後,揉了揉腦袋,還在想着,怪不得剛才那八哥要罵沈嬌,那後面居然是懸崖,她剛和姜姨走出去,整個人就掉下了懸崖,簡直太刺激了好么?刺激得她想罵人!
那失重的感覺,現在想起來,她還一身雞皮疙瘩。
想着,寧謠就站了起來,檢查自己身體,嗯,四肢健全,肌肉發達。等等?肌肉?
寧謠有點不妙的感覺,幸好她醒來的地方,是在一片森林,聽得見不遠處有河流聲。她尋聲走了過去,準備找河水,看看自己的新形象。
她走到河邊,探出頭去。就見河水映出一個人影,嗬,好一個威武雄壯的大漢。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啊——”
叫聲也是很有男子氣概!寧謠死心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