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雨 第漠視章 想活下去
機械的指令，那種代碼組成的指令應該是很嚴格的。
換句話來說，那是一種規則。
當機器遵守這些規則的時候，那麼就不再是機器了。
那麼假如將人和機器結合呢？
究竟是機器的強制指令堅守了規則，還是人類的慾望將其侵蝕？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確實有點好奇。
人是怕痛的，痛會帶來恐懼，接近死亡。只要不是有這方面的愛好，都是會抗拒。
機器則是遵守指令，只要指令以外的存在就會進行規避。
因為那是機器。
所以，本應該如此——畏懼疼痛，在面前屈服。遵守機械規則，理所當然的執行指令。
本應當如此。
就算我僅僅只是膚淺的旁觀，藏於她體內的機械組成是沒有疑問的——腹部，腦中。
她的身份也是一眼就可以確定的——克隆人。
我恐嚇了她，威脅了她，折磨了她。
對此我沒有什麼想法，甚至對於之後的蔑視、漠視，也是如此。
那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我並不討厭惡劣的玩笑。
662，代表着機械和冷硬的編號，做出了讓我稍感愉悅的行為。
準確的說，是這種行為表現出的存在讓我感覺到了興緻——或許可以稱為奇迹。
她的手遲鈍的，就像是運轉佈滿了鐵鏽的軸承，一點點的朝自己的脖子側伸去。
還差一手掌的距離的時候，她摔在了地上，戰慄着。
如果是因為體內存在的機械所帶來的疼痛，那麼一定難以承受的。
與致死的疼痛相擁，承受規則的重壓——這是我沒辦法達到的意志。
就這樣放棄好嗎？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不用承受這些痛苦。
就算不幸福，也可以不被壓迫。
我本來想這麼說的。
但看見了她扭曲的手，即使身體已經因為無規律的顫抖，在地上摩擦出了不少的傷口。蜷縮着，扭曲着。
沒有聲音，卻似在嘶吼。
平常我會抱着興趣的心態看完全程，但現在不行，時間上不允許。
雖然直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但稍微的花費幾秒鐘來娛樂一下或許也不錯。
“我來幫你。”
我直接拔出了那塊鐵片。
和之前一樣，捂着肚子和眼睛，在地上顫抖着，抽搐着。
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我不禁如此想到。
也不過如此，還浪費了一些時間。
打算把鐵片插回去直接離開了好了。
——不一樣了。
世界總是在變化，這句話沒有錯，我也一直在讓自己跟上世界的腳步。
這一次，或許是我低估了。
就像是世界丟下我一樣的感覺——她抓住了我的手腕時，如此的感受。
手指上的每一個關節的顫抖和抽搐我都可以清晰的感受的到，同樣，其中的意志也可以感受的到。
嘴巴雖然在嘗試着說話，但只能聽見牙齒對撞的聲音。
口水都不受控制的流出來了，到底在堅持什麼？
沒有瞳孔的眼部，透着冰冷的機械我似乎看見了什麼……
我輸了。
本以為是絕對勝利的賭局輸了。
這個賭局贏了不會有任何的獎勵，輸了則是有顛覆我的損害。
那我為什麼會參與呢？
“答應你了——我答應你去救她。”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662，也不知道賭注內容的救她究竟是什麼。
甚至現在直接離開也是勉強守住賭資，但我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其中的想法肯定是不符合我的利益理智，但絕對符合我本身的慾望。
既然如此，既然這樣……
“走吧，帶我去——救你口中的她。
就像是輸了幾百萬也無動於衷的富豪，我用淡然的語氣說道。
將鐵片插回原處，662也就不再顫抖，
臉上雖然有精神，但身體卻還是是不是的抽動一下。
要是走路的時候摔倒摔死，那我就直接跑路好了。
要是之前，曾經的我一定不會理會這些，不會的吧。
看來是1233帶來的影響，我是不可能做這些的，絕對不可能！
走的方向是水聲傳來的方向，也是預想中內部入口的方向。
水聲越來越清晰，周圍還是非常的昏暗，我拿走手機照射在前面的地上，以免不小心走進水坑。
淺淺的水流，連小溪的程度也算不上，是可以無視的存在。
不過一旁的，沒辦法無視，即使第一眼看見的就她，也想通過無視後面的水流來無視的她。
“你說的就是她？”
“d……對——”
牙齒打架讓她發出的聲音都不清楚了。
又是一樣的面容。
經常看見這些我會不會精神失常啊？
等百分百的適應了這個身體之後，熟悉了有成千上萬相同面容的外表后，會感到害怕的吧？
每個人看見和自己一樣的人都會害怕被取代，害怕自己才是鏡子裏的人。
不過，本體徐宇因是不用怕的啦。畢竟她有身高和身材優勢，或者說是劣勢。
這種出血量，已經沒救了。
已經形成了血泊，或者說是積水（血）坑。
“你還活着嘛？”
眼睛是一直睜着，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死不瞑目也是存在的。
有力的，即使虛弱但也可以感受其中的力量，她從死屍般的狀態動了起來。
捂着流出血的腹部，一隻手撐在血中起身了。
“你……你是幾號——要抓我么？”
不是救救我，而是讓我觸動的問題。
問題的內容不是關鍵，而是問題本身。
我的心思很敏感，也很結實。
“不，不是要抓你。我甚至都不想要管你。不過，是……來救你的吧。儘管我不會什麼醫療的任何才能，但還是得問你一句。”
“你，想活下去嗎？”
想要活下去的人，可以自己救自己，那樣也算是達成了救她，這個賭約就算完成了。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不由得佩服了。這種血量，恐怕傷勢不會輕多少，卻還能如此堅定的開口。
我的話恐怕已經開始回憶人生等死了。
“不是很明白你話其中的意思，不過你想要活下來真的是太好了。”
至少不會變成我輸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的賭約——這種愚蠢的事情。
“總之讓我看一下傷口。”
滿是血的手慢慢移開，看見的是一個洞。
身體的知識我多少懂一些，也可以判斷這個傷口的內容。
但要是完整的表示恐怕會被封禁吧。
所以就稍微隱秘的表示——小腹，肚臍眼位置為最大的傷口，向下打開。
打開了一個不規則的，可以看見其中湧出的血和器官的傷口。
女子肚臍到小腹有什麼器官直接明了。已經穿透了。
還不只是這些，還有下面的……
我大概已經猜到是什麼了，這是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刑罰。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到底幹了什麼？
難道還有更深沉、更黑暗的地方么。
當然有。
了解自身惡劣，了解人類惡劣的我如此斷言。
“沒救了，我沒有醫療知識，也沒有醫療才能，救不了你。但要是你想活下去的話，就足夠了。”
有的人想活下去，卻沒有生存。這樣的人非常多，幾乎每一個人都是這樣。
這是只有小孩才說的出來的言論，但我卻非常相信的說了出來——自然的說了慌。
藥劑，之前從徐宇因那裏拿到的藥劑還在。
就跟留下的零錢和手機一樣，這些都是拿走顯得麻煩和丟人的東西。
本來是拿來換錢的，現在用來償還賭債也算是賺到了。
“這是身體修復液，只要用了它你的身體就會被修復。不過要是在完成修復之前你就咽氣了，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這只是為了拋棄責任而已。
二級的身體修復液效果怎麼樣我不清楚，能不能治療這種可以致死的重傷完全沒譜。
說不定完全沒有效果。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用了修復液之後的事情與我無關。
外敷還是內用？
一半一半好了。
順着血洞倒進去了一半，不由得擔心會不會直接流到外面。
剩下的就直接倒進了她嘴巴里，手法粗魯的讓其小咳了幾下。
虛浮的咳嗽聲——
——嗯。
效果還是有的，至少流血的速度慢了很多。
不排除是已經沒血可以流，她的臉色依然沒好多少。
為了防止她流血過多和急性感染死亡，我阻止了正在撕扯自己衣服的662，她那臟衣服要是用來包紮，怕是傷口塗毒。
我將自己衣服腰側部位給撕了下來，按在了傷口上。
用來包紮還是不夠，除非我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拖了。
但我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那種程度？
於是我就把一邊662的衣服給撕了一部分，反正本來衣服就是大了不少，剩下的也足夠蔽體。
需要一提的是，這個受傷的克隆人也沒有穿任何的衣物。
這裏的人這麼喜歡……
差不多我也看出來了，那些廢棄的，即將廢棄的，是沒有穿衣服的必要，而有價值的，才有的穿。
做好了這些之後，我本來是想直接離開，讓她們自生自滅的。
“我知道……入口在哪。之前我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
她如此說道。
這個克隆人很不同，會不會是我同類，是穿越或者靈魂附體的。
“哦？我叫白雨華，你叫什麼？”
“編號1364。”
不是名字，而是編號。
“那麼1364，帶我去你所說的入口。”
我用命令的語調說。
“可以，但你要救我。”
“你在說什麼啊，我已經救了你啊。就算是回報，你也應該主動的帶我去所說的入口才對。”
“在這裏，我用不了多久就死了。救救我，帶我離開，入口我會帶你去的。”
“這是在威脅我嗎？你之後的死活和我沒有關係，現在救了你不代表以後我還會救你，我可沒那麼厲害。實在不行，我現在就可以走，雖然具體位置不知道，不過應該就在對面，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對不起……請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在這裏。我可用付出我的一切，救救我吧。”
哀求着，哭泣着，害怕着——她支撐着身體在自己的血泊里低下了頭。
而在旁邊看着的662沒有任何的動靜，就像是待機狀態的機器。
“這是一個很好的交易啊——要是在平常的話。現在你可沒有資本說出付出一切這種話，你所擁有的，除了我可以自己輕鬆尋找的入口，就只剩下一條殘破的命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等等！先不要走——”
說著，她就想用那雙沾了血的手抓我的腳腕。
我可不想褲子變髒，於是躲開了。
“還有，我還有未來！救救我，我的未來都可以交給你……只要讓我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
就像是最低賤的哀求，奉上與生俱來的尊嚴，只是為了活下去。
沒錯，要是為了活下去，既然為了活下去，為此付出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僅僅只是想活着，這就足夠了。
“我接受了。不過我可沒有救人的本事，那是醫生乾的。我儘力保護你，帶你出去。在這期間，隨時有喪命的可能，說不定在這裏待着還能活的更就一點。這樣你還想要繼續的話……”
“我走！帶我走吧！”
她的眼睛裏我看見了熟悉的東西。
本來我是不打算使用能力的，最多只是用來減少一些沒必要時間。
比如拆門或者是彌補右腿的殘缺能力。
之前的暴力威逼只是少了偷襲和佈置，不過確實降低了風險。
說是為了證明自己不用那些額外能力也可以達成目標，也可以說，是為了讓自己不被高估。
不被外界高估也不被自己高估。
我不強，一直都不夠強。
即使有了身體上的力量，這一點也不會變。我不強，也不弱。
——這一點我要是沒有一直的清楚認識到，一定會後悔的。
現在就稍微的，把這些力量借給她好了。借給她用來活下去。
“是么，那就起來跟着我。”
“那個……可以帶上她嗎？”
1364指着待機的662。
“為什麼？”
當我是慈善家了么。
我可救不了任何人，只能拿去其自救的功名，然後編織謊言。
“662給我吃了饅頭。”
……
就因為這個？
這種事情不值得一提。
“這個——隨便了。要是她也想冒險，冒着今天就受傷，死去的風險，為了所謂的未來的話。”
我走着，662沒有任何動作，之後還是1364拉着她才跟上來的。
之後涉水走過了淺流，根據1364的指引終於找到了入口。
在這之前的路上，我曾經忽然的，沒有任何徵兆的叫1364，沒想到她馬上就回應了一聲。
通過這一點，很大可能不是同類。
只是一個有着想要活下去這個念頭的克隆人。
就算是在最開始的時候，一邊培養發育一邊注入知識和部分人格，也不會出現這種程度的知性吧。
不過，應激的時候，確實可以成長不少，哪怕是娘胎里出來的普通人，也是在緊張壓力的應激下會快速成長的。
克隆人這種沒有定型的半成人格，成長的速度應會更快。
就像是存儲空間沒有滿，輕鬆可以加入事物，要是達到滿狀態，或者認為已經充滿，那就需要費勁的擴張了。
這是我的基本知識和經驗。
騙人最好騙的不是挑對方了解的地方下手，那樣會需要擴展很多相關內容。要是挑不知情的但相關的，只需要建立新的體系就可以了。
話說，這個世界的戰力水平真的高，我稍微的使用一下能力也不算過分。
不然找漏洞實在太麻煩了。
暴力拆掉實心的金屬門，不知為何沒有出現警報。
進入地下中的地下室后，走了一段路，就聽見了旁若無人的低聲埋怨。
“唉~啊啊——誰啊，維修資料和記錄留在這裏。還有實驗資料和分析，這要是沒及時還回去做記錄就等處分吧。不用想，一定是他們兩個乾的。本來可以收工了，還要順道來這裏……”
於是我偷襲了他，奪走了憑證和衣服。
身邊帶一個重傷的，滿身的是血且沒穿衣服的“姐妹”，這種光景我不想被看見。
還有邊上的手提箱，還是密碼箱。不過之前似乎正在整理和使用，所以沒有鎖上。
讓我看看——
工具的使用資料和表格。一些實驗內容和注意。維修資料和記錄。實驗結論分析……
其他·徐宇因記錄——裏面是無聊的內容，不值得一提。
姑且收下，跟徐宇因換取一些利益應該有點用。
餘光看一眼後面跟着的兩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一次我不會給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