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包車
夯土牆上長着一束束狗尾草，柴扉緊扣，但從裏面傳來鋸木聲，沈清平推門而入，只見沈大柱和沈清海、沈清湖三個正在西邊的棚子裏忙活，徐氏到坐在院子的正中間，身邊一個針線籮筐，沈清海的二女兒二妮、沈清湖的小女兒三妮蹲在她的膝蓋邊。
而徐氏見沈清平進來，身後張初兒緊隨着，略顯乾癟的嘴唇立刻裂開了，當沈清平把五兩銀子送到他手裏時，他立刻抱怨道：“你這孩子，怎麼不給初兒扯身衣裳？”說完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而二妮和三妮卻跑到張初兒身邊分別拉着張初兒的手，甜甜的喊了句：“小嬸。”
或許是小孩子童雛的目光太過無邪，也許是這種親近不含別意，張初兒‘嗯’了一聲，然後拉着二妮和三妮進了東屋——作為名義上的新婦，她和徐氏畢竟不熟，不想和她說話。
而東屋以前也真是當作廚房的。
將銀子交給徐氏之後，沈清平來到草棚下，然後把虞世揚的話向沈大柱轉述了一遍，沈大柱‘嗯嗯’的答應着，手上的刨子卻不停，刨花不斷被刮下。
沈清平不能確定沈大柱會不會去做，因為腦海里的印象中，沈大柱一項講究的是真材實料，虞世揚的要求顯然和他的世界觀不符合。
不過沈清平也不在意這些，在向沈大柱轉述完之後，他踢開刨花，隨手拿起一截木棍在地上畫了起來。
沈清平要畫的是黃包車和彈簧，這是他綜合沈家的條件后，給出的解決沈家貧困的方法，
之所以是黃包車一是因為沈家是匠戶，一月需要入院服役十天，拉黃包車載人也是個隨意的活，隨時可以停，正好可以解決這個間斷性的問題。還有就是京師現在還沒有出租業務，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這第一口一定很肥！
另外一個就是沈家的經濟基礎決定的，至今還欠着二兩銀子，木頭倒是很多！第三個是京師的人口多，富貴大人也多，客棧、青樓、酒樓也多，人流量大，符合辦出租的條件。
當然在沈清平的心裏也並不完全是要沈家一家人去當黃包車夫，在沈清平的預測中，京師作為潮流之地，黃包車一出應當會引領潮流而大賣，那時就可以提高價格賺一筆。
而山東買賣一群羊，黃包車出來后沈清平估計很快就會有模仿者，但鋼做的彈簧一時半會卻模仿不來，因此這彈簧在這裏完全可以說是核心產品，黃包車也是專賣產品。
因此沈清平的發家致富邏輯實際上是做出黃包車，引人注意，然後以彈簧為核心，專賣黃包車。如果實在忙不過來就專賣彈簧。
而即使有人模仿做出了彈簧，沈清平感覺也沒什麼，因為搶得先機沈家已經賺了一筆。出租車生意也能佔得好地盤。
沈清平剛畫完黃包車，刨木的沈大柱這時正停下來，端着黑瓷碗喝水，低頭間看見地上的畫，見這幅畫和在遼陽見到的推炮的戰車差不多，他禁不住好奇的問道：“五哥，你畫戰車幹什麼？戰車的手柄沒這麼長。”
“戰車？”
沈清平沒想到明代的戰車還有這個樣子的，微微驚愕了一下，沈清平笑道：“爹，這不是戰車，這是拉人的車。”
“拉人的車？你做這個幹什麼？”說話間沈大柱花白的眉頭皺了皺。
擔憂沈大柱會過日子的性格可能不願意為未知的事物浪費木頭，沈清平信口說道：“初兒說出行不方便，所以我想着坐一輛輕巧的車。做輕便些，也用不了多少木頭。”
沈大柱其實和徐氏一樣擔心張初兒跑掉，現在聽說張初兒居然有要求了，有要求那就是不願意走了，不過要求還是要滿足，因此沈大柱的眉頭頓時舒展了，然後仔細瞧了瞧沈清平畫的圖，點了點頭：“行。”
而張初兒因為無所事事，正拿着梳子給三妮梳頭，聽了沈清平的話不僅微微一愣：“我什麼時候說出行不方便了？！這人真是的，信口開河，還拉上我……他要做什麼輕便的車子啊？他說要想法子……”
見沈大柱答應，沈清平再次在地上曲曲繞繞的一畫，然後對着沈清湖喊道：“大哥，你來幫我打個彈簧。”
“彈簧？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做？”往地下瞧了瞧沈清海皺着眉頭問道。
“這是減振用的，放在車軸與座位之間。”沈清平說著在車軸和車座位之間點了一點。
見此沈大柱和沈清海都‘哦’了一聲，有些明白了，而匠人們由於職業的緣故，見到本行業新的東西大都見獵心喜，因此沈清河的濃眉挑了挑，問道：“小弟，這彈簧怎麼做，你給我說說，他怎麼減振的？”
“彈簧是用鋼的彈性減振的，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說著沈清平彎腰拿起身邊木案上的漏斗，拽出一些墨線，然後往木棍上一繞，繼續說道：“大哥你鐵絲這麼一繞就行，兩頭再窩個圈兒好安裝。”
“哦，這樣！”沈清海看了恍然大悟。
其實一些粗淺的技術就是這樣，就是一些小技巧而已，說破了並沒有什麼！但是這薄薄的一層人們往往就是想不出來，也就成了看家本領。
這彈簧技術沈清平是想到做核心技術的！最起碼也要等沈家稍微富裕起來才能公開，見沈清海好像有些不以為意，沈清平急忙告誡道：“大哥，這做彈簧的事可不能說出去，這是剛琢磨出來的，以後咱們可能還要靠它賺錢。”
三人都是行業中人，技術就是他們吃飯的依仗，都很懂得技術的重要性，因此聽了沈清平的話都是豁然驚醒——這行好像還沒有這東西，或許真的可以當獨門絕技！
因此下一刻沈大柱本着臉，鄭重的說道：“五哥說的不錯，你們兩個可別說出去。”
沈清害和沈清河兩個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沈清海贊道：“小弟畢竟是讀了兩年書。”
在沈清海眼裏彈簧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繞，以為只要是讀過書的琢磨一下就可以想到，但卻不知道這一轉卻是思維的巨大拐彎，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