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魚兒
聽到這話沈清平就放心了，隨之下一刻曹變蛟用手掂了掂布兜，繼續說道：“他們找不了我的麻煩，只怕會找你的麻煩。”
說到這裏曹變蛟眉頭皺了一下，才又說道：“你也不要怕，到我的營里就沒事了，走喝酒去！”
沈清平跟在後面，心裏立刻有些晴轉陰，他倆走了，路過的、看熱鬧的也隨之散了，只是在他們心裏都暗暗思忖着敢打巡撫大人的人，這事只怕不會善了。
而走在半途中，曹變蛟突然‘咦’了一聲，向想起什麼似得，轉頭向沈清平問道：“兄弟，你認識孫大人嗎？”
“孫大人？！”
沈清平誤以為是孫承宗，搖了搖頭，問道：“怎麼？”
而曹變蛟再次皺了下眉，像是回答，又想是自疑的回道：“怪了，孫大人怎麼要你過去？”
聽到這裏，沈清平明白了此孫大人非彼孫大人，因為他在路上說過孫承宗此時正在做鎮山海關，要到過完年才來寧遠。
而沈清平對於明朝這段歷史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從書本上和論壇上對一些主要人物如孫承宗、袁崇煥、徐光啟較熟悉，當然出於個人愛好還對一些猛將兄比較熟悉，但對這些名人下面的人物就不太熟悉了，於是問道：“哪個孫大人。”
“孫元化。天這麼晚了，咱們明天再去吧！先喝酒去。”
說著曹變蛟嘖了嘖嘴巴，眼裏掠過一道神彩。喝酒這個東西既與地域有關也與性格有關，大概是越往北，地越寒，人就越能喝酒，而軍人，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戰爭幾人回，他們比尋常人更愛喝一些，曹變蛟也不例外，一路上禁止飲酒，他感覺嘴裏都淡出了鳥兒。而孫元化只是說到了去找他，與喝酒相比，事情並不急。
而沈清平聽了之後，心裏開始活泛起來：“這孫元化找我幹什麼？我不認識他呀？他怎麼認識我的？哦……對了，好像記得他是一位火器專家，還是徐光啟的弟子，難道是……”
隱隱約約之間，沈清平想到了原因，但還不能確定……一邊走着，一邊思考着，沒一會兒跟着曹變蛟來到了一棟石屋跟前，石屋的牆縫上插着一桿旗幟，上面寫着；四海客棧。
推開厚厚的木門，一股熱氣迎面撲來……而待兩人進去后，那個穿着僕人衣着的年輕人瞧了瞧旗幟，然後轉身而去……
“魚兒要上鉤了！”進去后，沈清平一邊笑着小聲對曹變蛟說了句，一邊打量着客棧的內部：裏面挺大，十來張粗笨的樺木桌子，四四方方的那種，客人已經坐滿了一半，正中間是一個大爐子，爐子中燒的是煤炭——爐子下面有黑黑的炭塊和發白的炭渣。
不過這也不令沈清平感覺驚奇，前世作為萬鑫煤化工集團的總裁，沈清平自然清楚煤炭的使用歷史，在中國很早就用煤炭取暖，到了宋代時就用煤煉鐵，到了明代也是，只不過用的是沒有煙的天然焦。
而隨着天然焦好處的被發現，再加上天然焦儲量小，儲藏深，在當時的條件下並不能大量開採。再加上富貴豪門、酒樓、青樓之類的用度，實際上在明代用純正的天然焦煉鐵、鍊鋼在明代基本以今不見蹤影。而是用煤混合著木炭來用。
另外有煙的煤炭取暖生火還是可以的，沈清平記得好像孫承宗來遼東后就派魯之甲招募的難民去挖煤，就是這兩方面的原因。當然還有其他的次要原因——給那難民一份事情做，以免閑來生亂。
“這倒是大有可為！”沈清平一邊看着爐膛里黑紅的爐火，一邊嘀咕着。
而這時曹變蛟已經詫異的問道：“這麼快？你，你怎麼知道的，兄弟？”
沈清平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以前當過偵察兵，自然也學過反偵察，雖然現在體能可能比以前稍微差些，但以前的底子還在，一路走來哪裏能夠藏人只需隨意一眼，而要觀察後面的人卻更容易了，只需偏偏頭用餘光輕輕一掃。而這個時代跟蹤的人動作又不專業，早已被沈清平敲得清清楚楚。
但這內里的原因是不能說出去的，沈清平只能含糊的說道：“剛才我回頭看見了，鬼鬼祟祟的。”
“兄弟你真是機敏！我都沒察覺。”曹變蛟眼睛一亮，心裏對沈清平更加滿意了。
而這時客棧胖胖的掌柜也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兩位爺，是住店還是吃飯。”……
曹變蛟讓掌柜的給沈清平安排了一件最好的房間，厚厚的兩層窗戶，一個大熱炕，把隨身的包裹放下后，兩人就出去了，當路過櫃枱時，曹變蛟一拍櫃枱的桌面，說道：“給我上兩壇好酒，牛肉切五斤。”
說罷，一邊走向東牆角落的那張桌子，一邊對沈清平笑道：“兄弟，在這裏有個好處，那就是牛肉隨便吃，哈哈哈，不像關內，吃個牛都犯法。”
草原牛羊多，而且變成雖然禁市，但主要針對的是后金，實際上小來小去的也禁絕不了，畢竟明軍也需要草原的馬匹，草原需要明朝的更多，比如糧食、食鹽、茶葉、鐵器……甚至袁崇煥暗中也和蒙古人交易，這後來成了他的罪證之一——資敵！
因此在這裏酒家、客棧的弄頭牛過來，實在是小菜一碟，這點沈清平理解，但還是笑道；“托曹大哥的福氣了！”
“自己兄弟客氣什麼。”
說話之間，店小二已經託了一個木盤跑了過來，順手將白毛巾在桌面一擦，然後把兩壇酒往桌子上一擺，最後把一大盤子熱乎乎的牛肉往桌子上一放，最後放下一個黑瓷碗：“兩位客官請。”
……
“來兄弟，咱們喝。”
“曹大哥請。”
酒味很淡薄，沈清平估計也不過十來度，大冷的天也勾起了他的酒癮，因此也沒客氣，只是這撇開口的酒碗倒讓他有些不適應……
而酒剛過三巡，就聽木門‘嘭’的一聲被踹開了。沈清平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木門邊站着一個極為雄壯的軍漢，一身暗色牛皮厚甲，鬍子拉碴，根根樹立，兩隻眼睛倒是熠熠生輝。
“這人是誰？難道是巡撫派來的人？！”
沈清平正疑惑，卻見那人已經大踏步向他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