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公子的責任與阿容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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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立春水運招標,謝長青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將水運繼續標給了鍾家,這其中有多少緣由,那就真是不足不外人所道了。
對於這個阿容當然有些疑惑,當然她更得承認自己有那麼些兒酸,不由得要把事兒往鍾碧微身上去聯想。
水運招標的次日,阿容在葯館後頭的山上掐白葉蘭芽,衛朝有“春吃芽,夏吃茬”的說法,白葉蘭芽就是春芽的其中一種,有升元養氣的功效。
她不會做,但不妨礙她喜歡吃:“夠了吧,滿滿一筐子了,回頭肯定能煎不少白葉蘭芽餅。”
隨行的葯女鼓了半天兒勁才問道:“容葯令,您何必自個兒來掐蘭芽子,要是想吃吩咐一聲也就是了。”
看了眼這葯女,阿容默默地不說話了,她能說自個兒是心裏煩悶,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來禍害這些小嫩芽的么:“吃的樂趣不如採的樂趣足,你就當我閑得發慌也成。”
那葯女或還想說什麼,但這時正看見謝長青舉步從小山坡上過來:“容葯令,爺來了。”
“嗯,你把蘭芽子拿到灶房裏去,今兒中午咱嘗個新鮮。”阿容說完也不站起來,繼續蹲在那兒跟兩株小葯苗奮鬥着。
那是一株野露草和一株曉星蘭,這兩樣藥草都是還不明性狀味的,阿容忍不住戳了戳自個兒,又想起了這事兒來。或許是近來遇的事多了,她竟老也把這明性狀味的事兒給扔了腦袋後頭。
一路緩行而來的謝長青看着阿容,見她在那兒撥弄着野露草和曉星蘭,那不依不撓的勁兒真讓人替這兩株小苗不忍:“手燥熱,你再撥弄下去,它們就長不好了。”
“謝長青,你為什麼要把水運標給鍾家。”阿容問完就想抽自己,真是個小心眼沒治的。
只見謝長青聞言一笑,遂說道:“我昨兒就等你問,不見你來,這會兒想着來跟你說說,沒想到你倒是問出來了。聲聲,你這性子真是不好,憋在心裏頭只是傷了自個兒而已。”
於是阿容惱了,癟着嘴惱羞成怒地說道:“為什麼要等我問,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見她生惱,謝長青嘴角的笑就益發地明顯了:“要是我說就想看你這嗔怒的模樣,你該更惱了吧。”
果不其然,阿容確實更惱火了,瞪着他說:“是皇上的意思是吧,他這是要把魯王往深了坑。”
“怎麼聯想到魯王的?”謝長青卻不意外,既然能發現事兒,他就相信阿容能看明白事。不過看來這姑娘是開始學會用容家的力量了,這樣倒也好,漸漸地掌起容家,對以後也多有益處。
“因為他不能容忍有人和他一樣名正言順,雖然他更正一些,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皇上就是這樣的人。”對皇帝她當然不了解,可論起周毅山來,她卻了解得夠了。
對於阿容說的話,謝長青思索了會兒,而後就決定結束這個話題:“聲聲,東西大比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我們一塊回連雲山,把你知道的那些葯的性狀味一一寫明白怎麼樣。”
“不是說明性狀味要實證實方嗎,我可沒有這些。”阿容見謝長青提到了自己剛想到的事兒,又不由得覺得自己跟他還真是有默契,想事兒都想到一塊去了。
她說完這話后,只見謝長青也蹲了下來,然後揉了揉阿容頭頂有些亂的頭髮說:“那就托上古葯書的名,這事兒你可不是第一回幹了吧。就算託了名,以後也是要實證實方才能行的,只是可以一邊呈報審核,一邊在把實證實方的任務發下去,讓山裡葯令及以下都來進行,這不就是今明兩年的事么。”
聽完謝長青的話后,阿容想到了一個詞兒——人多力量大:“這些慣例你比我熟,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咱們就辦……”
說到這兒阿容忽然又奇怪,最近謝長青把各項事務都交待得明白,而且很多事都在辦,他到底想幹什麼?
見她疑惑地望過來,謝長青問道:“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你最近怎麼鬧得跟交待後事似的,件件事兒都緊着在辦,雖然這話不吉利,可你現在就給人這感覺。”阿容扶着謝長青的手站了起來,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感覺看着謝長青。
而謝長青也就這麼蹲着抬頭看着她,絲毫不見仰視之感,卻只顯得縱容而已:“開春就講這些事兒,也就你嘴裏才說得出來。”
迎着山風,謝長青站了起來,俯看着山坡下的連雲山藥館,他眼裏顯出幾分眷戀來:“聲聲,我從小就長在這裏,天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藥材、藥師、病患。後來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兒,總有一天他們都會成為我肩上的責任。”
“但是不論先帝還是皇上,他們對八大家早有削權歸公的意思,所以你着佈置,希望交出去的是一個完整的,可以自行運作的連雲山。”阿容通過容家,早已經對這些了解明白,就算謝長青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但是她最終還是知道了。
身在其位,就算不謀其事也要知其事,這是容家長輩們的意思。
“自行運作,這四個字倒是貼切。你從前說我有聖人癖,我最大的聖人癖就是希望連雲山得以澤被蒼生,而不必淪為**的犧牲品。”就這個或許並不能稱為願望,阿容堅定地認為是強迫症的一種表現。
謝長青從小就被灌輸這些,長大了之後有這樣的念頭其實很正常。
想了想阿容不由得笑出聲來說:“或許你不必交待這些,我們會有更好的辦法。”
看了眼阿容,謝長青問道:“什麼是更好的辦法,你總是這麼多古怪的念頭!”
“扶植醫師藥師,讓醫藥分家,以後咱們只管供葯、種葯,其他的事就不過問了。”阿容是想,以後就拿連雲山當衛朝最大的藥材企業,這樣一來,和市恩就搭不上邊了。
“這件事太複雜,要是做起來是件漫長的事,聲聲,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皇上眼下初登基,這兩年或許還不會動,但這件事暗裏已經積蓄了多年。”謝長青說完又想,事情怎麼又說到這份上來了,原本是說明性狀味的事,結果成了這樣。
“相信我嗎?”。阿容一副信我得永生的模樣站在謝長青旁邊,那模樣說不出的有趣。
謝長青就這麼看着,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說:“信,怎麼又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信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在皇上對八大家動手之前,我一定能辦妥。”衛朝的葯館多是以後葯山前葯館的形式,在阿容看來這就好比是農家樂,前面是飯館後面是菜園子。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扶植一批大飯店,然後做他們的供貨商。畢竟一家一地種的菜有限,大部分還是要買,要不然連雲山就壓根沒有存在的必要。
“你真是個愛操心的,這些事我去處理……”謝長青主要是不忍心她太勞碌,畢竟天天診治病患就已經很辛苦了。看着她這消瘦的模樣,有時候他也勸她好好歇着,可她又是個停不下來的。
當謝長青說到這兒,阿容就擺手說:“別說有事兒你一個人全扛着,這沒意思,不要總想着我辦不來。長青,我不願意做你樹蔭下躲風躲雨的小花兒小草,我要做和你一起並肩而立的金楦樹,有什麼風雨我們一塊兒承擔。”
如果一定要並肩在塵世里闖蕩,一個人一肩擔著風雨,實在太辛苦了。阿容嘆了口氣,從前只想做藤蘿托喬木,現在卻只想做一塊迎風雨的喬木。
“聲聲……”自此謝長青終於明白一件事,為什麼他就願意和阿容共渡風雨,因為只有她立言共擔風雨,而不是受他蔭佑。
嬌軟溫醇的阿容謝長青固然喜歡在心坎上,但眼前這堅定如金要楦一樣站立在他身邊的阿容,則是更讓他踏實。若一生是和這樣一個人同舟共濟,世事還有何可畏?
當然,他還是不能讓阿容獨自擔著這件事,只不過這姑娘立言了,那就讓她去辦,他在暗裏幫襯就是了。
“感動了吧……”剛讓謝長青感慨不已的阿容,這會兒轉眼又嬌軟溫醇了起來,燦亮的眉眼像春日裏初開的花朵一樣,是一抹動人的嬌柔之色。
“嗯,感動不已、感恩戴德,聲聲還想要什麼樣的反應,我一併做出來。”
這時便聽見春風響起一聲嗔怪的輕哼,醉人的*光里兩個人兒緊緊地靠在一起……
自這天起,阿容就開始着手準備,她必需依據衛朝的現狀,把方案寫出來。天馬行空是自然不能行的,這得綜合各位醫師、藥師以及葯館上下所有人的意見,甚至是病患的話也要問及。
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再加上阿容見過國內外成熟的醫療體制,所以在二月下旬時,她就已經寫好了一個完整方案。這樣一來,明性狀味的事兒還是沒辦成,看來只能是和實證實方一塊進行了。
寫好了方案,也把難題都事先想明白,接下來的事兒當然——找周毅山!
別的事兒都好辦,只是找周毅山,阿容覺得自己還是有心理上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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