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綿里藏針
“三妹妹已經解禁了，為何沒有去立學館？”沐清傾打岔道。
立學館是由朝廷辦的學堂，除了供皇室、宗室子弟學習之外，還會另選世家貴族家的少爺小姐去伴讀。凡是能被選入的學員都是要同皇子公主們相處的，所以各家都是拼了命的擠破頭想把自家的少爺小姐送進去，但是名額卻有限。沐家也只有三位嫡出的少爺小姐是立學館的學員。
在立學館未成立之前，沐清倫就是太子的伴讀了，成立后，他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立學館的學員，現在已經離開立學館跟隨太子辦差。而沐清優，作為京城第一名媛，才貌雙全、賢良淑德，又與太子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再加上王皇后這個親姨母的青睞，雖未下賜婚詔書，卻已是太子儲妃的不二人選。立學館怎麼可能不選這位將來的國母。
至於沐夭夭，完全就是走後門進去的。
沐夭夭聽了，小臉皺了起來，擠在老夫人懷裏撒嬌道，“祖母，夭夭不想去立學館，我又不考狀元，幹嘛要學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沐夭夭惡名在外，逃課什麼的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你呀！”老夫人沒好氣的戳戳沐夭夭的額頭，但語氣里沒有半分責怪，“這個是大事，老身可做不了主，等你爹爹回來同他說吧。”
沐清傾又插話道，“祖母，既然三妹妹不喜去立學館，不如讓傾兒代三妹妹去吧。”
沐清毛遂自薦，滿含期待的看向老夫人。
屋內沉靜幾秒，只見老夫人臉色驟變，拐杖狠的往地上打了一下，“啪”的一聲嚇得眾人皆是一顫。
“荒謬！”老夫人呵斥，“堂堂相府嫡女被庶女代替去立學館？呵！虧你說得出口！你是想讓我沐家被世人恥笑嘛！”
沐清傾先是被嚇得愣住了，后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謝罪道，“還請祖母恕罪，傾兒失言了，是傾兒愚鈍，傾兒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是傾兒錯了，還請祖母恕罪。”
老夫人冷笑，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雖是在認錯，卻又表現的很委屈，外人看在眼裏，還以為是在欺負她。哼！這樣的招數只對眼皮子軟的男人有用，柳氏真是教的好啊，盡傳授些勾引男人的招數！
“祖母彆氣，吃糖，甜了就不氣了。”沐夭夭從荷包里掏出一顆果糖，一派天真的看着老夫人。
“夭夭吃吧，祖母年紀大了，不宜吃甜的了。”老夫人摸摸沐夭夭的頭，臉色緩了緩，又道，“夭夭，現在還來得及，去立學館上課吧。”
沐夭夭雖然內心是拒絕的，但是見老夫人剛剛生氣，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那夭夭去上課了，祖母不要生氣了。”
待沐夭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后，老夫人又遣退了下人，只留貼身伺候的錢嬤嬤在一旁，沐清傾一個人跪在中間。
老夫人：“傾兒啊，祖母勸你，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沐清傾一陣沉默后抬起頭，泛紅的眼眶似有不甘的看着老夫人，她憋了一口氣，哽咽道，“不公平！對於大姐姐我無話可說，不管是才是貌還是出身，我都比不過她。可沐夭夭呢？她就是一個闖禍精，她佔用嫡女的身份不學無術不求上進，憑什麼！祖母你為何要這麼偏心！”
老夫人盯着她，沒有生氣，反而很平靜，“夭夭自小養在老身身邊，她小時候身子骨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老身承認，確實是偏愛了她一些。但是，老身對其他孫兒也問心無愧，唯獨對你，老身是真心不待見。”
沐清傾臉色煞白。
老夫人接着道，“夭夭雖然經常闖禍，叛逆愛玩了些，但她心思淳厚，率真善良，不像你，小小年紀就心術不正！”
沐清傾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故作鎮定道，“祖母的話，傾兒不明白。”
老夫人嗤笑，“你以為你從小到大那些小動作能瞞得過老身的眼睛嗎？先不說別的，昨晚桃夭院的走水，便有你的推波助瀾吧。”
沐清傾身子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祖母，您……您什麼意思？昨日……”
“夠了！”老夫人一聲打斷，“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要不要老身拿出證據？還有你以前的罪行。”
沐清傾僵住了，嚇得臉色慘白，忽然她大哭起來，求饒道，“祖母饒命，傾兒不是有意的……”
老夫人：“老身念在你是我沐家女兒的份上，之前的過都幫你壓下了，若是讓老身發現你再有什麼小動作，可就不只是從家譜中剔名那麼簡單了。”
沐清傾一個哆嗦，連忙稱是。
“還有你那姨娘，讓她安分點！多同你大姐姐學着點，想要成為人上人，靠的不只是些恬不知恥的心機。老身乏了，你且退下吧，回去靜思一個月，好好想想。”老夫人擺了擺手。
沐清傾起身行禮之後，失魂落魄的退了出去。
老夫人一聲感嘆，“錢嬤嬤，你說，傾兒和仁兒同出一母，為何差距竟這般大？”
錢嬤嬤是老夫人貼心的人，說起話來也毫不忌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少爺自小在老夫人身邊長大，老夫人宅心仁厚、高風亮節，對二少爺言傳身教，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而柳姨娘，恐怕對二小姐灌輸的知識都是教二小姐如何飛黃騰達攀龍附鳳。”
老夫人嗤笑，“飛黃騰達攀龍附鳳？有多少人為了嫁進宮廷侯宅拼個頭破血流？又有多少人嫁進了最終卻換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哼！不知道別人這麼想，反正老身是過夠了這樣的日子。”
錢嬤嬤看着老夫人臉上諷刺的笑容，回想起往事，內心酸痛不已，她輕輕拍了拍老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無妨。”老夫人則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問道，“仁兒近日來有來信嗎？”
錢嬤嬤答道，“還未曾有。”
老夫人笑罵道，“仁兒也真是的，一年也不回來幾次，定是把老身這個老婆子給忘了！”
錢嬤嬤：“二少爺最是孝順了，老夫人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其實二少爺這樣也挺好的，淡泊名利，遊走世間，扶危濟貧，外面雖然苦了些，但總歸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