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離吧!
郭天山走了進來,看着周圍幾人,道:“這快要過年了,怎麼鬧得鬼哭狼嚎的?我在地里幹活都聽到了。”
說著話,又轉頭看着夏立田,道:“立田老弟啊,你家裏好好地,怎麼這個時候鬧起來了,孩子是孩子,小滿才十三歲,你這當爹的就算是再怎麼了不起,也沒有隨便打人的道理吧?”
郭天山是里正,一村之長,往上數幾輩兒,都是村長。
老郭家在青山村裡,是擁有着絕對的威望和地位的。
夏立田剛才在妻女面前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桿,又瞬間萎了下來。
“我……我沒有打人,是小滿這孩子,手腳不幹凈,又不肯認錯……”
夏立田十分局促的說著。
低下了頭去。
王氏也急忙道:“里正啊,你可別誤會了,都是這小賤蹄子先不尊重長輩的,當爹的教訓一下也沒什麼嘛……”
“是啊里正,都是小滿這孩子……”
夏立田也急忙跟着搭腔。
郭天山皺眉,轉頭看着夏小滿,道:“小滿,你來說,到底咋回事。”
青山村一共就這麼大,雖說一百多戶有餘,可是郭家是祖祖輩輩都在這兒的,郭天山對於村子裏這百餘戶人口,都是了如指掌。
更何況,夏月牙和自己女兒同歲,倆人關係還玩得來,夏小滿也經常跟着姐姐,三個女娃都是惹人喜歡的。
郭天山便對夏家的情況早有了些了解。
夏小滿看着郭天山,眼眶裏早就蓄滿了淚水。
她還沒說話,眼淚就順着眼角落下。
“郭叔,我家雖然窮,可是我娘從小就教導我,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要,所以今天我姑和我奶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我偷了銀鐲子,我沒有承認,可是她們一直逼我,一直逼我,甚至還把我衣服脫了威脅我如果我不承認就要把我這樣趕出門去,讓我名聲徹底毀了。”
“我沒得辦法,一氣之下就選擇了上吊,以死來證明我的清白,只是沒想到,我可能還沒到要死的時候,閻王老爺都不肯收我,又給我緩了一口氣兒,讓我活了過來。”
夏小滿說著話,伸手擦着臉上的眼淚,“可是我姑和我奶還不罷休,逼到了家裏來,自己不動手,就挑唆着我爹對我動手……”
“你這小賤蹄子,你撒謊!”
王氏氣的不行,伸手指着夏小滿的鼻子,“小畜生,我老夏家白養你這麼十幾年了,你居然敢這麼撒謊……”
夏小滿急忙道:“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實話。”
“郭叔,不信你瞧,我娘的臉都被打腫了。”
這邊鬧了起來,小小的村莊裏,很快的聚集起了一堆人站在門口看。
夏立田家裏門口只是一個籬笆院兒,現如今已經站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
夏小滿拉着許氏的手,讓她被打腫的臉露出來,給眾人看。
“我娘只是想去賣了自己的陪嫁給我請個大夫,難道做錯了什麼嗎?在座的鄉親們都有孩子,難道自己的孩子都快要死了,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嗎?”
夏小滿說著話,看着外面的一群人。
人群中紛紛擾擾,開始了議論。
“就是啊,這老夏家太不厚道,女娃雖然比不得男娃,可是好歹也是當娘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能逼着自己親娘看着孩子病了不救呢?”
“嘖嘖,這老夏家就是不一樣,家裏地里的活兒俺是從沒瞧見老二家去伸手過,都是老大幹活,洗衣裳啥的也都是小滿月牙這倆孩子去,咋的到頭來,還是老大一家子不受待見呢?”
“可不是嘛,我之前也瞧見了,小滿和月牙倆女娃,洗的衣裳可都是一大家子的衣裳,這老二家裏也有孩子,比小滿還大呢,就是不見出來幹活……”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一向厚臉皮的王氏都有些臉上掛不住了。
夏立田更是連頭都不好意思抬起來,一張臉都要埋進胸前去了。
郭青山嘆口氣,道:“說小滿偷了鐲子,可有證據?”
夏翠英見狀,急忙道:“當時我出門去才發現鐲子沒戴上,回屋的時候就瞧見小滿這孩子在屋裏急匆匆的往外走,那屋子裏就她一個人,不是她還能是誰?”
夏小滿輕笑一聲,道:“大姑,捉賊拿贓,我就是一個小丫頭,我家就這麼大,你隨便找吧。”
“如果真的是我偷了你的鐲子的話,那我肯定不能把鐲子吃了吧?你倒是找啊,你要是能認證物證都找到,我就給你賠禮道歉!”
夏翠英一愣,隨即冷哼,道:“誰知道你這鬼丫頭會把鐲子藏到哪裏去?”
“既然沒有物證,那就不能證明是我偷的,哪怕是鬧去了官府衙門那裏,也不能證明是我偷的!”
夏小滿說著,看着郭天山,道:“郭叔,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求您答應。”
郭天山看着夏小滿,道:“好,小滿,有什麼事兒你說。”
夏小滿看着郭天山,又轉頭看了夏立田一眼。
隨即,才一字一句道:“我雖然年紀小,可是卻明白我娘的苦,我娘在老夏家什麼活兒都做了,到頭來卻得不到一丁點的肯定,反而還要被誣陷嘲笑,今天的事情,更是讓我明白了,我不想在老夏家繼續住了。”
“我今天就要替我娘,跟老夏家做一個了斷。”
這話一出口,着實讓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包括許氏。
夏小滿說著話,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在發抖,可是她更加明白,如果今天不將這件事情做一個了斷的話,憑着自己今天做的這些事兒,自己和娘親姐姐弟弟之後的日子,會更加的難以生活。
“小滿,你這話是啥意思?什麼叫做個了斷?”
夏立田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眼睛瞪得賊大,似乎下一瞬間就要朝着夏小滿撲過去。
夏小滿卻絲毫不害怕,她看着夏立田,道:“爹,我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家裏了,我娘也是,我怕我繼續留在這裏,以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她說完了話,轉頭看着郭天山,“郭叔,和離這種事情,還是您來寫文書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