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青絲成雪
暮雪宮,青十九想將五色土從那枝椏上扒拉下來,色土緊緊抱成團,將莫失給的那樹枝圍得密不透風,十九下手用力了些,五色土們還出嘰咕嘰咕的聲音表達不滿,甚至還有五顏六色的晶亮液體流了出來打濕了她的手,青十九一臉無奈地摳了一會兒,只得作罷,在神樹周邊小心翼翼的挖了個坑,將那五色土與枝椏一齊埋了進去,哎,她本意是想將枝椏插到附近的,如今那些五色土扒不下來,也只得和着一起埋了。
埋下去之後青十九將土掩上,又給神樹澆上些水,一切打點完之後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將隨身的東西都細細的收拾了一遍,答應過的事情便要做到,她站在窗邊,此刻一輪明月高高懸挂於頂,涼風陣陣,亭台樓閣,屋檐壁角,這裏的一切事物在月色下掩藏着白日的喧囂,樹影婆娑,她望着這些熟悉的景緻,良久才嘆出口氣。
自從那一日隨着他過來,她便一直呆在這裏,以前從未想過離開,而今,卻是真的要離開了。
十九伸手撫上了窗棱,她還會回來么?手指用力,竟被她挖出些木屑來,指甲微微的痛,青十九緩緩搖頭,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再看他一眼,也是奢望。
爾後她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紅衣飄動,他對着她淺淺微笑,他朝着她伸出手,他教會她化形,他說,你跟我走吧……
夢中的青十九了傷痛,嘴角邊含着淡淡的笑意。
然而那笑容並未維持多,她下顎一痛,恍是被人狠狠捏住,卜一張眼,就看到面前師傅怒火滔天的容顏,青十九微微一愣“師傅?”
下顎的疼痛容許她繼續走神十九微微顫聲,“師傅……”
她喉嚨被他緊緊掐住,連呼吸都得吃力,腦子裏一片混沌明白為何一覺醒來就會變成這樣,有許多話想說,而唇間卻始終只溢出兩字“師傅,師傅……”倒最後連話也說不出來,青十九臉色先是充血,而後又變得慘白最後眼前迷濛一片,連面前的人影也看不清晰,她想過自己消失,既然如今被他親手終結性命,倒也沒什麼差別,只是心頭堵得慌只是無法兌現與莫失的承諾。
只是在最後的時刻,她然覺得心中遺憾自己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真的很想而不是敷衍……
忽着她地手一松。她一手護着喉嚨大口呼吸違地新鮮空氣險些讓她岔氣。她艱難地咳嗽數聲之後才稍微地緩過神來。而後有些微微膽怯地看着面前一臉黑氣地師傅。她澀澀開口。有惑有心驚有傷痛。卻仍舊只說了兩字。“師傅。”
銀塑臉_彷彿罩了一層冰霜。“你對她做了什麼?”
青十九惑不解。然而他已經不給她問地機會。一把將她拎起。隨後將她拖出房門。幾個起落便趕到暮雪宮。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他神色陰冷。只是在視線移到苗圃中地時候才轉變為濃濃擔憂。青十九順着他地視線望向苗圃。頓時一陣心驚。
那神樹昨日還好好地。今日怎麼會枯敗成這幅模樣?
本來嫩綠地葉子一夜之間盡數枯黃。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落。那葉子就是深秋地枯葉。輕輕一踩。便碎成粉末。青十九慌張地奔過去想要看個究竟。這神樹她照顧多年。頗有心得。從未出現過這樣地岔子。莫非是昨夜大補。神樹一時吸收不過來。所以才會這樣?
然而她還未奔到苗圃邊緣,就感覺一股大力襲來,雷霆一掌,徑直將她劈開跌落在地,她撐着想要站起,結果剛剛動了一下,就覺得喉頭一陣黏濕,哇的一聲,便嘔出一口鮮血,不過是三百年的小樹妖,如何承受得住妖王銀塑全力一掌,青十九隻覺得頭暈目眩,胸口疼得厲害,不停地嘔血,便是將地上那一片地方,都染成殷紅,青色石板上的紅,當真是觸目驚心,她覺得這紅與師傅那紅衣不相上下,於是,強撐着眼皮,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從嘴角逸出,讓銀塑微微地一愣。
爾後十九拼盡全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立在那裏,身子異常的單薄,白色的衣衫上全是觸目驚心的紅,她面色慘白,唇角卻一直微微勾起,笑容清淺,卻讓人無法忽視。青十九搖搖晃晃邁出一步,“師傅,讓我看看神樹,到底怎麼了?”
銀塑猛地轉身,俯身看着苗圃中的樹木,神色瞬間變得溫柔,手輕輕地撫上那些樹葉,手指微微戰慄,彷彿擔心稍微用力,那樹葉便紛紛墜落,讓他的心也跟着落入谷底。然後他又猛一回頭,臉上神情陡然變為說不出的陰冷狠戾,“你還不明白她到底怎麼了?若是她有三長兩短,我必定將你挫骨揚灰。”
那話語從牙縫裏擠出來,讓青十九搖搖晃晃地步子生生停住,她杵在那裏,只覺得周身力氣流失,
站都站不穩了,莫失,莫失給的那截樹枝,莫非不靈氣的東西?而是邪物?迫害了神樹?
不會的。
嘭的一聲,青十九支撐不住倒地,不會的,莫失不會騙我的,一定是神樹自己吸收不過來那麼多的靈氣,叔他是唯一對她好的人,叔還等着她一起去遊山玩水,他不會騙我的……
眼前一陣迷濛,耳邊嗡嗡作響,眼皮再也撐不住,漸漸眼前只剩下一線光線,到最後她再嘔出一口血,便昏了過去,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聲音,便是拖下去……
冷冰冰的三個字,拖下去……
隨後便是被冷潑醒,幾個妖精輪番地問她,給神樹下的什麼毒藥,同黨是誰?青十九不曉得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看見他們的嘴一張一合,耳邊卻只有那幾個字再一遍一遍的回蕩,拖下去,拖下去……
她沒有傷害過神樹會傷害她的。
若是連莫失在騙她,那她真的無所挂念了。青十九本來就受傷極重,那些刑訊的妖精也不敢對她下手太狠,免得弄死了不好交待只得在她昏迷之後拿冷水一桶又一桶地潑她,青十九每次被潑醒都覺得恍然,爾後便是輕輕的笑笑得撕心裂肺,讓幾個妖精都唏噓不已,直到師姐青一進來,用力揪着她的頭“你的同黨是誰?”
同黨?青十九眼神渙散,她哪有什同黨,她慘白的臉上帶着迷茫的神情,讓青一覺得萬分厭惡,“說,到底你做了什麼樹會變成那個樣子?”
爾後青一附到十九耳,“如今師傅片刻不停地給那神樹輸送靈氣也不想師傅靈氣枯竭傷到自己吧,要知道師傅有舊疾。”
青九略微抬眸,聲音細若遊絲“不要給神樹輸送靈氣。”
青一卻>>媚一笑,“既然你還是不說,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罷她轉身道,“用刑。”
幾個刑訊的妖精面面相覷,若是再用刑,這樹妖還不得立即斷氣?青一冷地看了它們一眼,“還愣着做什麼?”爾後她轉身離開,恍是一刻也願意再這裏多待,只是臨到門口的瞬間忽然轉頭對着十九粲然一笑,紅唇輕啟,雖然沒有聲音,但十九明白她說的什麼,“除掉那神樹,我還得謝謝你。”她轉身走得身姿搖曳,而這邊幾個妖精因為青一的命令,互相看了一眼,剛想對十九用刑,就見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爾後脖子一歪,竟又昏了過去,潑了幾桶水也不見醒,伸手一探,靈氣微弱氣若遊絲,罷了罷了,這刑不用也罷,反正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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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暮雪宮,苗圃內。
青一緩緩進來,“師傅,青十九說神樹是被吸幹了靈氣,要繼續輸送靈氣,才能維持生機,只是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
然後她話還未說完,就看到那神樹周身泛起銀色亮光,爾後色彩變幻,五光十色流光溢彩讓人覺得宛若身在夢幻之中,流光片片,樹下那紅衣人影臉上也是震驚,而即便是震驚,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青一下意識地靠近,卻在靠近苗圃的瞬間全身被針扎了一般的疼痛,她僵在那裏動彈不得,眼神望着那樹和樹下的人影,充滿了**嫉妒和恨意。
銀塑獃獃地站在樹旁,伸手輕輕撫摸那些猛然煥出艷麗光彩的樹葉,只覺得心頭被巨大的喜悅填滿,然而這些喜悅並不是盡頭,爾後那些光芒散盡,面前的樹木周身籠罩在一陣柔和的光暈之中,彷彿罩了一層薄霧越的清淡飄渺,那薄霧之中,隱約出現一個淡淡的輪廓,一隻手穿透薄霧輕輕地伸了出來,輕輕地抓住了銀塑的衣角,他緊緊地盯着面前那團霧氣,身形彷彿被釘在那裏無法動彈,而一顆心卻是猛烈跳動,滾燙灼熱充滿期待。
直到霧氣散盡,露出女子嬌小的身形來。
銀塑僵在那裏,眼裏有淚光涌動。
面前的女子算得上身形狼狽地趴在他腳邊,只是忽然抬頭看他,一臉迷惑,“這是哪裏,我是誰?”爾後她微微眉,“你又是誰?”
這時情景,一如當年。
她從竹林里跌出,跌入他心湖。
銀塑終於緩緩地低下身子,將面前的女子摟入懷中,女子微微一愣,卻沒有掙扎,只是一臉迷惑地看着他的側臉,爾後輕輕一笑,笑顏如花。
“成雪,你終於回來了。”他將她牢牢箍住,桃花眼中盛滿溫柔,“不記得沒關係,十八,我們重新開始。”
三百年來,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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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最近心情不好,so裏面的人個個都不會好過,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