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步棋
前前後後想通這一切的孫維梁，整個人立刻不同了。
當前最緊要的難題，是儘快賺到第一筆錢，還債，補貼家用。孫維梁冷靜的思索着，自己在前世的經驗，這世大都不再適用，如何賺錢，還真是擺在孫維梁面前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
“少爺，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那？小心吹感冒了！”不知過了多久，素雲出門抱柴火，看到站在牆角發獃的孫維梁，叫喊起來。
喊聲驚動了屋裏的楊氏。楊氏馬上跑出來，拉起孫維梁的手試溫度，又用自己的額頭輕輕抵在孫維梁的額頭上，測試孫維梁有無發燒癥狀。
孫維梁不言不語，跟着楊氏和素雲進院。來到自己房門前，孫維梁轉身看看楊氏，開口說道：“娘，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說完，孫維梁便進屋、關門，一個人窩在屋裏，繼續思考他的賺錢大計。渾然不知他的一句話，帶給外面兩個女人怎樣巨大的驚喜。
“雲兒，你聽見了嗎？小柳喊我娘了！他說話了！他開口說話了！”楊氏用力握着胸口，不敢置信的問着素雲。
此時的素雲早已熱淚盈眶，“夫人，少爺說話了，少爺好了，往後的日子就有盼頭了。”
楊氏站在那裏歡喜了一會，猛然想起什麼，慌忙回屋，翻箱倒櫃的找出一對銀手鐲，抓在手中，出來招呼素云：“去，找家當鋪當了，拿錢買些白面、肉回來，晚上咱們包角子吃，叫上他忠叔一家，好好慶祝一下。”
“夫人，這是老爺留給你的唯一一件物什了。”素雲接過手鐲，躊躇着說道。
“活當，不要死當，以後有錢了再贖回來就是。”楊氏說道，“再說，老爺不是給我留了個兒子嗎？有兒子在，我還奢求其他什麼呢。”
……
第二天一大早，孫維梁便一反常態的起床，穿戴整體，跟楊氏和素雲打過招呼，就出門去了。留下兩個女人在那裏面面相覷，想問去向又不敢。
楊氏和素雲心中的問號沒持續多久，孫維梁便帶回一套木匠工具，放在院內，然後又叫着孫忠義的小兒子孫樂，從外面拖回一長段干透的木柴。兩人就這麼在院子裏，拉開架勢開工。
“小柳，你這是要做什麼？”素雲實在忍不住，上前問道。
“柳哥說要做個大件，很值錢的那種。”孫樂一張小臉被一雙臟手抹得灰不溜秋，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我來給柳哥當徒工，賣的錢里，還有我的工錢呢。”
“嗷？”素雲詫異道，“小柳什麼時候會木匠活了？”
“會是不會，瞎舞弄幾下還是沒問題的。咱賣的是創意，又不是木工。”孫維梁抹一把汗，跟孫樂比好不到哪裏去，“素雲姐姐且忙你的去，不用管我們。”
素雲帶着一腦門的問號回去跟楊氏學舌，楊氏也是一頭霧水。
“算了，孩子上進，想賺錢，這是好事。”楊氏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憋在家裏那麼久，活動一下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孫維梁帶着小跟班孫樂，足足忙活了三天，這才拿出了成品。孫樂蹦蹦跳跳的，急着讓孫維梁演示給他看。孫維梁卻用小心的放在木盒裏，然後用小包袱包好，背在身上，說道：“我現在就去見它的買主，等拿回錢來，自有你的好處。”
孫維梁要出門，這下楊氏和素雲都有些慌張，拉着孫維梁細細的詢問去處、行程。
孫維梁沒有隱瞞，直說要去河津堡找何鈐轄。
楊氏一聽哪裏肯讓，人家何振東上次被孫家連累，連官都丟了，還不得把孫家恨到骨頭縫裏去？孫家人就是路遇何振東，最好都是繞路走，哪有主動找上門去的道理。
孫維梁耐心的向楊氏解釋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的道理，楊氏卻根本聽不進去。無奈之下，孫維梁只好順着楊氏的意思往下說：“娘，就算那個何振東恨死我們孫家，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不會為難我這樣的孩子。再說，我此次去是給何將軍送富貴，他更沒害我的道理。”
楊氏是傳統的女人，夫在從夫，夫死從子。兒子堅持要去，楊氏只能妥協。着急忙慌的為孫維梁準備路上的乾糧，再把家裏所有錢都塞進孫維梁的包袱里，淚眼婆娑的倚着門框，看着孫維梁單薄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路的盡頭。
“夫人別傷心了，少爺是有大志向的人，不能老讓他待在家裏，跟女人廝混在一起。”素雲寬慰着楊氏。
“可是他才十五歲，就要獨自出遠門，為生計奔波。我這做娘的能不心疼嗎？”
“老爺當年也是這個年齡，已經出來闖蕩了。”
“老爺當年那是逃荒，不一樣。”
……
從府州去河津堡，路程孫維梁很熟悉。以前都是大隊車馬，前呼後擁，這次卻是形單影隻，囊中羞澀。
已立志從頭做起，努力賺取第一桶金的孫維梁，根本沒有心思去感傷這一切，一門心思的只顧埋頭趕路。
一路上，為了節省不多的路費，孫維梁不乘馬，不坐車，餓了啃乾糧，累了找塊石頭靠一靠。來到晚上，便找一處避風處，鋪開行李對付一宿。
經過沙谷津，孫維梁不過略作停留，就着路邊給三位哥哥，還有那位跟自己同名的孫維梁燒了紙錢，便繼續上路。
如此一路跋涉，雖然辛苦，卻總算平安來到河津堡。守堡士兵一聽孫維梁自報家門，再一聽竟是來找何鈐轄，都像看怪物似得看着孫維梁。
“孫家的人還敢來我們河津堡，還是衝著我們何鈐轄的。哈哈，孫家人果然有種！也不怕我們何鈐轄一怒之下，把他活活拆散架！”
“沙谷津一案，連累何將軍至今。此事何將軍記在心裏，我們孫家又何曾敢忘。今天我既然大老遠衝著何將軍來了，就不會輕易放棄。還煩請各位長行，給往裏報個信。”孫維梁盡量挺直身軀，一板一眼的說道。
“好！果然有種！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報信去。”士兵一豎大拇指，轉身飛奔着進堡。
孫維梁則找了一棵大樹，靠在樹榦上，閉目養神。
不多時，傳信士兵便氣喘吁吁的跑回，說道：“何鈐轄說了，只要是孫家的人，他一概不見。還說要是哪天不小心撞見了，他擔心管不住自己的手，將對方打出個好歹，他還要跟着吃官司。太划不來了。”
孫維梁不動聲色的笑了：如此結果，本就在孫維梁的意料之中。
“何將軍當然可以拒絕見我，但我卻不能不見何將軍。何將軍不見，我可以等。”
說完，孫維梁索性靠着樹榦坐了下來，甚至進一步拿出水壺和乾糧，開始細嚼慢咽。
“哎哎，這裏可是軍事要地，尋常百姓不能待在這。”守堡士兵急了，開始轟趕孫維梁離開。
孫維梁看着他們，微笑道：“這河津堡，當年我們孫家沒少走動，這裏的規矩，我不見得比你們了解的少。我在這裏等，並沒有違犯河津堡禁令任何一條。”
“你你……”一看自己的恐嚇不管用，士兵有些急了。
“算了，管他呢，他願意在這等，就讓他等好了。有他等不了的時候。”另一士兵勸了一句，這才平息了事端。
孫維梁吃飽喝足，靠着樹榦閉目養神。直到日頭偏西，孫維梁一下睜開眼，掙扎着站起來，兩目炯炯，盯着堡門，等待着。
“他這是做什麼？”士兵好奇的低聲詢問身邊的同伴。
同伴皺眉作思考狀，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在等着何鈐轄出堡！這小子，對我們河津堡還真是熟悉。”
同伴這麼一提醒，士兵也明白了，“每天這個時候，何鈐轄都要帶人出堡訓練。難道他，要攔何鈐轄的馬頭不成？”
“嘿嘿，若真是那樣，可就有好戲瞧了。何鈐轄真要下手，沒一點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