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治療
楚辭點頭，跟着他往前走。
路上，楚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略微停頓幾秒才說道：“我叫托尼。”
楚辭感覺這應該不是他的真名，但是他只是想有個稱呼叫喚他，至於是不是真名也就無所謂了。
他以為托尼住的地方不遠，沒想到走了十幾分鐘都還沒到，楚辭看看手機地圖，這都都快要走到城邊了，附近都是些等着拆遷的爛民房。
托尼似乎感覺到楚辭的不耐煩，停下腳步道：“馬上到了，就在前邊不遠處。”
楚辭笑道：“沒事，你繼續走。”
托尼加快了步伐，拐過破舊的牆角，楚辭看到一棟半塌的小柴火間，塌了的地方用棍子撐着張破舊的油布。
托尼用泰語低聲喊了一句，油布後面伸出一隻黃黑的手，隨即將布挑開。一個黝黑的女人探出頭來。
她五官倒是挺精緻，但是被太陽曬得很黑，頭髮也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雖然不臟，但極其不搭配。
“占伊，我找到工作了，包吃住。”
托尼快步走過去，將頂着油布的棍子扯開扔在一邊。
“真的嗎？”女人用泰語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喜悅。
跟在後面的楚辭看到這間小房子裏堆着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沒有床，直接在地上鋪了一些破衣服當被褥。
女人一直坐在衣服堆里，旁邊放着七八個碗，試樣大小都相差很大，應該是從哪裏撿來的，碗裏放着幾個削掉大半的蘋果和一些白菜胡蘿蔔。
楚辭靠近，立即聞到一股怪異的臭味，不過為了顯得不那麼失禮，他忍住沒有捂鼻。
托尼小心將妻子扶起來，女人顫微走了幾步，忍不住皺眉呻吟了一聲。
她身下竟然流出紅白相間的腥臭液體來。
楚辭才明白，剛剛聞到到的這股惡臭，竟然是女人身上發出來的。
“你妻子生病了啊？”楚辭沉聲問道。
托尼臉色尷尬，聶聶說道：“孩子，沒有了。”
“那就是流產了啊，這麼大事情，怎麼不去醫院看呢？”楚辭微怒道，“看這樣子都灌膿了，再拖下去會死人的！”
“我送你你們去醫院。”
楚辭立即拿出手機，打開手機地圖，看看附近有沒有大一點的醫院。
“我沒有錢。”托尼有些手足無措。
楚辭道：“錢我來出，以後在你工資里扣。”
通過手機定位，楚辭很快找到不遠處有一家公立醫院，立即在前邊領路，托尼背着妻子，跟着他向醫院走去。
掛了一個急診，一個醫生和幾名護士很快推着救護床出來了，托尼將妻子小心放在床上。女人似乎有些害怕，半坐在床上，緊緊抓着托尼的手不肯定放下，在托尼不停的安慰下才鬆開手，安靜躺在床上，任由醫生護士推進手術室。
楚辭由護士帶着去交錢，托尼則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雙掌合十頂着嘴巴和鼻子，雙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地板沉默不語。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醫生從手術室中出來，摘下口罩。楚辭和托尼忙走過去諮詢。
楚辭問道：“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大概四十多歲，很生氣地對着楚辭就罵道：“你們是怎麼當病人的家屬的，太不負責任了。孩子流產這麼久，併發症都這麼嚴重了才送醫院，差點就讓她失去做母親的能力了你們知道不？要是再拖一陣子，估計子宮都要切除掉！”
楚辭尷尬賠笑，低頭認錯。
醫生見他們態度很誠懇，氣消了一大半，吩咐道：
“病人的膿血現在已經清除乾淨了，後續還要住院治療，大概要一周時間，你們趕緊去把錢交了吧。還有，多買點營養品給她補補身子，她現在有些營養不良，不過像牛肉，魚肉，豆腐這些發物就別買給她吃了。”
楚辭忙點頭。
醫生走後，托尼問道：“醫生說什麼了？”
那醫生帶着濃重的本地口音，托尼哪裏聽得懂，別說托尼，其他省的華夏人都不一定聽明白。
楚辭解釋道：“醫生說，你妻子沒什麼大礙，等治好了還可以生孩子。不過再晚一點治療就生不了孩子了，要切掉子宮。”
“謝謝！”
托尼突然在楚辭面前跪下，雙手扶地，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
“快起來，醫院這麼多人在，讓人看着多不好。”楚辭嚇了一跳，趕緊去扶他起來。
不過看上去瘦巴巴的托尼，楚辭居然無法將他拉起來，感覺他的身體就像是被訂在了地上一樣。
幾秒鐘后，托尼才自己站起來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托尼來華夏，吃飯都成問題，眼睜睜看着妻子生病也請不起醫生。他內心也十分自責，但是他人生地不熟，一直找不到工作，就差去偷搶了。
他也萌生過偷搶的念頭，可萬一被抓，他們就完蛋了。因為他們是偷渡過來的，沒有簽證，一但被抓，很有可能被遣送回國。
古人云，男兒膝下有黃金，即便是泰國，跪拜也是一種大禮，一般人都不會輕易對他人施行。
“行了，好好照顧你妻子，我現在去補交錢。”楚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治療加住院花了一萬多，楚辭又在門口的銀行取了三千塊現金。
“拿着，去買一點營養品給你妻子。”
托尼雙手接過錢，黝黑的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眼神閃爍，有點濕潤。
他妻子轉到普通病房后，托尼和楚辭才能進去探視。
等兩人進去的時候，她妻子已經換好了病服安靜躺在床上，手臂有一根透明輸液管，連着床邊掛着的一瓶藥水。
楚辭看到托尼坐在在床沿和妻子說話，楚辭識趣地沒有上前，去醫生辦公室，找到剛剛治療的女醫生詢問情況。
女醫生耐着性子說道：“大概要住院一周的樣子，具體看病人的恢復情況，我也說不準。”
楚辭道了聲謝，走出醫生辦公室便立即給鄭鵬飛打了個電話，沒過半個小時，鄭鵬飛就趕過來了。
“這是托尼，新請來的公司安保。他是鄭鵬飛，我們公司的老闆之一。”楚辭把托尼叫過來，給兩人做介紹。
“你好！”托尼雙手合十，微微做了一個揖。
“你好。”鄭鵬飛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他隨即拉着楚辭走到一邊，不解地問道：“辭哥，你怎麼請個這麼瘦小的人當保安，應該是個東南亞人吧，太弱了，感覺我一拳都能將他打暈。”
楚辭笑道：“你可以找他試一試。”
鄭鵬飛道：“算了吧，我怕打死人。對了，你們在醫院幹嘛？”
楚辭道：“托尼他妻子生病了，需要在醫院住個幾天，我過兩天要去一趟崇明市，由你暫時照顧一下他們吧，給托尼找個賓館住幾天，等他老婆出院了就帶他們去七里村。”
“還給他老婆治病？辭哥，你啥時候這麼心善了？”鄭鵬飛笑道。
楚辭道：“別貧了，人家一家人確實很不容易。他老婆流產沒錢治病，差點就拖成大病了，你這段時間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
鄭鵬飛道：“行！我先給那個誰，”
“托尼。”楚辭提醒道。
鄭鵬飛點頭道：“對，托尼，我先給他買一個便宜手機吧，我看他連個聯繫方式都沒有，特別不方便。”
現在的移動通訊商店賣手機卡，順帶也賣手機。
鄭鵬飛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就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老年機。
楚辭拿過手裏看了看，笑道：“你也太小氣了吧，買個幾十塊錢手機給人家。”
鄭鵬飛道：“怎麼可能要幾十塊錢，手機不要錢的，充兩百免費送手機，一個月返回三十。”
楚辭笑道：“你現在可是老闆了，怎麼還是這麼小氣。”
鄭鵬飛辯解道：“不是小氣好吧，他們是泰國人，華夏網絡環境他用不上，等以後他熟悉了以後再自己就會去買智能手機了。”
楚辭道：“等會別給他開個家庭式小旅館啊。”
鄭鵬飛搖頭說道：“估計還真得開這種賓館，他們沒有護照吧？好一點的酒店他就別想住了，都要護照或者身份證，看樣子他們兩人都是偷渡過來的吧，屬於黑戶，抓到要遣送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