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別裝精神病,後果很嚴重!
()趙延凱傷得並不重,頭上雖然縫了五針,但也只是皮外傷。經過CT檢查,顱骨並沒有骨折,也末見顱內有出血,但因為頭一直暈,醫生還是建議住院觀察兩天,估計可能是輕微的腦震蕩。
石隊長剛在醫院陪着聞訊趕來的趙延凱的家屬辦理完住院手續,建安路派出所就打來電話說要當時在現場的城管隊員到派出所去取筆錄,石隊長安排丁教導員在醫院陪護趙延凱,自己帶着建安中隊的幾個人到派出所去談筆錄。
建安路派出所的所長周平是石為民的老熟人,見石為民來了,忙安排民警先給其他人錄筆錄,把石為民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行啊!石隊!”周平一邊給石為民拿水,一邊說,“建材一條街站道經營那可是多少年的老大難問題了,我們所配合城管大隊清理了幾次,每次都沒清到位,這下子讓你們一下子割了根,真不容易呀!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第一把火算是燒起來了!”
“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呀!”石為民把周平遞過來的瓶裝水打開,喝了一大口,喘着粗氣說,“上邊領導批評,下邊老百姓罵娘,不整不行了!說正經的,那個‘牛瘋子’現在怎麼樣了?口供取下來沒有?”
“我正想和你說這事呢,全金昌市都知道那個‘牛瘋子’是個精神病,過去殺過人都沒怎麼的,現在你把這個燙手山芋弄我這來了,我還真沒想好怎麼處理呢!放了吧?他有暴力抗法行為,還打傷了執法人員!對了,你們那個被打傷的城管隊員現在怎麼樣了?”周所長問。
“頭上縫了幾針,一直迷糊,現在還住院觀察呢!最少也是個輕傷害,肯定夠判他的!”石為民說。
“判什麼呀?精神病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不負法律責任!”周所長說。
“他真有精神病呀?有診斷嗎?我看他當時的行為應該是意識很清楚,感覺他這個精神病很有可能是裝的。”石為民說。
“精神病還有裝的?這不,他老婆把他的精神病證明都拿來了。”說著,周所長把一張複印件遞給石為民。
石為民接過一看,複印件上只有一行字“經過醫學檢查,牛振湖不能完全辨認自己行為,有精神分裂癥狀,可初步判定為精神病人。”下面有一個模糊的公章,可以看到是省人民醫院的字樣,再看下面的時間,竟然是1974年6月6日,距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
“就憑這個就能斷定‘牛瘋子’是精神病?”石為民用懷疑的口氣說,“這證明是三十多年前出的了,再說省人民醫院也不是專業醫院,出的這個也不是什麼正規的證明,這能有什麼法律效力呀?”
“三十多年前哪有什麼專業機構呀?再說省人民醫院那也是省級醫療機構,出的這個東西還是有一定效力的,最後省法院就依據這個判定的牛振湖是精神病人,不承擔法律責任,把他給放了。被他打死的那個老太太也就白死了!”周平說。
“我看這個東西靠不住,那個年代找個熟人就能弄出來。”石為民說。
“那你的意思是?”周平看着石為民問。
“很簡單,把他送到省精神病院進行重新鑒定,如果真是精神病那就應該關在精神病院裏,免得在外面危害社會。如果不是精神病,那就應該按暴力抗法,傷害執法人員,判他幾年,也給這些年受過他欺負的那些人出出氣!”石為民態度堅定地說。
“你這招太損了!”周平笑着說,“這樣一來,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病,恐怕都回不了金昌了!聽說進了精神病院沒有精神病都能給你整出精神病來,精神病院那幫大夫對精神病比監獄裏警察對犯人狠多了,不聽話就一頓電擊,這下子‘牛瘋子’可有好日子過了!”
“我也是被逼無奈呀!把他整服了,別人家也就消停了。”石為民也笑着說,“你趕緊和精神病院聯繫,這件事越早出結果越好。”
“行,就按你說的辦!把這小子送進去,我也省不少心!”周平說。
“那我就去市政府找陳市長彙報工作了,有事電話聯繫。”石為民說。
“行,哪天有時間請你喝酒,你到城管大隊這麼多天了,我還沒給你送送行呢!”周平說。
“等把這事整利索了,我請你。”石為民說著,和周平道了別,離開派出所去了市政府。
陳市長聽了石為民專門對清理建材一條街站道經營行為所做的彙報后,對清理結果很滿意,表揚了石為民敢作敢當,一舉解決了困擾全市城市管理工作多年的老大難問題,是個干城管的好材料。並向石為民透露市委、市政府按照國家和省關於加強綜合執法的指示精神,準備成立城市管理綜合執法局,把城管大隊提格為一類局,並把一些相關科局的執法職能轉到綜合執法局,由綜合執法局統一執法,鼓勵石為民好好乾,爭取直接由隊長升到局長。對石為民提出的對牛振湖的處理意見完全同意,並直接給市公安局的呂局長打了電話,讓他們儘快和省精神病院聯繫,對牛振湖進行精神病鑒定。如果鑒定是精神病,責成家屬送精神病院治療,如果不是精神病依法從嚴從快處理。安排完工作后,陳市長又特意在石為民的陪同下到醫院看望了在執法過程中被打傷的趙延凱,併當場表示回去後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彙報,要把趙延凱樹立為全市執法工作的模範,號召全市執法人員向趙延凱學習。
第一次的執法工作對鵬起觸動很大。首先是沒想到城管執法工作如此艱難,面對的情況如此複雜,甚至要付出血的代價;其次是石隊長的態度如此堅決,敢於承擔常人所不敢承擔的責任,最終徹底解決了多年解決不了的建材一條街站道經營問題,讓鵬起從心底里對石為民非常佩服;最後是一部分城管隊員對工作的態度如此冷漠,毫無集體榮譽感,對工作中遇到的問題不但不主動配合領導解決,反而隔岸觀火,甚至幸災樂禍,讓鵬起十分反感。
下午在辦公室,小張還在眉飛色舞地和鵬起談着石隊長怎麼三下五除二地就把‘牛瘋子’治服的事情。
“石隊長這刑警隊長看來真不是白當的,還真有兩下子!怪不得聽說社會上的那些個手子都怕他!”小張說。
“石隊長在刑警隊也是一把手嗎?”鵬起隨口問。
“是呀,怎麼了?”小張說。
“那他在刑警隊幹得好好的,調到城管大隊來幹什麼?我看公安怎麼的也比城管強。”鵬起說。
“哥們兒,這你可就不懂了!”小張故作神秘地說,“公安和公安可不一樣,刑警那可是公安局裏面最差的活了!出了案子,沒黑天沒白天的干,隨時都有危險不說,還一點油水沒有,你說這活幹得有什麼意思?不像治安科了、危管科了、案件科了、交警隊了,個個富得流油!甚至基層派出所都比他們強,還能經常查查賓館、旅店、洗浴,掃掃黃、抓抓賭什麼的,哪次出去都不白忙活!”
“刑警隊怎麼就一點油水沒有呢?”鵬起不解地問。
“你想啊,刑警抓的都是什麼人?強姦犯、搶劫犯、殺人犯!現在小姐有的是,一百塊錢就能解決,有錢誰去強姦?不是窮瘋眼了,誰去搶劫?條件好的,整天過着舒服日子的誰又會去殺人?所以他們面對的幾乎是清一色的窮鬼,想從他們身上榨出油來那可是千難萬難呀!”小張頭頭是道地分析說。
“我看城管也好不到哪去,那些個小商小販哪個是有錢的?能有什麼油水?你看今天的事,趙隊長還被打得頭破血流,這活也不是什麼好乾的活!”鵬起說。
“這你又不懂了!”小張一副誨人不倦的樣子說,“小商小販雖然油水不多,但畢竟是每天都進錢的。一個小商小販每天榨出一塊錢來不算多吧,可全市上千個小商小販,湊在一起可就不少了!劉長勝,也就是過去站道經營管理辦公室的劉所長這幾年可發透了,一年平平常常的對付個十萬二十萬的!我這還不包括節假日搞慶典臨時站道的,這麼多年了,這些人哪個往大隊交過一分錢?可哪個又是沒花錢白站的,這錢都哪去了?再說今天趙延凱被打的事,當時現場那麼多人,‘牛瘋子’為什麼不打別人,專門打他?‘牛瘋子’當時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小張問鵬起。
“好像是什麼拿錢不辦事吧?”鵬起說。
“就是這句話!‘拿錢不辦事!’這條街為什麼站道這麼多年解決不了?有的人早把錢收自己兜里去了,還怎麼解決?”
“你是說趙隊長?”鵬起不相信地問。
“我可沒說,你自己想去吧!”小張故作沉沒的說。
解決了建材一條街站道經營問題之後的幾天裏,鵬起在城管大隊主要是熟悉相關法律法規,以便於今后開展執法監察工作。而隊裏這幾天也比較平靜,基本都是個忙個的,鵬起也認識了一些同事,每天上班不像剛來時那麼陌生了。
三天後,傳來消息,經過省精神病院鑒定,“牛瘋子”根本就沒有精神病,已經批准了刑事拘留,等待檢察機關提起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