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洗鍊神魂之水

瑤峰之上，陣法之中，天空的星星剛好眨了幾下眼睛，步仇登時反應過來，再出手撈身邊的人，發現已經空空蕩蕩，連翎樂的人影都沒有。

他確定，就在剛剛，自己並沒有出神，最可能發生的，便是空間凍結。

只不過能將他一起凍結的人，幾萬年之間，宇宙萬界也沒出現一兩個。

那隻能說明，此人是從前，宇宙伊始的上古元靈。

步讎正在思考，胳膊被人拉了一下，轉頭便對上吳雙薄藤色的眸子。

“有人把師姐帶走了。”

“這世界上還真存在上古元靈么？”

步仇點頭，他的大哥就是上古元靈，在宇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時日。

只是，這個上古元靈是誰，步仇並沒有頭緒。

陣法上的人並沒有發現翎樂消失，一個個繼續狂歡，跳舞，比劍，吹牛，只有容台和赤冥幾個人走到了步仇身邊，相互點頭，卻沒有詢問發生了什麼。

好像是彼此長時間相處，積累的信任起到作用，步仇點頭回敬，捏着下巴想。

此人是誰？

帶走師姐做什麼？

去了哪裏？

不過，這麼多問題，步仇一個也沒有想明白，只好轉着視線，望着眾人，希望能得到一點啟發。

吳雙問：“你不認識的人，這裏的人一定不認識。”

步仇也知道，看他們也沒用，嘆了口氣，說：“我需要回鴆池一趟，或許能發現師姐的下落。”

他剛剛說完，吳雙幾人挺身而出，自告奮勇。

這種時候，能打的自然是好。

可惜，步仇搖頭，說：“吳雙跟我去，你們幾個留下。”

吳雙不關心誰留下，誰跟着去，而是異常急切的問：“你有什麼辦法找到極光？”

“鴆池的陣法可以到達宇宙萬界的每一個地方，如果對方是上古元靈的話，那麼他就會封鎖空間，讓露無法通過陣法逃往鴆池，所以，只要讓鴆池查找他無法到達的地方，師姐八成就在那裏。”

幾人點頭讚許，對步仇的智商頗為改觀。

“容台，你們幾個留在聖山，防止發生萬象神邸那種級別的襲擊，也不用太過緊張，這邊有師姐佈下的防禦陣法，就算遇到襲擊也能抵擋一陣子。”

將事情安排清楚，步仇浮空畫出一個陣法，上面乳白色的紋路形成了無數符號，跟着中心點點旋轉。

第一次見正牌通往鴆池的陣法，吳雙他們還是比較驚嘆的。

在去鴆池的路上，吳雙那張面無血色，表情全無的臉，得異常冰冷，說：“這麼短的時間，你竟然能想出這麼多解決的辦法，還能提前預測聖山是否會遭受襲擊，真是跟極光成長了很多。”

話語中，對步仇的讚賞，和對翎樂的推崇，顯露的淋漓盡致。

只不過，步仇沒有說出來的是，去鴆池尋找翎樂的方法，是翎樂自己想出來的，聖山會遭受襲擊，是因為被襲擊的次數有點多了，本能防衛，也是翎樂說給他的。

所以

不是他聰明。

是翎樂聰明。

鴆池面前，見了步仇，就像見到了離家許久的兒子一樣，憑空變成了千手觀音，朝着步仇就隆過來，鴆池的顏色從淡金色一下子變成了艷紅艷紅得，鮮艷得刺得吳雙眼疼。

步仇將那些手全都巴拉到一邊，將來這邊的事情一說，鴆池立馬行動，檢測到一處他無法到達的地方，便跟步仇說。

“宇宙之中，我無法到達的地方，只有輪迴之始，死亡之水。”

“帶我們去！”

“我無法觸及，話說步仇，這人誰？看着怎麼眼熟？”

“把你當做美年達，差點喝乾凈的那個人。”

“…………”鴆池、吳雙。

都這個時候了，步仇的情商還在搞事情。

“帶我去離那裏最近的地方，說不定師姐就在不遠處。”

鴆池將從前的恩怨放在一邊，打開陣法，說：“你小子給我等着！”

忽然，吳雙很想告訴鴆池，翎樂已經答應背負他所有的罪惡，不過猶豫一下，便落進陣法裏，看不到鴆池，也就作罷。

雖然翎樂所作所為很讓他窩心，但是，無法得到的，終究想要。

他對極光的嚮往，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但是，在步仇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對極光形影不離，對極光無限順從。

陣法的盡頭，是一片無盡黑暗，連星星都異常稀少，四面八方也就只能看到一兩顆的樣子。

步仇仔細觀察了一下，雖然這裏什麼都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狂暴的靈力，立身少頃，竟然被幾道強大靈爆發生的衝擊，衝撞了幾下。

衝擊並沒有多大殺傷力，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

那種氣息，在無間界的時候，翎樂使用的靈爆陣法，發射之後所形成的衝擊，就是這種感覺。

再度閉目，打開全部毛孔，感知衝擊到來的方向，忽然，步仇頭腦清明起來。

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清楚得感知到翎樂的氣息，翎樂的陣法，翎樂的暴虐。

在干架！

步仇一個心登時七上八下。

對方是一個跟大哥差不多的上古元靈，其實力到底變態到什麼地步，無法想像。

而這裏，又是致死之地，想來是那個元靈的地盤。

客場打架，對自己總是不利的多一些。

急速前進了一段時間后，步仇兩人登時停住了腳步。

無法用瞬移了！

也就是說，已經到達了致死之地的地界了。

可是，周圍的景象還是跟剛剛沒有區別，只不過，步仇是追着靈爆衝擊而來的。

那那種最為暴虐的艷紅色靈爆，衝撞的目標的時候，發出的衝擊。

這種富含充沛靈力的衝擊，只要見過一次，便再也不會忘記。

吳雙是個死宅，自然沒見過這種場面，他有些惱怒的問：“怎麼到處看都是一樣的？”

步仇沒有回答，閉着眼睛，用臉上的汗毛來探測那靈爆的中心點。

只要找到那個點，絕對就能進入致死之地，就能見到師姐。

靈爆越發頻繁，說明戰鬥越來越激烈，步仇也就越心急，飛行的速度也就越快。

衝擊到了一個地方，忽然增大數倍不止，周圍混沌陡然清明，兩人便立在一堵城牆外面，此時，城門已經關閉，城牆被什麼攻擊的，一口一口的缺着，還有些巨大的裂口，能讓兩個人並肩而過。

來到此地，神識散步，步仇精準找到了翎樂。

三步並兩步，步仇就衝擊城池，落在制高點上，就看到一個素白僧袍的男人，對着一個黑衣人。

步仇定睛仔細看，那並不是黑衣，是琉璃的戰甲，手握裂天，戰甲與裂天都被艷紅的靈爆陣法纏繞，細細密密的，像是妖艷的花紋，吐露着危險的氣息。

“竟然將靈爆陣法放在身上！這是被逼到絕境了！”

步仇不想感嘆，他躬身立馬衝上去，卻被吳雙攔下來。

說實話，看到那個這樣子的翎樂，吳雙沒一根藤條每一根刺都在警告他，離那裏越遠越好。

可是感情不允許吳雙退縮，也就只能拉住不冷靜的步仇，說：“你看仔細了！”

是的。

步仇再次仔細看，一些黑乎乎的液體模樣的東西，不住攻擊翎樂，然而，艷紅靈爆不止纏繞在翎樂身上，還在周圍界了一個防禦陣法，將他牢牢保護在其中。

只要有黑水接近，陣法便自動攻擊，發射強勁靈爆，將其擊碎，翎樂經過的地方，周圍的建築全都被打得粉碎。

磚石落在地上，化作液體，蠕動着恢復，卻再也無法恢復成磚石的模樣，無法復原城池裏的建築。

即便僧人加強攻擊，黑水潑天，也無法攻破翎樂的防禦，只能被翎樂追着打。

翎樂抬起握着裂天的手，手腕一條猩紅的血跡，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入靈爆陣法之中，化作無邊戰力，將致死黑水一次次擊退。

黑水擊退一次，消散之時，便飄出一朵雪花一樣的飛絮，那飛絮飄落進翎樂的眉心不見。

翎樂單手而立，也不知道他發現步仇的到來沒有，只是追着僧人，笑着說：“落晨，千年未見，你的長進可真讓為兄着急呀，還不如鴆池那邊的多聞呢。縱然在凡人間流落幾百年，也還是比你長進不少。”

被喚作落晨的僧人，指揮着黑水，將翎樂團團包圍，也就在此時，吳雙指認出那僧人說：“就是這個人告訴我鴆池的所在，告訴我離開無間的方法，並且是他給了我鎖靈的陣法。”

他的聲音不小，只是多大的聲音，翎樂也能聽見。

從那些雪花飄落眉心之中后，翎樂便知曉，這是自己被黑水洗鍊掉的記憶，也有一些情感。

擊退的黑水越來越多，翎樂記起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他怎麼去的無間，怎麼見到還是一跟幼苗的吳雙，怎麼給他取名字，教給他做人的道理。

還有在鴆池，怎麼一個人孤獨徘徊，怎麼讓鴆池孕育出元靈，又是怎麼看着步仇着幾個小子一點點長大的……

直到怎麼和這位師弟決裂，又是為了什麼決裂……

忽然，翎樂像是過了幾十萬年一樣，目光從清明變成了孤老的頹然和渾濁。

“我當時還在想，無間界的人真是厲害，竟然能做出鴆池都無法解開的陣法，我還在疑惑，為什麼萬象神邸會定時征討無間……一切，都是你在幕後操作。”

落晨無聲發笑，說：“金山老頭被你壓制幾十萬年，不得不拖着那一片讓人作嘔的神族過日子，他眼見着神族戰士，化作無間厲鬼，心裏總是有些安慰的，還有無間界，誰也沒想到，那跟藤居然也會被無間戾氣同化，化作嗜血魔藤。”

話說著，那些黑水朝着步仇他們襲擊過去。

這可是輪迴之始，洗鍊神魂之水，只要沾上一點，就會前塵盡消，並且無法復原。

翎樂精準衝過去，擋下來，略帶責備望着落晨，並將步仇和吳雙包裹在自己的陣法之中。

雖然陣法比較狂暴，不好控制，總要比那些洗鍊神魂的黑水強少不少。

兩人出奇老實，沒問話，也沒出手幫忙，翎樂回頭看了步仇一眼，道：“千年未見，多聞真是長成了讓人心安的模樣。”

他說話的語氣步仇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那是大哥君闕，才會用的語氣，溫柔貼心的語調。

沒等兩人敘舊，落晨的黑水襲擊便到了眼前，只不過被陣法防守得死死的，無法突破這層陣法。

落晨到也不着急，優哉游哉的在翎樂周圍轉悠，說：“以血為誓的陣法，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你想多了，多聞來了，我就不用撐下去了。”

翎樂說著，加入血誓的靈爆陣法突然紅光暴漲，陡然擴大了一倍不止，並向周圍發射靈爆，無差別攻擊的靈爆異常可怕。

身邊方圓幾十仗之內，變成無法落腳的廢墟，只是那些化作黑水蠕動的東西無法再次形成磚石，修補狼藉。

靈爆還在繼續，落晨不得不到處躲閃，卻始終找不到進攻翎樂的空隙。

靈爆發動之中，翎樂對步仇說：“你有辦法帶人出去的吧。”

步仇點頭。

翎樂淺淺一笑，轉頭對落晨說：“師弟，接招！”

靈爆未停，翎樂擲出裂天，上面艷紅陣法展開，發射靈爆同時，加快了裂天的飛行速度，並將飛行軌跡對準落晨。

此時，還在想着怎麼攻擊翎樂的落晨，萬萬沒想到，翎樂還留了一手，躲閃不及，裂天擦着他的耳朵劃過，釘進他身後的建築里，看不到了。

只是裂天高速飛行，掛着的罡風將他的半張臉給撕裂，露出紅面青唇，牛角白髮的惡鬼面容。

也就在此時，翎樂因為一直用血誓，失血過多，體力不支頹然倒下，被一條漏網的黑水撞上了胸膛。

步仇本能反應，掏出一瓶淡金色鴆池之水，潑灑到空中，那空間登時星光熠熠，通往鴆池的陣法陡然生成。

來不及多想，步仇抱起翎樂，跳進了陣法之中，容台緊跟其後，他回眸看了落晨一眼，對他的面容十分震驚。

落晨竟然不是輪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