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師兄和離
金山下的萬象神邸自行漸遠,最後剩下一個若隱若現的小黑點,完全無法跟剛剛遮天蔽日的景象相提並論。
翎樂回想金山老頭的話。
致死之地,輪迴伊始。
說的這麼神秘,讓人摸不透,搞不明白,怎麼都覺得是一個巨大陷阱,等着人往裏面跳的趕腳。
翎樂撤掉攻擊陣法,只有房子下面那方法陣,正徐徐運轉着,半透明的法陣下面,便是滾滾岩漿,通紅炙熱,要將所有接近它的人化為灰燼。
他看了一眼吳雙,腦袋想着那地方又多大存在的可能,又有多大能靠近的可能。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宇宙登峰造極的存在,可還是對未知的東西,有某種敬畏。
轉頭問步仇知不知道這麼一個地方,步仇去是搖頭。
他說:“曾經遇到過一個地方,是漆黑的洞穴,將所有的宇宙物質全部都吸進去,但是跟他說的那地方完全不一樣。”
的確,步仇說的是黑洞,金山老頭說的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了。
還跟鴆池相對。
怎麼跟鴆池還有關聯了?
難道說鴆池跟輪迴有什麼關係?
也不對呀。
如果鴆池跟輪迴有關係的話,步仇這些鴻蒙元靈要清楚的很才對呀。
回想一下,金山老頭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呢?
最後那一聲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怎麼都覺得詭異之極。
他正想着事情,便因為一陣吵鬧聲皺起眉頭。
那邊,赤魅渾身是血,還剩下一多半身子,骨頭肉,連着的沒連着的,都攪合到一起去,看的人心驚肉跳的。
容台本着對事實負責,對觀眾負責的態度,一腳將赤冥踢到陣法邊緣,下面便是熱氣撲面的岩漿。
他身後的肖龍軒看到了,問:“你這是幹嘛?”
因為容台的所作所為,怎麼也不像給傷員止血包紮,肖龍軒便覺得他想要藉機報復,進行謀殺。
旁邊的李治旗,拖着一具已經涼透了的屍體,見兩人說話,便鬆手問屍體往哪裏放。
一望無邊的沙海已經不復存在,出來這方法陣還能立人,到處都是滾滾岩漿,看着就讓人皮膚生疼,屍體自然無處安放。
容台看了他倆一眼,就毫不在乎的指着李治旗腳邊上的屍體,手指輕彈,屍體便飛出去,在空中轉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直直落進岩漿里,激起的火焰噴出一米多高。
隨後,徒手拎起還喘着氣的赤魅,說:“他們這種傷,你能治好?”
說完,直直扔了出去,赤魅在空中畫出圓潤的拋物線,墜入岩漿之中,化作泡影。
肖龍軒像是被嚇壞了一樣,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存在,指着容台,顫抖的指責起來:“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他還活着,還有氣,說不定能救活,你這麼做就是在殺人,你是個殺人犯。”
說道激動時,肖龍軒還跳起來跺腳,道:“以後一定要讓小城主離你遠一些!”
他說著,其他無間界的人一邊將屍體扔進岩漿里,一邊用看怪物是傻子的表情,看着肖龍軒。
容台上前威脅人一樣的口吻,說:“他會感謝我的,不信走着瞧!”
望着容台遠去的背影,肖龍軒心裏嘀咕:感謝你?人都死了,怎麼感謝?託夢?
他白了容台背影一眼,繼續清理起來。
不過這邊也沒有什麼好清理的,只把陣法上的屍體清理乾淨,血跡自己消失,如果不是到處岩漿滾滾,壓根看不出來經過血洗。
翎樂跟吳雙告辭,說:“我要送他們幾個會去,還要準備一下去致死之地。”
吳雙不放心,說:“前途未卜,我跟着一起去。”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步仇看不過去,便湊上來,說:“那個地方我都沒聽說過,你就不要去添亂了,倒是後用傳音術告跟你聯繫,至於輪迴之主,那種人是否存在都是個迷。”
他說著,卻得到吳雙一記白眼,兩人是相看兩廂厭,後面便不再說話了。
一行人回到聖山,天空正下着大雨,漫天雨幕彷彿球籠一樣,將大地籠罩在霧蒙蒙之中,好像天羅地網一樣。
翎樂幾人到一方閣,秦九見了便開始哭,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得訴說什麼,身後一群男人,聽見女人哭頭就大了,後面的內容更加不會去追究,將秦九交給翎樂,便一個個遠遁,找不見人。
翎樂摟着秦九,聽她哭了好一陣子,才有所緩解,他這才問:“出什麼事情了?”
聖山一派和平盛景,沒有殺氣戾氣過重之地,更加沒有哪裏被損壞的地方。
輕聲問了兩聲,秦九才停止抽噎,說:“過幾天就是論劍之期,瑤峰別容台削下去一多半,師祖站在那裏老淚縱橫的,說祖師爺幾千年的基業,讓外人看到,聖山的臉面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小丫頭抽泣了一下,接著說:“師伯他們想辦法,讓我聯繫瓷華,說看看他能不能回來一趟,可是我是誰呀,我怎麼聯繫瓷華師叔呀,他們就說我,說一方閣就剩下我一個人,說我不得人待見……”
說著說著,傷心起來,眼淚又落下來,袖子擦也擦不幹凈。
另一聽就惱了,一嗓子震動整座聖山:“誰說我們家秦九不招人待見的?給老子出來受死!”
從前,一方閣就不受欺負。
一則明祥真人坐下,就這麼一個女孩子,修為高不說,人也惹人疼愛,便成了聖山一霸。
二則,步仇出現之後,凶名在外,本門弟子都退避三舍,沒人敢說一方閣的不是,就怕這位輩分最小的大佬一個不高興,抬手就拗斷自己的脖子。
之後,二位大佬不怎麼在聖山,很多大節日,一方閣也就季廉汾跟秦九,季廉汾是小城主,沒人敢指使他,也就秦九了。
修為不高,人也還算老實,說什麼做什麼,之後幾年裏,便成了習慣。
恰巧這次,一方閣明明知道能恢復瑤峰的人,卻聯繫不上,還養着削了瑤峰的罪魁,秦九直接上升到仇恨制高點。
翎樂他們出門這些時日,委屈全都她一個人受着,想着師傅師伯的好,自己受點委屈倒也不冤枉。
奈何,看到翎樂等人回來時,一臉開心的模樣,心裏的委屈就關不住了,像是被那笑容給打了波浪,直接將那堤壩給沖毀,衝著師伯傾斜下來。
鑫薇峰上空出現一放法陣,法陣旋轉上升,並很快成長,陡然加速的同時,啟動風咒,狂風像四方亂吹。
瀰漫的大雨被陣法給吹散,變成小雨,淅淅瀝瀝落下,可陣法沒有停歇,加速衝進黑壓壓的烏雲里,緊接着雲層電閃雷鳴起來,風速加劇。
雨,便停了。
被翎樂路見不平一聲吼,嚇得瑟瑟發抖的崽子們,沒見過這種陣仗,全都跑出來,看風景。
天空的雲被陣法推得老高,風咒積蓄,陡然法力,將厚厚的雲層立時吹了個乾淨,天空形成了一個烏雲形成的圓圈,圓圈邊緣迅速向天邊退去,圓圈變大。
墨藍的天空,皓月當空,稀疏的星星閃閃明亮,透徹的夜空帶着雨後的微涼。
翎樂溫柔說:“九,誰欺負你了,跟師伯講。”
膽敢欺負一方閣的人,無論是誰,都要擰乾了榨汁喝!
沉浸在師伯彪悍的實力面前,秦九望着天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着大雨的烏雲就被師伯這麼一聲吼叫,給趕走了。
眸子裏映着皓月,那縷光變成一股暖流,流進秦九的心裏去了。
他摸幹了淚水搖頭,說:“都是小事情,不能勞煩師伯,我現在哭出來,好多了。”
秦九從翎樂的懷裏出來,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容,問:“師伯回來吃東西了沒,我做了好多年糕,要不要嘗一嘗。”
說著,她轉身走去廚房,打算掩蓋剛剛的不堪。
翎樂自是清楚,便狂點頭,說:“好啊,好啊,我要吃甜的!”
從廚房出來的秦九,跟步仇碰了個正着,施禮抬頭,正望見步仇一眼的幽怨,一張臉像是剛剛從醋罈里撈出來的一樣,酸味傳出去好遠,嚇得秦九端着跑盤子趕緊溜。
將年糕放在翎樂面前,打聲招呼,人就自行消失,躲在廚房角落裏狠狠罵自己不長眼睛,沒看見步仇還在,以後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跟師伯有眼神接觸,肢體接觸更不行。
只是,步仇眼露凶光的看秦九看了好幾天那是后話了。
翎樂回來鬧這麼大的動靜,華重火速殺了過來,正看到翎樂塞了一嘴的年糕,步仇殷勤倒水,整間客廳,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中瀰漫著某種酸臭的味道。
“師兄?”
“瑤峰能不能想想辦法?”
“什麼時候用?”
“兩天之後,不對,確切的說是後天白天。”
翎樂奧了一聲,轉頭望向步仇,說:“這個時候呼喚瓷華也來不及了呀。”
他又塞了一口年糕,眼睛迷離空洞,一看就是在想辦法,華重便坐下來等。
等待的時間被平白拉長了十倍,眼見着秦九又送了幾次年糕,華重終於等不了了,說:“你是不是光顧着吃,把瑤峰的事情給忘了?”
他譴責着,翎樂自然否定,說:“怎麼會呢,就這麼一小會兒,我就忘了?”
聽他這麼說,華重就堅信,翎樂是看到吃的東西,將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個乾淨,他邊說:“你慢慢想,明天我來找你,一起去瑤峰看看。”
再待下去,無非吃一肚子狗糧而已,華重識趣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翎樂夢見自己在一片花叢里,到處都是花香的時候,華重就登門拜訪,大嗓門將全屋子的人都吵醒了,只有翎樂沒醒,翻個身子繼續做夢。
在無間界的生活雖然還算可以,可怎麼跟自家的床相比呢?
一睡就不想起的床才是翎樂最終的夢想。
華重等不及,不顧秦九的阻攔,直接去翎樂被窩裏撈人,嘴裏還罵著懶蟲之類的話,正好被正裝出門的步仇給看見,華重作為大師兄,對步仇也不客氣,一個白眼翻過去,搞得步仇有點懵。
瑤峰又不是他削的。
如是想着,便聽到翎樂卧室里傳出華重怒吼的聲音:“翎樂——,明天就是論劍之期,現在瑤峰那個樣子,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要是讓人看到那個樣子的瑤峰,師祖臉面,聖山臉面……”
後面一大串的家門不幸,嗓門之大,跟昨天晚上的翎樂相差不多。
終於,翎樂從被子裏鑽出頭來,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倒頭哀嚎呻吟,片刻才恢復神智,說:“大師兄從前連一方閣的客廳都是不進的,現在竟然闖進我的卧室里來了,真是……”
自從知道他變成一個男人,這幾個師兄是越來越過分了。
華重無情的說:“你也可以去我的卧室啊!”
翎樂眨巴了下眼睛,傻傻的,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大師兄的重點好像放偏了,再三想了幾遍,終於發現一個驚嘆的秘密。
大師兄跟仙侶和離了!
立馬收拾乾淨整潔,屁顛跟着大師兄身後,乖巧嬌柔,變成了從前的模樣,聲音甜膩着跟大師兄道歉,說好話說了一大串,也就到了瑤峰,那個被削得挺慘的地方。
聖山知道翎樂被換身體的人不多,他也沒有大肆宣揚的意思,也就變成從前的模樣,望着還剩三分之一面積的瑤峰發愁。
怎麼恢復原狀呀?
要是瓷華在就好了。
想了幾個來回,翎樂用無間界穩固小房子地基的那個陣法,並擴大十倍。
他跳到上面,躲了躲腳,驗證了下強度,下巴指了下大師兄,問:“怎麼樣?有面子嗎?”
着陣法容台攻打聖山的時候,他是見過的,只不過上面佈滿雷電,怎麼可能站人?
華重跳上去,試探了幾下,抬眼望見翎樂得意的笑容,這才放下心來,暗暗點頭,招呼各路弟子前來佈置會場。
不一會兒,天空出現空洞,從裏面落下來幾個人,分別是吳雙、容台和……一個看似眼熟卻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