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無間花界
光聽着那聲音，容台汗毛豎起，冷汗直流。
感覺像置身在一台絞肉機裏面，不斷有自己人在身邊倒下。
時間被無限拉伸，延長，沒一個細微震動都在消磨着人的意志。
等到不再有動靜只時，也就到了最裏面。
周圍依舊岩漿滾滾，炙熱難擋。
那個一直跟着翎樂的虛影，光着腳，在岩漿上走來走去，模糊得看不到表情，卻能知道他心情不錯。
只是因為臉頰上的圓潤，弧度很熟悉。
就算沒了動靜，護體罡風還是不停。
“幻境真就這樣？”
“恩，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
翎樂指了指眼睛。
“移魂是通過眼睛對視來完成的，所以這樣，移魂是無法進行，你小命保住了。”
事兒是這麼個事兒，但是話不能這麼說。
容台為自己的兄弟們不平，卻無法找到宣洩的口子，將那口氣放在嘴裏，看見岩漿瞬間噴了過去。
就這麼一噴，容台立馬攔下人來。
“這不是敵人設下的陷阱，是吳雙的幻術！”
“你……確定？”
得到容台的肯定，步仇果斷將幻境打破，畫面陡然轉變，血腥味提升了不止十個檔次。
那味道瞬間讓人作嘔，就算掩住口鼻，吸一口氣，也像吃了一口生肉一樣。
天穹頂蓋的，倒是跟原來一樣。
就是到處黑漆漆的，跟原來岩漿火紅的樣子區別挺大。
一道照明術過去，那些岩漿居然漸漸冷卻了，變成了黑紅色，一動不動的，停止了流動。
曾幾何時，岩漿是憑空冒泡，像是放在烈火上的開水，一不小心，便被飛濺的岩漿給燙下一塊皮去的。
現今看來，這裏定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了。
三人神識散佈，用瞬移咒，來到一個較大的山洞裏。
照明咒亮起的瞬間，周邊鮮血滿地，殘肢遍佈，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戰鬥，才能留下如此慘烈不堪的畫面。
步仇將翎樂的眼睛捂了起來。
“師姐，別看。”
“沒用的，神識早就看完了。”
容白了着兩個噁心人，自己往裏面走。
腳下的都是小輩人，還有赤冥和赤魅，他們至少還能護着吳雙點。
然而，噁心人看完了，容台便看到驚恐一幕。
吳雙被什麼東西給釘在石壁上，藤蔓滿布，卻萎靡不振。
撿起一條仔細端詳，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強行扯斷了一樣。
如果一條兩條，倒也沒什麼。
可地上全都是這樣寸斷的藤蔓，不面讓容台驚心。
“怎麼了？”
“……哦？”
焦急的問候，只得了一個模糊的回應，吳雙低垂的頭顱被抬起來，脖子上釘着一根黑色長槍。
這槍容台是認得的，這是赤冥的槍。
主上在這裏，那他們其他人呢？
不會……是剛剛受在洞口的那些個吧？
將那把槍拔出來，放平了讓吳雙躺下，氣息和脈搏都很若，但是還有救。
還好是吳雙，一根藤，就算連根拔起來，只要放在水裏，給他時間，還是能活過來的。
至於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一個巨大疑問擺在眼前。
無間界是小輪迴，在這裏死了的，都會在次重生，回到這裏。
生生世世，被囚禁於此。
可是
那岩漿熄滅了，死去的人卻像喪屍一樣，繼續受着洞口，顯然不會再次活過來。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人，把小輪迴拿走了。”
這個答案太匪夷所思，卻只能這麼解釋了。
如果說，小輪迴還在，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還有吳雙，他好歹是這裏的尊者，不會這麼容易被人制服。
回想之前，翎樂轉頭問容台
“你曾經說過，這裏有一個人，只要無間發生什麼，他都知道，來的生人在什麼地方都知道，那個人在哪裏？”
“在那！”
容台着急吳雙的傷勢，指了一個方向，看都沒看。
再往裏面走，更深處，反而不那麼炙熱了，掛着像是深秋的涼風一樣，讓人心神舒暢。
可是黑暗依舊，看不到任何活着的東西，也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動的跡象。
前方有一個亮光，急速過去。
陡然增加的亮光炫目得睜不開眼睛，好一會兒，視線恢復之後，發現這裏竟然是一處平底，天空湛藍，枯草遍地。
山上的泉，河裏的水都乾枯了，只有遠處山坡上，一顆大樹上，長着些又小又圓的葉子。
那大樹下面放着幾張桌子，有的倒了，有的碎了，有的還立着，不知經歷了什麼樣的慘烈，上面張滿了墨綠的青苔。
“這裏？”
“這裏是曾經的無間尊者，輪迴創始人的居所。”
最近一段時間，步仇老是覺得師姐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都知道。
但很多時候，她還是她，頑皮的讓人心塞。
那句“你怎麼知道”終於無法問出口，步仇將自己當做師姐的隨身無間一樣，默默跟着。
來到大樹下，旁邊有一個兩人多深的大坑，裏面縱橫交錯着樹根，粗細盤繞，錯綜複雜。
一眼看到底，裏面什麼都沒有，或者說，裏面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誰呢？
那摸虛影搖晃着，到處瞅瞅看看的，好像是沒見過一樣。
翎樂抿嘴笑了下。
“沒人聽得見你的聲音，你只不過是一快碎片的碎片。”
“錯，我本來是能完成任務的，可誰也沒想到，你還活着！”
“還有誰？”
“能有誰？”
聚精會神一會兒，翎樂跑到自己的識海里，將所有東西倒騰了一邊，包括那次，在致死之地獲得的一些記憶碎片。
陡然將靈力聚集，把識海攪了山崩地裂。
縱然琉璃在旁邊叫喊，翎樂也沒有停下。
不多時候，一塊閃着亮光的東西，從海里飄了出來，被翎樂一個刀刃給打碎了。
“在我這裏尋了這麼長時間，想必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吧。”
“你……”
再次睜眼，翎樂目光如炬，環視四周。
將靈力一絲絲纏繞，由掌心渡送給大樹。
隨着靈力輸送，那大樹漸漸長出新芽，綠葉無風搖曳，嘩嘩作響。
再經少時，繁盛的樹枝上，迸射出許多花苞，像是一個個鈴鐺，在枝頭享受陽光的溫暖。
花
開
陣
成
漸漸被深深淺淺的紅色染滿了的樹冠，開出一方通向遠古的陣法。
靈力匯聚得越來越快，從樹榦開始，枯草逢春，嫩綠的一點點長出來，蔓延開來。
先是那些石桌石凳，被草地淹沒，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桌角還能看見。
在就是那個大坑，裏面長出了大樹一樣的枝條，伸出去好遠，像是一隻大手，要去接住所有陽光。
遠處的草地生長，野花盛開，山泉流動，河水潺潺……
天空碎裂，消弭為粉粒，飄散消失不見，一馬平川的，竟然是一望無際的花海。
上方便是星空萬里，爍爍星河閃爍。
可是
這裏一點也不黑，反而更加光明。
這裏的花草全都發著光，泉水河流。
這種光不刺眼，卻帶着穿透古今的力量，直直射向天空。
“唉呀媽呀！”
“我勒個……艹！”
“文明！啥情況？你妹的！”
無間三傻，赤冥赤魅還有容台，在花叢里露出頭，像是三炮進城，觀光着別人的老婆的眼神，痴迷得脖子凝成了麻花都沒察覺出來。
花海盛開，點點熒光，像是花粉，又像是雨滴，從下往上飄起來，形成了一層光芒，能很清晰看到周圍的景色。
重傷的吳雙，從花叢里做起來，看到那些花，一張臉從腦門紅島腳跟，跟個剛剛從開水裏撈出來的螃蟹一樣，熟透了。
翎樂身後，大坑裏一點像燈泡一樣的東西飄了出來，落在翎樂面前，化作一個七尺多高的男人，長長的鬍子，長長的頭髮，一身白衣，面容清冽。
“驚喜不？意外不？”
那人只是望着翎樂，像是在欣賞一幅畫，讚歎無比的感覺。
他抬手，一把鑲了五色寶石的匕首出現，遞到翎樂面前，目光溫柔，嘴角帶笑。
最後
事情還是要他來做，只不過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自己了。
此人只是一抹思念化作的虛影，附着在匕首上，等待着。
到底等來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時間
已經失去了意義。
好半天，見翎樂不接，他才開口。
“你說，落辰打開封印，發現裏面是君闕，會怎樣？”
“哼！護他護得最好，反而過得最差，真想穿越會去打死自己！”
近乎奪的，拿過匕首，此人才笑着搖頭，好像看到從前的自己，很不敢相信一樣，卻帶着些喜悅。
輪迴已經如此完美了，可以將他的神魂，洗鍊到如此程度，那普通人，豈不是可以完全從新來過了？
“輪迴即將大成，可喜可賀——”
“兩個徒弟一個都沒留下，這筆賬他要還！”
翎樂抬手，指尖略翹，男人手指放在上面，化作剛剛的白色光點，沒入了手心處，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容台被赤冥和赤魅兩人慫恿着，走了過來。
三人跟剛剛落地的娃娃，走路左三腳，右兩腳的，像是不會走路了。
靠近了，卻不敢往前走，步仇站在那，都沒出聲。
他們三個現在過去，會不會被打？
猶豫着，翎樂翻了下匕首，刀尖沖里，刀柄向外，渾身散發著剛剛同樣的白色，聖潔無比。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我老家怎麼變成這樣了？”
要說不怕死，還是容台。
在翎樂手裏打了好幾個滾了，生生的他還活着，讓人怎麼不佩服。
這不，步仇一個眼神釘過來，三人立馬老實，回頭求助自家尊者。
好歹也是無間尊者，就算失去控制全，也算前任，總能說上幾句話。
但是
那個略有話語權的吳雙，盯着一朵花，紫色從花蕊里由淺及深，花蕊淡黃，吐出的信子細長嫩綠。
只是一朵巴掌不大的小花，放在花海里並不顯眼，卻被吳雙盯着，搖了搖花朵，像是不高興了。
“那……怎麼辦？”
“是……啊……”
吳雙是一根藤，在無間界的岩漿里度過了多少歲月，去過的地方也不少，怎麼就對這麼一朵小花上了心了？
奇怪！
容台胳膊肘戳了一下赤冥
“是不是顏色差不多？”
兩人研究了一下，自家尊者是薄藤色，那朵花主紫色，看起那裏的確挺般配的。
就在兩人在討論門第的時候，那朵花登時嘭的一聲，紫色霧氣飄了一下，花蕊里，坐着一個穿着淡紫色裙子的小女孩。
“你們好煩！”
“變了！”
小女孩面色嚴肅，斥責容台，但是吳雙立刻擋住了女孩的視線，將自己的大臉放在女孩的面前，眼睛瞪得都能將那女孩裝進去了。
那女孩一出現，對其他花朵也有這種特性的猜測，便起來了。
三人各自找了自己喜歡的花，學着吳雙的樣子盯着看。
他們完全，沒有發現，赤冥和赤魅的樣貌已經恢復，變成沒來無間地獄之前的模樣。
大樹繁花，也落下一位長衫女子，飄逸的長裙，無風蕩漾着。
“會來了。”
“美姬可睡好了？”
“他們終究還是來了，還打算犧牲了你。”
“啊，他們想的跟我想的不一樣呢。”
忽然，翎樂想起什麼來，揮手拉着步仇。
“這是我找的伴侶，可以一起宇宙盡頭的那種。”
“看出來了，祝賀你。”
欠身施禮，美姬如畫的眉頭，怡然淺笑，回到樹冠上去。
一切結束后，步仇才低頭看了那匕首一眼。
“師姐？”
“多聞，我是翎樂，我是尹霜露，我是君闕，我也是萬物之始，花無間。”
“在我眼裏，你是師姐，從未變過。”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是誰也好，不過是過去，不過是一個稱呼，不過是一段無法追憶的時光而已。
能在乎，可以把握的，從來都是未來。
無間界拋去了那些猙獰的東西，化作一片黑暗中的光明，跟沙漠綠洲似的，在宇宙遊盪。
前方，是一個巨大無比，能吞噬無數星星和光的黑洞。
那裏便是神族人所說的，秘境入口。
翎樂追尋着小輪迴的靈力波動，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