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俘虜

“聖水？”王爾德所謀不成，就想添亂，“我的主人，都一年了，您還沒有死心啊。”

“死心？”奧貝斯坦說，“這有什麼死心的。凡人，一年對你來說也許是很久了，不過對於像巫妖這麼偉大的存在，那只是一瞬間而已。”

“是的，我的主人。”王爾德低頭說。

“這次的俘虜裏面，有沒有光明神的信徒？”奧貝斯坦問。

“摩力克的人類有幾個不是光明神的信徒？”王爾德反問。

“摩力克的人類都號稱是光明神的信徒。”奧貝斯坦反駁說，“真的信徒不多。我要的是能夠製造聖水的信徒。”

“能製造聖水？”王爾德努力把眼球凸了出來，“我的主人！就憑几個殭屍能抓得住製造聖水的光明神信徒？”

“恩……這是困難了一點。”奧貝斯坦說，“不過我這裏有一個強大的聖物。”他掏出洛山達牧師的徽章，“只要有堅定的信仰，就算不怎麼樣的信徒，也可以製造聖水了。”

“有堅定的信仰？”王爾德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早就死節了。”

“這個……說不定他們一時軟弱，現在又恢複信仰了呢？”奧貝斯坦也覺得不大可能，“反正也就是試一試。帶我去關押俘虜的地方。”

奧貝斯坦和費圓球跟着王爾德來到城堡的地牢，這裏非常陰暗，到處都在滴水。不過亡靈反正不在乎。16名俘虜被關在一間小房子裏面，橫七豎八的躺着，看到有人過來，馬上都蹦了起來叫：“吃飯了，吃飯了。”等到看清楚來得是王爾德幾個，說：“原來不是吃飯啊。”又懶洋洋的躺了下去。

“您看這裏有誰會有堅定的信仰？”王爾德對奧貝斯坦說。

“恩……飢餓會削弱智慧與靈魂。”奧貝斯坦說，“拿點東西給他們吃。”

“是的，我的主人。”王爾德叫了一聲，一個殭屍慢騰騰的拖着一大桶東西過來了。走近了一看，那桶里都是一些餿飯，混着一些肉類，爬滿了蛆蟲，在桶中間還擺着一塊腐爛了一半的人手。

殭屍把那桶往房間裏一倒，就不管不顧的往回走。那些人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罵罵咧咧地：“靠，還真是吃飯了。”一邊罵一邊互相搶奪那些餿飯。

“您覺得這裏真的有人會有堅定的信仰？”王爾德問。

“恩……那個人手是怎麼回事？”奧貝斯坦只好岔開話題，“你不會用人肉喂這些飯桶吧？那多浪費啊。還有那些餿飯是怎麼回事？我們前幾年不是買過幾噸小麥嗎？你不會全用光了吧？”

“當然不是，我的主人。”王爾德說，“麥子很好，放餿了只是不想讓他們吃太飽。人手也一樣，只是想讓他們吃不下飯而已。上一次亡靈收割，我給抓的俘虜吃新鮮的麵包，結果他們全都不肯走了。最後還要派兵把他們趕回摩力克去。”

“現在他們不是吃得挺高興的嗎？”奧貝斯坦指着那堆俘虜說。

“是啊。”王爾德也很無奈，“這都是一群豬。開始第一天他們看到餿飯和人手，還吐了。第二天就開始吃，到現在……您自己看好了。”

裏面正好傳來一陣聲音：“鄧肯，你看我這條蛆多肥啊，換兩口鹽水吧。”

“呸，最多一口。”居然是一個童聲。

“鄧肯……啊。”費圓球說。這個宇宙這個星球這個大陸的這個名字，居然和那個宇宙里，費圓球最好的夥伴，魔人鄧肯的名字一樣。魔人鄧肯，那可是魔人中的戰士，專門負責剿滅不聽話的下等種族，無數次輪迴無數的種族，不論多麼威名赫赫，即使是到了只在魔人之下的第九級文明，都不是魔人鄧肯一招之敵。（其他魔人當然也能剿滅第九級文明，不過沒有鄧肯那麼又快又乾淨而已。）希望這個人配得上鄧肯這個名字。

“他說的鹽水是什麼？”奧貝斯坦奇怪的問。

“就是用鹽兌水。”王爾德說，“我的主人。”

“廢話。”奧貝斯坦說，“我是問他們怎麼把鹽水當交易物資了？”

“我還以為您變成死靈太久了，忘記鹽的事情了。”王爾德說，“是這樣的，本來我是不給他們吃鹽的。因為他們整天想着逃獄，到處亂挖，把我們的地牢都挖壞了。我又沒有人手看管他們——你知道亡靈收割我們的損失很大——我就對他們說，誰舉報逃獄的，我就獎給誰一把鹽。”

“那個鄧肯就舉報了越獄的？”奧貝斯坦問。

“您猜得沒錯，我的主人。”王爾德說。

他倒是沒有說謊，不過漏了一點沒說……那幫囚犯發現這城堡是巨石壘成，本來已經不挖地道了。可是王爾德這個命令一出來，他們就串通了互相舉報騙鹽吃。反正他們早就知道規矩，奴努努斯坦的死亡領主是不殺俘虜的，不但不殺，連拷打都沒有（因為巫妖不會治病，萬一弄死幾個就虧了，就算沒弄死，有了傷痕也會降低贖金）。上次被抓的人聽說還有新鮮的麵包吃，簡直就是天堂啊。這次雖然只有餿飯，不過畢竟不用做工，睡覺的地方也寬敞，隨時都有水喝，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倒是一個識趣的人。”奧貝斯坦說，“我的城堡是直接建在岩石上的，根本挖不穿。就算挖穿了，又怎麼逃回去呢？”

“是的，很識趣。”王爾德附和說。騙最多鹽的就是這個人了，結果不但足夠自己吃，還能拿出來賣。

“那就把他提出來讓我看一看吧。”奧貝斯坦吩咐。

身為一個黑騎士，王爾德是不能違背主人命令的，他走了進去，在一陣尖叫聲打鬥聲之後，把那個叫做鄧肯的俘虜抓了出來。

“可愛的小朋友，你好。”奧貝斯坦說，“我是本地的領主奧貝斯坦。”

那個叫做鄧肯的小孩，看起來不過12，3歲，手和腳都細長細長的，雙手掩住臉，一副驚恐的表情，淚珠在眼眶裏轉來轉去，眼看就要掉下來。

“誰說俘虜就一定全是假信者，你看他不就很有可能有堅定的信仰？”奧貝斯坦得意的對王爾德說。光明神很多，教義也各有不同，不過有一點是共通的，小孩子是受保護的對象，結算面臨被俘虜的危險，也用不着死節，而且小孩子力氣小，容易被俘虜。“小朋友，你是光明神的信徒嗎？”奧貝斯坦問鄧肯。

“我不是。”鄧肯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

“不是？”奧貝斯坦一呆，想好的長篇大論都縮了回去。摩力克是光明教廷傳教最成功的地區之一，幾百年前就全民皈依了。雖然說摩力克並不明文禁止其他神殿，不過非光明信徒在摩力克不可以擁有土地，不可以參加軍隊，也不可以上法庭作證。所以，即使並不真的信奉光明神，住在摩力克（而沒跑）的人，一般都會給自己弄個‘光明神信徒’的身份。

要說非光明神信徒，摩力克也並不是全然沒有，比如說別的國家派駐在摩力克的外交人員，別的神殿送信給光明神殿的信使，還有亡靈入侵時來找機會的傭兵……可是怎麼會有小孩子？

“我是戰神莫嘉的信徒。”鄧肯說，“我爺爺帶着我去摩力克賣魔獸皮，後來亡靈入侵，軍隊徵召預備役士兵，徵收各種物資，宵禁，我們不是光明信徒，被趕了出城，亂鬨哄的，我們的魔獸皮被過路的軍隊搶了，我爺爺去追，結果我們失散了……我餓得不行，只好到處找東西吃，結果就被抓了……”

“戰神莫嘉？”奧貝斯坦問，“戰神不是阿加斯嗎？”

“我們整個部落都是戰神莫嘉的信徒。”鄧肯驕傲地說。

“有很多戰神。”王爾德說，作為一個戰士，他對這種事情比較了解，“一般而言，戰神指的就是阿加斯。不過有的民族會把別的神當作戰神，比如恩斯人，他們就把雷霆之神當作戰神。”

“我也沒聽說過一個叫做莫嘉的神靈。”奧貝斯坦說，“是光明神之一嗎？”

“當然不是，你沒聽這位小弟弟說他不是光明神信徒？”王爾德說，“我的主人。”

“小……弟弟？”費圓球奇怪的說，“這個……是雌性。”

“你說什麼？”奧貝斯坦沒聽清楚。

“這個……鄧肯，是雌性。”費圓球說。

聽到這話，鄧肯立即死死地掩住了胸，盯着費圓球，等她終於在黑暗的地牢中看清楚，忽然尖叫一聲：“亞歷山大！你不是亞歷山大嗎？怎麼在這裏？”

“雌性？”奧貝斯坦和王爾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女孩？”清秀的面容，潔白的肌膚，仔細看看，還是個美人呢。不過在場的三人都對美女沒什麼興趣，他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了。

“你認識亞歷山大？”奧貝斯坦指着奪心魔問。

“他就是租給我們房子賣魔獸皮的人。”鄧肯恨恨地說，“他跑出去殺亡靈沒有回來。軍隊說我們不是光明信徒，沒有保證人不能自己開業，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費圓球搜索了一下亞歷山大的幾億，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亞歷山大不是留給你們租住一年的證明了嗎？”

“沒用，一定要有光明神信徒當保證人才行。”鄧肯說。

“那你們……隨便找一個人不可以了。”費圓球說，“法莫里光明神信徒多的是。”

“那時候都傳說亡靈要大規模入侵，殺掉摩力克所有的人，軍隊到處抓人，說他們是不堅定信徒，有可能給亡靈做內應……誰會給我們幾個來歷不明的非光明神信徒作擔保啊。”鄧肯說。

“原來是這樣。”奧貝斯坦失望的看看牢裏，沒有第二個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