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北氏之死

第187章 北氏之死

“不,不,不要,從前的一切都是阮寒清做的,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當初,我還只是個孩子啊。”

“一個孩子,尚且如此狠毒。”莫念冷冷的勾起唇角。

阮北北恐懼的搖着頭,眼神閃爍了幾下,不停為自己爭辯着:“四殿下,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是南疆公主,我是司徒嵐的妹妹,你不是要恢復自己四皇子的身份嗎?我回去之後可以讓司徒晝幫你,還有司徒嵐,他很寵愛我的......有了他們,你一定能夠恢復自己的身份。”

莫念聽着,深邃的眼中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隱藏着灰暗和狠厲:“聽起來,似乎很吸引人。”

“是啊,我如果死了,司徒嵐肯定會遷怒於你和林熙,我還可以幫你報仇,殺了阮寒清——”

阮北北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再也沒辦法說完了。

莫念手中的劍,已經刺穿了她的心臟。

恐怕阮北北這輩子也沒有想到,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想要殺了自己的母親換取活命。

極盡諷刺。

阮北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她有些困惑,為什麼墨曄堯要殺了她?是她給出的條件不夠誘人嗎?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濃郁的化不開的野心。

鑽心的疼痛,琥珀色的眼瞳流露出哀傷的神情,一行生理性的淚水滑落,她抽了抽手指,觸摸到了那支玉簪化成的冰冷晶體。

眼前,那抹潔白的衣裳漸漸遠離了,與漫天的飛雪融為一體,她想要努力的追上去,觸手可及,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一寸衣角。

少年清澈寒涼的聲音,穿過無數的歲月,好像還近在耳畔。

“你是阮家人嗎?”他淺笑着問她。

她,已經不再是阮家人了......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那些久遠的回憶紛至沓來,她記得,阮國公好像也曾對她溫柔以待,摸着她的頭髮誇她聰穎,阮寒空也曾將精緻的吃食遞給自己,阮阡陌......她那時候還那麼小,那麼單純,將自己當成姐姐,還有她那個母親,她還記得那個女人溫柔如水的眸子,憂傷的望着自己,眼中滿是憐惜。

原來那些她都曾經擁有過,原來她以為自己飽受折磨,不過是,自己從來沒記得。

一片死寂般的黑暗,將阮北北籠罩其中,終於,她再也看不見外物分毫。

鮮活的心臟跳動着,流出泊泊的血液,阮北北睜着眼睛,已經停止了呼吸。

莫念厭惡的拔出利劍,隨手拿起一張帕子擦乾淨,隨即,將那沾滿污血的手帕扔到了阮北北的屍體之上,好巧不巧,正好蓋到了她睜着的眼睛。

那一身黑衣,如暗夜裏的鬼魅,不染一絲血腥。

“你的條件,是很誘人......”莫念看着那具屍體,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容純白無垢,矜貴而沉靜,好像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四皇子墨曄堯,“只是,你死了,司徒晝才會和林熙拚命。”

他走出囚房,抬頭看了一眼深邃廣袤的夜空,漠南的夜空佈滿繁星點點,銀河光塵,美的不可思議。

“阡阡......你放心好了。”莫念輕聲呢喃,聲音飄散在夜晚的微風裏。

滿手血腥的是他......

墜入地獄的,是他。

最終,贏的人,也會是他。

他會得到一切——包括阮阡陌在內。

有什麼溫軟的東西在莫念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逝,他微微蹙眉,絲毫沒有在意。

在阮北北心臟停止的一瞬間,遠在南疆都城的司徒晝,猛地睜開了渾濁蒼老的眸子,那雙眼睛,佈滿歲月的滄桑,璀璨的光在其中流轉,顏色如同磨碎的金子。

“怎麼回事!”

他身着一身寬鬆的道袍,死死的盯着身旁一盞青藍色的琉璃寶燈。

琉璃寶燈之內,原本燃燒着細小的綠色火苗,跳躍了一下,彷彿臨死前的掙扎,忽然熄滅。

“啟稟陛下......”司徒晝的身旁,一名中年男子惶恐的跪下,嘆了一口氣,痛心疾首的說道,“司徒小公主的長明燈,熄滅了,恐怕是在北墨遭遇了什麼意外,已經身亡,生死皆是命數,還望陛下節哀順變。”

“什麼......什麼!不,不可能,嵐兒不是說他已經派人將阮北北救到漠南了嗎!不是還有三日,朕就可以看見朕的長命仙丹了嗎!”

司徒晝搖着頭,一陣瘋狂震怒的咆哮響徹佈滿煙塵的巨大宮殿,中年男子匍匐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眼底卻劃過一絲譏諷。

古老的南疆秘術代代相傳,皇室處子的心頭血,飲之可長生不死,這個傳說,是他在古籍上找到告訴司徒晝的。

可是,誰最後真的長生不死了呢?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司徒晝老了,寧願相信這是真的,甚至大把大把的服用着自己為他煉製的“仙丹妙藥”。

這樣的皇帝,怎麼配還霸佔着皇位不死?可是,他越瘋狂,他身為方士就越開心,司徒晝越來越看重自己,疑心疑鬼,這樣下去,恐怕他連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司徒太子,都會起疑心了吧?

方士沒有什麼本事,但其實是司徒嵐曾經殺害過的兄長的幕僚之一,他不敢明面上對司徒嵐出手,也沒有才智和能力得到他人的賞識,他最大的能力,便是依附着司徒晝,成為他御用的丹藥師......

這樣,就足夠了。

兄弟相殘有什麼意思,爺孫相殘,多麼刺激,多麼血腥,多麼精妙,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方士知道,這一次,他的機會來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阮北北明明前些日子還好好的,為何死的如此突然!”咆哮之後,司徒晝冷靜下來,問方士。

方士裝模作樣的掐指算着,許久,擰住眉頭,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欲言又止的樣子。

“此事有些蹊蹺......微臣,微臣不敢說。”

“你有何害怕,朕乃是天可汗的化身,告訴朕。”司徒晝厲聲道。

“運道表明,司徒小公主的陽壽未盡,應該還有兩年的壽命,驟然猝死北墨,是因為被北墨的人抓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沒有答應北墨要求退兵的條件,北墨,就將小公主殺了。”

方士戰戰兢兢的說道,事實上,他對此事早有關注,與潛心修行的司徒晝不同,他早就知道阮北北被林熙抓住,但阮北北的死因不過是他胡謅的,為的就是將她的死,與司徒嵐的不作為掛上鉤。

司徒嵐為何不願意退兵?是因為不願意換回阮北北。

司徒嵐為何不願意換回阮北北?換回阮北北能如何?能得到她的心頭血,得到心頭血能如何?能讓司徒晝長生不死,那司徒嵐的皇位,該什麼時候繼承?

司徒晝已經熬死了一個皇子,司徒嵐身為皇孫,難道心裏就不會着急嗎?

相信司徒晝想到的,只會比他想到的更多,也更陰暗,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帝王的疑心。

“司徒嵐......”司徒晝蒼老的臉色佈滿陰雨雷電,他低沉的嘶吼,彷彿一隻蒼老的雄師在捍衛自己的地盤,“朕還沒死,他就以為南疆已經是他的天下了嗎?他這個太子,未免做的太舒服,也太安穩了。”

“陛下,太子殿下說不定是還沒來得及說明......又或許,是運道有誤,是微臣算錯了,太子殿下怎麼可能對您不利呢——”方士急切的為司徒嵐說情,眼中卻隱藏着狠毒的笑意,看似勸說,實際上是不動聲色的添油加醋。

“你不必為他說情,莫不是你也是他的人,他的手已經安插到朕的身邊了?”司徒晝的眼神掃過方士,狠辣無比。

方士渾身一顫,慌亂的磕頭。

“好了,你去聯繫宦久,讓他給朕盯緊了司徒嵐這背祖離宗的狼崽子,再讓狼眼出動,將太子妃和司徒巍,都給朕牢牢的抓到手裏!還有,將朕的信交給司徒嵐,他看了信,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的。”司徒晝擺了擺手,陰沉的說道。

狼眼,是南疆皇帝手中的暗衛,相對於曾經的北墨衛軍。

“微臣明白。”

司徒晝吩咐完一切,吐出一口濁氣,感受着虛弱蒼老的身體,冷笑着。

狼崽子終究是狼崽子,雄獅再老,也是雄獅。

雄獅將狼崽子養大,若是狼崽子想要反咬他一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狼,不止一隻,反咬,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

“元六,元七!”

次日一早,林熙看着值守在囚室門口的侍衛,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瞳孔劇烈的收縮着,眼中一抹撕裂般的疼痛劃過。

元六和元七都是她多年的貼身侍衛,也是她當年找到的阮家軍之一,竟然被人在囚房門口一劍斃命。

身後的滄瀾來不及心痛,已經闖進囚室,果然,阮北北的屍體還保持着死前的樣子,已經僵硬冰冷了。

滄瀾忍着噁心掀開阮北北臉色的帕子,只見她雙眼滾圓,充滿驚異

“普通擦劍的帕子,”滄瀾冷冷的說道,又看了一眼阮北北胸口的傷,“傷口也是普通的軍中長劍,只是磨得鋒利了一些,快很准,一劍斃命,下手的人,武功應該在你我的伯仲之間。”

林熙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攥成拳頭,回身,看了一眼周圍。

“莫念呢?”

“莫將軍在漠南軍中操練將士。”

“阮北北死了!?”啟宣趕來,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驚訝的睜了睜眼睛,看向林熙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死的,未免太不是時候了。”

“司徒嵐的條件出來了是嗎?”林熙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咬着牙問道,臉色同樣鐵青。

“是,剛出來的,他手下的小五前來,說只要我們交還阮北北,南疆願意退兵。”啟宣說道,同樣上前檢查了一番阮北北的屍體,“這下怎麼辦,司徒嵐的人一大早已經在城門口朝咱們要人了。”

林熙緊緊的擰着眉,第一次,她感受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阮北北死了,不早不晚,死在了司徒嵐答應退兵的前夕,是他國暗殺,還是......漠南,他們的身邊,出了姦細?

她走上前,蹲到元六元七面前,仔細的檢查着他們的傷口,與阮北北一樣,都是一劍斃命,他們的臉上還帶着不解和震驚。

元六元七和阮北北不同,他們兩個的武功並不弱,比起普通的將領都能交手一二,如果是遭到了刺殺,即使是自己,想要無聲無息的一劍殺了他們,也有着不小的難度,是什麼人,能夠輕易的潛入軍營,將她的貼身侍衛殺害,還沒有留下絲毫的罪證?

除非,殺了他們的人,是他們熟悉信任的人,他們才會如此震驚,才會毫無防備的被殺害。

林熙不願去懷疑,但仍舊在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將元六和元七厚葬,至於北氏......”林熙面無表情的吩咐,“告訴司徒嵐吧,問他要不要她的屍首,若是不要,就葬在桑淦城外面。”

“阮北北......死了?”

陣前,司徒嵐聽到北墨傳令兵的話,無比錯愕,他都已經打算撤兵翰沙城了,沒想到阮北北居然死了?

同時,一封來自南都的司徒晝密信,準確無誤的傳遞到了他的面前。

“我們將軍問太子殿下,殿下要不要她的屍首......”傳令兵小聲問道,雖然內心恐懼司徒嵐會不會一刀把自己砍死,畢竟,軍中的人已經知道,死了的人是南疆的公主,也是他的妹妹。

司徒嵐穩住神情,沒有在意傳令兵,接過手下的信箋,看完之後,原本平靜的面容,一寸寸覆上冰霜。

他不是因為阮北北的死,對於阮北北,他雖然曾經有幾分好感,但在親眼看見她害林熙,又得知她接近自己另有目的之後,就對其只剩下厭惡,她死了,也不過是死了一個陌生人。

他沒有想到的是,司徒晝如今竟然已經荒謬到了這種地步。

“......小巍。”

司徒嵐低沉的喚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他的太子妃,他的同胞弟弟,都在南都的府邸之中被司徒晝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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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寵之將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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