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也裝不下

滄浸最高行政官，霍隨懿，現年二十五歲。

一年前，因滄浸的上任最高行政官被查處，從旁城借調為代理，因勤奮刻苦，愛崗敬業，直接轉正。

挺尷尬的，他沒有繼續晉陞的門路，區域主城的最高職位作為人生巔峰已經不丟人了，可是這活，太累了！

昨天準點到崗，加班到凌晨才睡下，沒到上班時間監測台檢出了大新聞。起床、穿好工作服，邊干雜活邊照流程安排人下去查，什麼都沒查出來，又說海岸線壓過來了。

海岸線壓過來了？

你在說什麼啊？

霍隨懿望向窗外，他所在的塔尖，俯視範圍正好是全城，全城都被淹沒，海水覆蓋著街道涌動，他卻難以再將思緒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

去年這個時間，他正和三兩個同事在領導看不上的小酒館裏解決晚飯。加班可能，提前上班絕不可能。

慕容捕看不見市長的內心劇場，只能儘可能詳盡的描述現場情況，到現在已經沒詞兒了。

怎麼還不說話，指望我能解析出這個箱子的用途嗎？

慕容捕盯着桌上小箱子裏規則繁複的紋路發獃。

室內的沉默剪斷了霍隨懿的思緒。

只想緩口氣，結果跑神了。

朝慕容捕歉意一笑：“我知道了。”一心二用的技能天生就有，字句都還記得，腦子裏轉一遍也讀懂意思了。

“和你想得差不多”霍隨懿和尚小箱子的蓋子，“這個東西，裝着今早進入滄浸的超量水元素。不過它，應該已經跑了。”

慕容捕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他跟霍隨懿和任言說猜想都是，水妖淹了滄浸城，估計馬上就要搞事了，海嘯屠城什麼的。

將小箱子轉過來，正面對着慕容捕，手指拂過開口邊緣的對稱銀色花紋，金屬光澤程度的流光閃過，便找不着接縫了，好似直接從樹立掏出來的實心木頭，加了些裝飾而已。

“裏面是一套妖怪進城的標配，壓制、穩固、隱匿，外面這條比較有意思，防止水元素散逸的。”

“散逸？”慕容捕不懂這些魔法呀，紋刻呀，但他看新聞，“異象水妖？”

新聞中跟“元素散逸”關聯度最大的就是異象。

霍隨懿不置可否，偏認可。

“誰會跟那種東西……”慕容捕掩不住厭惡，聲音都是爆開來的，職場上呆了小二十年，吼了半句才剎住車。

這種反應可以理解，霍隨懿也沒在意，只是今天緊繃太久了，笑不溫和，便不做反應。

愣了這麼一下，事兒又來了。

“歐陽競回來了！”來者比較激動，喘了口氣才想起這位塔尖領導可能根本不認識後勤部的一個小職員，“就是……”

“我知道他，怎麼了？”

來人遞過來一張紙，浸水后晒乾的皺巴巴的樣子，第一個字洇了墨，右下角的標誌基本完整，字跡是任言的。

霍隨懿點頭：“嗯，按歐陽競說的做。”

紙條捏在手裏，領在前面往下去。這上面的要求不是一張紙條一個口信就能搞定的，得自己上下跑動跑動。

“小霍！”出辦公室門，轉個彎，又被人叫住了。

來人是調度指揮。

霍隨懿資歷淺，性情隨和，至少職場上很隨和，中心塔里幾個上了點年紀還有一些級別的，都是這麼叫。

指揮走近了，壓低聲音說：“地方不夠了。”

這個霍隨懿真的沒想到：“西區和北區大半都是出城避難的，怎麼會？”

“那部分人確實天黑前就出城了，已經有安頓好居民，回來向我報備過的，但是……”

實際在滄浸生活的人，一定比紙面上多得多，所以才費那麼大勁勸說還沒被淹家的居民收拾東西去周圍城市避難。沒想到中心塔還是裝不下。

原地站了三秒：“六往上的樓層，保密文件保密設施，歸置緊一點鎖起來，人往上放。”

稱呼上隨意，行政關係還是嚴守的，調度指揮立正，吸了一口氣，想想這工程量和手下累了一天的那幫人，領命的話沒說出來，霍隨懿朝他輕鞠一躬，快步離開了。

中心塔有地下三層，霍隨懿研究運行機制時，在地下二層逛出來的。目測面積不比二層小，同其上層的建築一樣，已經裝有生命保障系統。

不過，霍隨懿沒有讓自己成為知道地下三層的人的打算，腦中閃過長長的避難船隊，還自動把背景替換成夜色。

重重壓下心中不適，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