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顧休語摘下兜帽，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我是聖女候選者之一的休語·顧，今日前來，是想告訴你，利利斯王國正在面臨巨大的危機。”
夢露公主的臉上閃過一絲兔死狐悲的悲傷，但很快又恢復原狀，似乎對這件事早有所料。
三個人的房間內，只有安娜莉卡又震驚又着急，整個人被從心中燃燒的橘紅火焰覆蓋，金黃的瞳孔被拉扯成一條豎線，像真正的龍瞳那樣。
她什麼都不知道。
顧休語握住安娜莉卡燒起來的手，繼續說道：“若非如此，女王陛下怎會讓王國的象徵——龍公主安娜莉卡離開王宮，甚至離開利利斯，交付到你的手上。”
安娜莉卡強忍悲悸，收斂自己的火焰，以免灼傷顧休語。
夢露公主嘆息道：“果然如此，從我看見她帶着安娜莉卡向我走來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會這樣的快。”
“但即便如此，”斯莫爾唯一的繼承人正色道，“我也不會讓你帶走夢回之境，它只能保護我的國家不受黑花侵蝕，卻無法解除墮落狀態，它救不了利利斯，救不了已經淪落的城鎮。”
顧休語不動聲色地汲取這段話裏面的信息量，垂下目光說道：“那如果我說，它已經沒辦法再保護你們了？如果我說，下一個利利斯就是斯莫爾呢？”
夢露公主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住嘴！”
她聲音冰冷地說道：“我敬重你是尊貴的聖女候選者，才給你這麼大的面子，但如果你想要詛咒斯莫爾，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擊殺你。”
顧休語穩重地選擇打嘴炮：“夢露殿下，您難道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這個世界正在發生某種不可逆轉的變化，夢回之境身為一國至寶，難道就沒有給您任何暗示嗎？任何有關於——”
“世界墜落的暗示。”
小聖女的黑髮慢慢地被染上白虹色的光，她的眼睛亮的驚人，逼迫地看着夢露公主，嘴裏說出來的話是最殘忍的預言。
“所有人都會死的，沒有人能逃走——你看見了嗎？世界墜落的那一刻，黑色的花瓣洋洋洒洒，為這個世界送終。”
她忽然收起所有波瀾壯闊的情緒，平靜地、一字一句地說道：“而我想阻止它。”
夢露公主獃獃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被那番世界即將毀滅的言論震驚到了，還是被小聖女要向末日討伐的宣言給震驚到了。
“不……”夢露還保有最後的理智，“我不能把夢回之境交給你，即使你的身上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力量，但就算世界毀滅，我也必須保證它不落入邪惡力量的手中。”
“我能感覺到，你的身上同樣也有奇洛耶魔王的力量，我不可能為了送走一個末日，又創造另外一個末日。”夢露公主的語氣越來越堅定。
顧休語抿了抿唇，瞳孔中的魔力緩慢流動，心中不免痛恨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這些人還要在乎這些有的沒的。
她抬起手：“抱歉了，公主殿下。”
夢露公主閉上眼睛。
然而顧休語卻猛的回過身，手中寒冰凝結，刺向某個方位。只見一個人影從冰雪中奔出，披着絲綢般的金髮，與她四目相對。
玻璃瓶中的科爾還在嚷嚷：“我就說這裏還有人吧！不相信血族之王的判斷，可是會死的哦！哼！”
顧休語反手一個賢者凈化術朝敵人砸下，指間冰刀乍現，切開夢露公主身上的繩索。
金髮人影抬手擋住凈化術，徐徐微笑道：“初次見面，我是來自領空的聖女修米婭，請相信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畢竟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修米婭適時露出悲傷的表情，低頭說道：“凌空墜落了，我的教母為了保護我，永遠地留在了那片黑色的火海中。”
顧休語噗嗤一笑：“這樣的表情我見得多了，別假惺惺的，而且凌空沒了，你來斯莫爾做什麼？”
不過這樣的表情倒讓她想起了與命運之輪關係匪淺的皮克斯，那傢伙在暴露后，就像這個修米婭一樣，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夢露公主警惕地看着這兩位“聖女”，眼神中是誰都不相信的懷疑。
修米婭攏了攏長發，露出一個堪稱瑰麗的笑容：“我當然，是來幫助你的，同為聖女候選者，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齊心協力。”
顧休語表面上不置可否，暗中積蓄力量，找機會給她會心一擊。
修米婭慢慢走近，掌心光芒凝聚：“為了表現我的誠意，我先送你一份禮物，請收好。”
顧休語瞳孔猛縮，就要後退，卻看見身旁的夢露直接迎上去，表情有幾分獃滯，似乎已經被控制住了。
顧休語伸手想要拉住她，然而手掌卻直接穿過她的身體，觸碰到修米婭伸過來的手心。
凌空聖女微微一笑，與她十指相扣，不容掙脫。
夢露的身影在光與魔法中消失，這只是一個幻術！早在夢露公主恢復自由身的那個瞬間，她就已經離開這個房間，逃往別處了。
修米婭笑不露齒，緩緩地說道：“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顧休語呼出一口氣，一臉“我是為了你好”的表情說道：“我怕這秘密會嚇死你，修米婭，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修米婭：“不，我從不後悔。”
顧休語的意識瞬間墜落到無底深淵，在渾渾噩噩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翻看，卻無力反抗。
一雙女子的手從她身後伸出，握住她的手腕，觸碰到手鏈的某個節點。
一瞬間，回憶手鏈光芒大作，嗡嗡地震動起來，似乎內部有什麼力量正要破壁而出。
咔嚓——
流光從崩碎的水晶中飛出，落入她的眉間，顧休語的意識瞬間恢復了清明。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團被黑色污濁的金光人影，捂住臉龐，發出尖銳而恐怖的叫聲，正是與她一同墜落到記憶深淵的修米婭。
她哭泣道：“不，教母大人，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求求您，代替我——去死吧。”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那是你的債，是你的辜負，是你當年犯下的錯誤。憑什麼讓我去死！？這不公平！所以我沒有錯！沒有錯！”
一段模糊的記憶連同哭嚎聲一起湧入顧休語的腦中，她艱難地捂住耳朵，想要隔絕與記憶伴隨的痛苦與絕望。
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驅散那些強烈的負面情緒。
“來我這兒，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