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卜老頭身死

第186章 卜老頭身死

王虎李弢在府衙前院,疑惑汝州城破后,賊兵眾多,今日不知為何街面上少了許多。府衙里殺了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後援的賊兵。決定派出探子兵去探查。

後院。

蝶衣迅速的沐浴完,去以前住的屋子裏找了件男裝穿上,來到前院。

王虎李弢將汝州情勢向蝶衣表明,太守馬如鳴在賊兵來犯前就已被太子軟禁,如今下落不明。

神武軍多數被太子調往商州駐守。領軍之將,雖然是太子的人,然而,兵將離心,很多士兵不認識自己的長官。

若敵人知曉大周太子在商州,勢必全力攻城,我方恐有所失啊。

“太子為什麼要調兵去商州?”蝶衣疑惑道。

“太子乃儲君,出入須有宮室,起居須有僕從,我汝州都沒有……”王虎說道。

蝶衣汗了。

“他帶了多少兵?”她問道。

“十萬!”王虎說道。

“竟然抽調了一半的兵力!若敵軍對我各個攻破,合圍商州,太子焉有命在。”蝶衣皺眉道。

王虎李弢紛紛點頭:“將軍言之有理,但我們已失去將位,兄弟們也才千把來號人,接下來怎麼辦?”

蝶衣思慮一番,說道:“大周的皇帝是個蠢的,毀我五洲,我們要再奪回來。援兵不知幾時到,只能先靠自己,一面抗賊,一面招兵買馬,動靜往大了弄。另要全力搜尋馬如鳴。”

二位將軍均表示贊同。

望望府衙大門,蝶衣說道:“外面好像很安靜?難道賊人不知我等已奪回了府衙?”

李弢說道:“末將已派人出去打探了。”

蝶衣噢了一聲,看着二人說道:“你們誰會做飯?”

王虎李弢一愣,茫然說道:“末將會一點點……”

蝶衣喜道:“既如此,就勞煩二位了,我也就吃一點點,哈哈……”蝶衣也會做一點點飯,但是她累了,想吃現成的。

王虎李弢面色發窘的站着不動。

蝶衣奇道:“怎麼了?是不是你們不會做?”

王虎支支吾吾的說道:“會一點,擔心不合將軍胃口……”

原來是這樣!

“儘管做去,兄弟們還得吃飯。”蝶衣說道。

兩位大漢提着刀,帶着殺氣去廚房了。

蝶衣跳上門樓,遠遠望出去,昔日人來人往的街道,死氣沉沉,氣氛凄涼詭異。

這該死的戰爭!

就要冬天了,百姓們該怎麼活!

身旁簡易的楚字大旗,隨風飄揚。

“該好好弄弄這旗了!”蝶衣目光沉靜堅定。

十月的風,凄凄冷冷。

不知不覺,夜深了。

一隊士兵悄悄摸近汝州府衙,探視街頭的動靜,只見府衙門口只有四個大頭兵在站着打瞌睡。

府衙大門大開,裏面不見燈火。

“楚蝶衣在裏面么?你看清楚了?”府衙外一人問道。

“稟軍師,看清楚了,決不會錯。”一人說道。

“好,她才一千人,我們有八千,這次我要你們一定給我抓住她!”那人又說道。

一人沖隊伍一揮手,火把迅速亮起來,隊伍散開,將府衙團團圍住!

守門的士兵驚醒了,剛要大叫,就被割了喉!敵兵衝進了府衙!

“軍師,府衙內沒人!”一人跑出來稟告。

“楚蝶衣詭計多端,你們要謹慎行事!去看看裏面!”被喚作軍師的男人吩咐道。

又一波人進去,回來稟告,府衙內確實沒有人!鍋灶是冷的!桌椅整齊,沒有那批千人隊伍來過的痕迹!

“怎麼可能,我的人今天才同她見過面!軍師,請相信我。”一男人急着說道。

“哼,那老夫親自去看看,看她楚蝶衣耍什麼鬼!”火把的照應下,走出了一個中年男人,素服儒冠,儼然是消失許久的卜先生。

士兵們簇擁着他往府衙內走去。果然,待了很久,並未見任何異動。

“軍師,他們不敢和我們正面對抗,定是逃了。”一人說道。

卜老頭簇着眉頭,心裏七上八下,他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府衙高高屋檐下的暗影里,掛着蝶衣和鷹衛。她探目望去,只見敵人中間簇擁的正是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卜老頭。

今日定不能叫你逃了!蝶衣發狠道。

卜老頭站在府衙院子裏,看着暗影重重的屋宇,只覺寒氣森森,不由打了個寒顫,對手下說道:“速速退出這裏!”

蝶衣見他想逃,準備出手,正在此時,一聲磁性清越的聲音,在夜空裏響起,蝶衣聽來,像是劃破黑暗的使者帶來光明的嚮往:

“卜先生,哪裏去?”林曦站在門樓楚字旗旁凜然說道,玄色大氅隨風輕擺。

敵兵大驚!

“軍師!他,他,他,他怎麼出現的?”站在卜老頭身邊的王不吝驚慌失措地說道。

卜老頭微仰起頭,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老夫今日絕矣。”

蝶衣不知林曦安排,恐擾亂他計劃,遂耐心躲在暗處看着。

只見林曦一聲令下,百名弓弩手出現在牆頭,瞄準了院內眾敵。

“這,這,這,我們外面的人呢?!”王不吝帶着哭腔說道。

外面的,他是指望不上了。

府衙大門轟隆隆關上了,外面響起一陣喊殺聲。

“卜先生,可願與本王談談?”林曦跳下來,走到他面前說道。

卜老頭頹然的點點頭,隨着林曦往府衙內走去。

蝶衣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忽然見林曦朝她隱身的地方看來,微微一笑,但腳下未停。

“啊,這麼厲害,我躲這麼遠他都發現了……”蝶衣心道。

見院內敵兵已被控制,蝶衣悄悄動身,跟着林曦,直到看到他們進了偏殿,才從屋檐落下,大搖大擺的走到正殿太守案后,坐下,手拖着腮等着。

偏殿很溫馨,幾個小廝不知何時出現在林曦身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先生請坐。”林曦做了請的手勢。

卜老頭依言坐下。

“先生機謀,曦很是佩服,趁我方吏治不穩,長驅直入,只是,先生此舉逆天而行,結局已註定,你們是不可能重奪江山的。”林曦說道。

卜老頭一臉的倨傲:“為何不可能?想當年我們打天下時,還沒有你們的旗號呢。”

林曦說道:“打天下,靠的不僅是武力,還有民力,仁力,德力,這些你們都沒有。”

卜老頭嗤道:“你與那楚蝶衣一個腔調,打江山當然要靠武力,坐江山就要靠官了,對官員們仁德,他們才會替你當好家,管好人,那些下民,無知又愚蠢,怎會理解你的仁德?”

林曦忽然哈哈大笑說道:“不瞞先生,此次我軍能重奪汝州,靠的就是你說的那些下民,好了,既然道不同,則不相為謀,先生在此歇歇吧,曦告退了。”

林曦命人封住偏殿,看守卜老頭。

來到正殿,就看到趴在案几上的蝶衣閉着眼睛,走近一看,原來是睡著了。

他輕輕的抱起她。

蝶衣猛然一驚,睜開了眼睛,看到一雙如月的俊目正微笑望着自己,她長舒口氣,腦袋往他懷裏蹭蹭,說道:“嚇我一跳。”

“多久沒睡了?再這樣就長不胖了,這裏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去睡吧。”林曦柔聲說道。

蝶衣貪戀他身上的溫暖,又往他懷裏縮了縮,帶着鼻音說道:“你身上真暖和……”

林曦嘴角微勾,抱着她走入後院內室,見房內規整,床鋪也乾淨,就說道:“你在此睡吧。”說完輕輕把她放下,誰知她卻拽着他衣袖不撒手。

林曦含笑拍拍她的後背。

此時外面隱約傳來喊殺聲,蝶衣聽見了,睜開眼睛,再無睡意,她翻身坐起,說道:“昨日我將一千神武軍藏到百姓家裏了,讓鷹衛帶你去找。”

林曦說道:“我知道,公建武和王虎李弢聯繫上了,你不用擔心,閉上眼睛再睡會。”

蝶衣知戰事緊急,他不能久留,就放開了他的衣袖,想了下,說道:“老卜頭,該怎麼辦?要審么?”

林曦說道:“讓小廝試試吧。你可以去看看。仗打完了,再來找你。”說完親了下蝶衣的額頭,就走了。

蝶衣攏了攏身上的長袍,起身來到前院偏殿,見卜老頭正端坐在墊子上,頭耷拉着,不知在想事還是睡著了。旁邊站着兩個面無表情的小廝。

見蝶衣進來,小廝躬身行禮,蝶衣問道:“他怎麼了?”

“快睡著了,此時的他情緒最脆弱。”小廝壓低聲音說道。

蝶衣立時噤聲。讚賞的看着小廝,真是人才,什麼都懂。偏殿佈置的溫馨舒適,有助睡眠。

她找了個坐榻,輕輕坐下,背往後一靠,耐心等着。

小廝悄悄靠近卜老頭,問道:“祁東聽命於誰?”

蝶衣見小廝問的問題有點意思,注意聽着。

卜老頭垂着頭,喃喃道:“薛芒。”

小廝繼續問:“薛家與東島人有聯繫么?”

卜老頭沉默了,身子搖搖晃晃許久,但並未作答。

小廝又問:“是薛芒勾結東島人刺殺楚蝶衣的么?”

卜老頭同樣只是搖晃,並未作聲。

小廝繼續問:“是尤世通與東島人勾結刺殺楚蝶衣的么?”

卜老頭突然抬起頭來,雙眼佈滿血絲,怒目瞪着小廝,嘶聲道:“楚蝶衣該死!她該死!”

小廝踢了他一腳,他搖晃着倒下,卻掙扎着爬起來,怒道:“竟敢如此對老夫,老夫可是讀書人!真是無知粗俗的下作東西!”

蝶衣見他如此嘶吼,應對自如,問小廝道:“他這可是醒了?”

小廝躬身稱是。

卜老頭這才發現室內還有人,渾濁的雙目看向蝶衣,呆住,怔然良久。

蝶衣起身,走到他面前,說道:“卜先生,可是認不得我了?我已長大了,你卻未老,還是當初在楚家村見到你的樣子。”

卜老頭仔細辨認片刻,顫抖着問道:“你可是楚蝶衣?”

蝶衣點點頭說:“是,我是楚蝶衣。先生請起來說話。”說著去扶他。

卜老頭抓着蝶衣雙臂,站起來,仍然盯着蝶衣仔細辨認。

他忽然伸出雙手,扼住蝶衣的脖子,一邊發狠一邊哭道:“你害的主公好苦啊,你害了我們所有人,當初我就說要殺了你,主公憐你是個女娃,豈不知養虎為患,到頭來,留下你這個禍患啊!”

他手上一邊推搡,一邊使力的掐着蝶衣。小廝要上前拉開他,被蝶衣制止了。只一雙充滿悲憫的眼神看着卜老頭,除了悲憫,再無其他。

“卜先生,歇歇吧,如今,你殺不死我了。”蝶衣掰開他的雙臂,退後一步,溫聲說道。

卜老頭驚愕片刻,突然跌坐地上,哭了起來,她如今連功夫都這麼好了,我敗了,徹底敗了。

“卜先生,當初你家主公憐我是女娃,如今,我憐你是個讀書人,本該留你一命,奈何,你不該屠殺無辜百姓啊。你所謂的天下,是什麼?如果沒有你口中下作的那些人,你什麼都不是。”

卜老頭讀書人的骨氣展露無疑,脖子一梗,怒道:“下作就是下作,愚蠢就是愚蠢,主公的臣民就該誓死為主公盡忠,卻轉而投到你的門下,他們都該死!”

蝶衣搖搖頭,說道:“朝代更迭,百姓卻是如一。是你們強加了自己的權利,於他們何干?!你們該問問他們的意見的。”

卜先生再要發狠說些什麼,蝶衣招手喚小廝道:“帶卜先生出去,向百姓表明他的身份,讓他見識見識百姓的力量。”

小廝臉上難得有了情緒,只見他嘴角邪邪一勾,躬身稱是。拉起卜老頭,往外走去了。卜老頭猶自罵聲不絕。

出了府衙。小廝們敲鑼打鼓,簇擁着中間的卜老頭,邊走邊宣告:這位卜先生是前商州王先的軍師,此次前來汝州,多為報復,縱容士兵屠殺無辜百姓,燒殺搶掠的就是他。

小廝還特意問卜老頭:“你說,這些下作之人可敢出來反抗你?”

卜老頭心裏發虛,可面上不顯。當他們走過了一條條街,百姓都沒人出來時,他得意的笑了,說道:“下作之人,只配作土作塵,焉敢有何想法?”

話音剛落,一十幾歲的男孩躥到他面前,啪往他臉上摔了把泥,拔腿就跑。

卜老頭呆住了。

小廝們不管,只管推着他,敲鑼打鼓繼續往前走。

又走過了一條街,隱在暗處的百姓蜂擁般躥出來。石頭,爛泥,木棍,都往卜老頭身上招呼。

卜老頭只管抱頭往小廝身後縮。可百姓們的棍棒泥巴,準確的落在他身上!一人喊道:“作死的老頭,枉讀聖賢書,豈不知,民不可欺!”

藏身於暗處的蝶衣,注目往這說話之人望去,見那人竟是當日在府衙同自己說話臉紅的書生。

卜老頭的衣衫已被撕爛,渾身贓污,鼻青臉腫,百姓們猶不解恨,一些人開始哭起來,大喊着死去親人的名字,悲傷與痛苦折磨着他們,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豈肯輕易放過?!

小廝們被擠出了人群。那位書生搖頭嘆息數聲,喃喃道:“民為水,官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焉敢欺民也……”

蝶衣大驚,原來古代早有人有如此見識!

她按捺不住,跳出來。小廝們見到她,紛紛行禮。

蝶衣指着書生對小廝說道:“幫我留住這位先生。”小廝們立刻有人左右架住了書生,書生悚然而驚!蝶衣朝他安慰一笑。

轉身面向群毆卜老頭的百姓們,做了個“止”的手勢,小廝立刻猛敲了下鑼,高聲喊停,百姓們收了手,有些緊張的看着小廝們。

蝶衣擠進人群,看着面目全非,癱在地上的卜老頭,悲憫的神情再次浮現。

百姓們面面相覷,這少年是這死老頭的什麼人,居然同情他?

“卜先生,民為水,官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切的權勢,不過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罷了,如今,你可明白?”蝶衣話音微顫的說道。

卜老頭只能用耳朵聽聲辯位,聽見蝶衣的聲音,嘴裏嗬嗬的朝她的方向挪來。

蝶衣往後退了一步,澀聲說道:“卜先生,楚蝶衣就此拜別!人本始於塵埃,你便歸於塵埃吧。”

說完,目光沉定,退出了人群。

繼而對小廝們說了聲:“帶上人,我們撤。”

率先邁步朝府衙走去。小廝們架着書生跟着蝶衣撤了。

百姓們愣怔片刻。卜老頭髮現沒了聲音,開始往前摸索着要逃,被人發現,有人呵斥一聲:賊子,今日且往哪裏逃?!群情再次激憤,棍棒拳頭雨點般的落在卜老頭身上。

漸漸地,他再沒有力氣逃了,身子軟下來,躺在了地上。這一生,終究是虛度了,他心中一嘆,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蝶衣對他是存了絲憐憫的,憐的是他作為讀書人的悲哀,憫的是他對主子的忠誠。

然而,逆勢而為,失道寡助,他與王先是註定失敗的。

卜先生的死訊傳到京都,林元昭要殺掉大牢中的王先。

有大臣勸諫,如今天下諸多小割據勢力,若大周一一平定,徒虛耗實力和國庫,不如下罪詔,嚴懲卜先生,卻多留首領王先些時日,那些小割據,小幫派,或會不攻自亂。

反正王先已是口中食,利用他做做文章,林元昭是十分願意的。

當即,林元昭將卜先生之死公佈天下,羅列了他數十條大罪,令其餘部眾乖乖投降,莫蹈覆轍。同時宣稱,大周乃替天行道,天命所歸,為天下人的歸屬!望四海歸一,棄暗投明!

寓意梁朝乃暗,周朝為明。有識之士認為,這是大周對半壁江山的梁朝,公開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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