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曲連環洞
兩人休息片刻，商量行止，獨角牛精便言道，不遠處有望月山九曲連環洞，有一好友居住。獨角牛精乃山中妖精所生，不久前洞府被其他妖類佔了，至親死的死，散的散，已流落了數月，眼下正打算前去九曲連環洞投奔好友。
大鈞剛來此界，人生地不熟，本不知去往何處，獨角牛精便竭力邀請李鈞同去望月山，一個勁勸說。獨角牛精所說的好友是個犀牛精，大鈞本不願和妖精同處，但剛得了混元道法，心中正想着找個無人的僻靜所在靜心修鍊，獨角牛精對自己又實在心誠，大鈞自己無別處可去，便答應了同去。
兩人離了小路，向南面群山中行進，在群山中翻來覆去竟走了兩天，大鈞何嘗受過這樣的罪，又餓又累，獨角牛精見了，便道：“大鈞兄，我背你。”
獨角牛精背負了大鈞，繼續又走了半日，才到了九曲連環洞所在的山谷。眼見前面參天怪石，兩人在石縫中攀援，不一會前面露出一個洞口，洞前的石壁上歪歪地刻着九曲連環洞幾字。獨角牛精大喜，喊了幾聲，洞中跑出了幾個不成人形的小妖，獨角牛精說明了來意，兩人被小妖們湧進了山洞。
進了山洞，走了不一會，裏面露出一個開闊地，石桌石凳亂坐了十幾個妖精，而這片開闊地四通八達，四周都是山洞入口。幾十個小妖精間站起一個大妖，那妖生得極丑，頭上生角，膀大腰圓，滿臉凶煞，足有一丈來高，那妖笑道：“這不是獨角老弟，真是太好了。”
獨角牛精趕忙上前，稱那妖為九曲大王，兩妖寒暄了兩句，那九曲大王突然用力嗅了兩下，說道：“慢着，有生人的味道。”
九曲大王說著便看向大鈞，獨角牛精連忙用手把大鈞的頭髮扯得更亂了些，撒謊道：“哪有什麼生人，這是我結拜兄長，狐狸精大鈞。”
九曲大王眼珠轉了轉，呵呵笑了兩聲，沒再計較。兩妖寒暄過後，九曲大王便為兩人安排洞府居住。九曲連環洞中通道甚多，洞穴連着洞穴，空閑處甚多，九曲大王便讓兩人自去選擇安身之所。
兩人走到洞穴深處，大鈞低聲道：“我不該跟你來的，我是人，他們都是妖，恐怕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們吃掉了。”
獨角牛精說道：“放心吧，大哥，你是我的兄長，他們凡事也會照看我的薄面，放心住下吧，我自會保護兄長。”
為了不被其他妖精騷擾，兩人便選了最偏僻的洞穴居住。
在九曲連環洞住下后，大鈞便一日一日按照混元道法修鍊。大鈞每一修鍊，便盤膝打坐許久，獨角牛精見了便很好奇，大鈞想起銅像道人嚴禁自己將道法外傳，便說自己正練習人類的養生法，對妖類無益。獨角牛精聽了，也沒懷疑，每天只是離開洞府與其他妖類相聚，或打獵采果，或嬉鬧玩耍。
大鈞在洞中一心修習混元道法，一開始還生怕其他妖精前來騷擾，時間一長卻也沒見什麼妖精尋來，而且獨角牛精每天都把食物和飲水送入洞府，給大鈞食用，大鈞便安下心來專心修鍊。日子一天天過去，大鈞的修鍊慢慢有了進展，隱隱有法力在體內生出，綿綿泊泊，隨意流轉。
秋去冬來，轉眼已過大半年的時間，眼見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獨角牛精帶回洞府的食物也越來越少，最後獨角牛精每兩日才帶回丁點的烤肉和堅果。這一天，大鈞實在飢餓難耐，只得停下修鍊，他只想，看來時間一久，自己的這個兄弟也漸漸忘記了結拜之情，自己畢竟是人類，而且整天白吃白喝，就是自己的子侄恐怕也厭煩自己了吧。
大鈞慢慢走向洞口，漸漸地聽見洞外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緊走兩步，駐足傾聽，正聽到一妖精說道：“獨角，看來你對你大哥不錯啊，有吃的東西自己都不捨得吃，送進洞給你大哥。”
獨角牛精的聲音：“那是我自己的事。”
那妖精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大哥不是咱們妖族，他是生人，眼下山裡再也難找到吃的了，咱們不能放着一個生人不吃，讓大家都餓死，現在大王不在，這裏我說了算，你立刻讓開。”
獨角牛精：“有我在，休想吃我大哥，除非先殺了我。”
那妖精：“你何苦護着一個生人，咱是妖他是人。哎，看在你和大王交好的面子上，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如果再找不到吃的，大夥也只能殺了你大哥燉了吃，就算大王回來也不能怪我灰皮，總不能放着生人不吃讓大家餓着。”
大鈞聽了，心下又驚又怕，妖精吃人可真不是假的。耳聽得洞外腳步聲遠去，不一會獨角牛精走了進來。獨角牛精看見大鈞，便道：“大哥，你都聽見了？”
大鈞點點頭，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妖精，似乎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顯然入冬后加上九曲大王有事離去，便食物匱乏，或許其他妖精不願把食物分給自己一份，這個獨角牛精就把自己的那份分出來給自己食用。大鈞想着，自己是誤會了這個妖精，他本沒把這個結拜兄弟當真，這時卻認真看了幾眼，心中有些感動。
獨角牛精便傻笑，說道：“我身體強壯，餓幾天都沒事。”
大鈞沉吟了片刻，便道：“我要離開這裏了。”
獨角牛精吃驚道：“兄長要去哪裏？”
大鈞便道：“我要去尋訪仙山，拜師學藝。”
他自知自己在這裏不能再呆了，而且修習混元道法雖然修鍊了一些法力，可青銅道人所傳授的道法中卻沒有任何防身的法術，自己應該找個門派修鍊一些防身法術才好。
大鈞看向獨角牛精，又說道：“獨角，你也去吧，難道你想一輩子當個小妖？等陽壽到了，便要墜入輪迴，世世受苦，學了本事，修得長生才是上上之策，就算修不成神仙，也能修個半仙之體，做個大妖，自己擁有一座洞府，有一群手下，也好過一輩子做個小妖。”
獨角牛精聽了，眼中更露出佩服之色，更加敬重大鈞，說道：“我怎麼就想不到這些，還是兄長有見識。我聽你的。”
兩人主意已定，又商量着只怕其他妖精生事，便決定偷偷溜走。
待到入夜，兩人悄悄從洞府中走出，輕手輕腳走動。兩人轉出山洞，走到九曲連環洞眾妖聚集的空地，卻見幾隻小妖正聚在篝火旁說笑玩鬧，看樣子無論如何也溜不過去的。兩人遲疑片刻，身後來了幾隻巡夜的小妖，叫道：“幹什麼呢？”
獨角牛精心虛，拉了大鈞就跑，這一跑，幾個妖精嘈嚷起來，很快就聚了幾十個小妖從後面連喊帶追，獨角牛精只道：“壞了。”兩人慌不擇路，直往無人的路上跑去。這九曲連環洞真是洞洞相連，似乎無窮無盡，兩人穿過一個個洞口，轉了不知多少圈，跑進一個大洞后，卻再無出口。這裏鋪設着獸皮為毯，寬大石椅高高在上，獨角牛精識得，正是九曲大王的洞府。兩人直跑進內室，插上門栓，大口喘息。
耳聽得外面喧嘩起來，有小妖呼喊拍門，大鈞心下更是焦躁，這些妖精鼓噪起來更難理喻，一會定會殺進來吃了自己兩人不可。大鈞心下焦躁，更無法可想，外面的小妖們開始推門，好在九曲大王的卧室石門很是堅固，獨角牛精用石柱頂住門栓，兩人奮力搬運重物擋在門口，外面的小妖喧囂了好一陣，也沒弄開石門。
待又過了片刻，那名叫灰皮的領頭妖精吩咐小妖看守房門，外面的小妖停了喧囂，似乎散去，卻依舊有腳步在外面來回走動，在外面看守。大鈞見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沉靜下來，打量着九曲大王的卧室。
剛才心慌意亂，並不曾細看，這時大鈞仔細一瞧，眼睛立刻緊緊盯在了石床床頭之上，那裏懸挂着一隻精美的小手鼓，發出微微的黃色光暈。整個卧室並無多餘之物，而那隻小手鼓又實在是奪人耳目，就連獨角牛精也一眼就看到了那隻小手鼓。兩人對望一眼，獨角牛精便道：“是個寶貝。”
寶物？大鈞來這一界之前，只在書中讀過什麼什麼寶物之類，包括濟公的扇子，鐵拐李的葫蘆，那一件寶物不是大不凡之物？大鈞再看那小手鼓一眼，砰然心動。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去，獨角牛精伸手取下小手鼓，捧在手中興奮地看了幾眼，交到了大鈞手中，只道：“兄長，你見識多，看看這是什麼？”
大鈞拿在手中細細查看，便見手鼓太過精巧，令人愛不釋手，手鼓的側面還刻着四個精美的小字，“小攝魂鼓”，大鈞見了，心知這小攝魂鼓一定是個寶貝，心跳更加快了幾分。大鈞反覆揣摩后，卻沒見什麼異常之處，輕輕擊打幾下，發出鼓樂之聲，聲音雖然好聽，卻也沒見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大鈞只想，九曲大王不可能把一隻普通的樂器放在床頭吧，恐怕粗魯的妖精沒有那些雅興，這精美的手鼓從名字看應該不是凡物才對，只是自己不知如何使用。
大鈞見獨角牛精在旁躍躍欲試，就交給獨角牛精去擺弄，獨角牛精捧在手中，左看右看，也學着大鈞的樣子輕輕擊打幾下，同樣未見什麼異常之處。
獨角牛精把小攝魂鼓依舊交還給大鈞手中，在一旁胡亂地出些主意，大鈞聽了只是搖頭，不敢亂加嘗試，眼下形勢險惡，生死難料，這個寶貝可能就是轉機。眼看着大鈞握着手鼓苦思冥想，過了好一會，大鈞突然興奮地抬起頭來，沉吟道：“這下可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