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擔心

何正林此時竟然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臉無奈地說道:

“爹，錯了，你別生氣了。”

蘇燦撅着嘴沒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想，像何正林這樣的人，娶姨太太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再說自己憑什麼生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燦真的有些生氣。

書房裏兩個人陷入了沉默，蘇燦聽到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另外一陣腳步聲被淹沒了…….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佳麗穿着性感迷人的睡衣出現在門口，嗔怒地說道：

“老爺，你說好的今晚去我屋睡，你怎麼來書房了？”

何正林瞪了她一眼，說道：

“你回房間吧，我有事。”

佳麗站在門口沒有走的意思，只是委屈地注視着何正林。

何正林沒有騙女兒，他娶佳麗純屬無奈，當年他在街上救下佳麗，誰曾想佳麗要以身相許，何正林不答應，佳麗是尋死覓活……

英雄難過美人關，最終何正林動心了。

何正林闖蕩上海灘多年，心思縝密，老謀深算，他對佳麗動心之後，又害怕佳麗是軍統或者日本人給他使的美人計。

於是，他對佳麗展開了調查，調查后他發現佳麗根本不是軍統的人，再說佳麗要是軍統的人，恐怕他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所以他一直擔心佳麗是日本人派來的姦細，但是，這兩年他又沒發現她有什麼疑點。

這讓何正林很困惑，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何正林晚上一直在自己房間一個人睡覺。

只是他的這種擔心，從來沒對任何人說起…….

蘇燦用鄙視的目光看看佳麗，說道：

“你怎麼還不走？”

佳麗有些委屈，她用可憐的目光看了何正林一眼，還是沒有走的意思。

蘇燦走過來，說道：

“我和我爹有話說，請你出去！”說完，她把佳麗推了出去，然後關上們。

佳麗跺着腳憤憤不平地走了。

何正林對蘇燦的舉動並不吃驚，因為若雲要是不講理，發脾氣來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何正林突然看到蘇燦光着腳，沒穿鞋，眉頭一動，吃驚地訓斥道：

“若雲，一個女孩子不穿鞋到處亂跑成何體統?地板太涼了，小心腳着涼，你坐着，爹給你去拿鞋。”

蘇燦心裏一驚，連忙拉着何正林，說道：

“爹，沒事的，我在日本習慣了。”

何正林生氣地大聲說道：

“你在日本就沒學什麼好習慣嗎？以後不許光腳走路，聽到沒？”

蘇燦諾諾地說道：

“爹，別生氣，我知道了。”

這是蘇燦回到上海，何正林第一次發火。

蘇燦其實心裏很高興，因為她已經從何正林剛才的話語中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爹，鈴木今天來有什麼事？”

蘇燦想再試試何正林對日本人的態度，冒險問道。

何正林不假思索地說道：

“他來能有什麼事？除了讓你爹當漢奸幫他們做事，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何正林頓了頓，繼續無奈的說道：

“日本人有一批軍火，下星期要運到撫順，需要用倉庫和碼頭。”

何正林絲毫沒有隱瞞女兒的意思，說出了鈴木浩二的來意。

“爹，那你白天為什麼不告訴我?”蘇燦問到。

何正林頓了頓說道:

“白天，人多眼雜怎麼能亂說呢?”

蘇燦可以判定，何正林沒變，他討厭日本人，要不是日本人當年拿若雲來要挾他，他是不會當漢奸的。想到這蘇燦說道：

“爹，都是我不好，要不然你也不會和日本人合作。”

何正林嘆口氣，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他無奈的說到：

“若雲，爹這輩子漢奸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但是你，你不一樣，爹希望你……”

蘇燦似乎猜到何正林想說什麼，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何正林不解的看着她。

蘇燦悄聲說道：

“爹，家裏有賊。”

蘇燦此言一出，何正林嚇了一跳，心想，“若雲”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細心？

蘇燦說完就後悔了，但是她不說，又害怕何正林心裏沒底，以後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對日本人的不滿，那就危險了。

何正林瞪大眼睛好像不認識眼前的女兒，問道：“你怎麼知道？”

蘇燦敷衍道：

“我猜的，日本人當年能給我用美男計，我想，他們肯定會找人監視你，所以，爹，您以後在外說話時一定要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你不喜歡日本人。”

何正林點點頭，女兒說的對，日本人肯定在背後監視他，但是到底誰是日本人的姦細，他到現在都不知道。

何正林一臉寵愛的看着女兒，眼裏有了淚花，女兒長大了，知道關心他了。

“若雲，你長大了，爹真高興。”他聲音低沉地說道。

蘇燦此時好像是若雲附體，竟然抱住何正林小聲哭了起來。

她哽咽的說道：

“爹，都是我的錯，我以前太任性了…….”

蘇燦能理解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也能理解一位女兒對父親的愧疚。

她在心裏對若雲說道，若雲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爹的。

何正林心情激動，女兒終於回來了，而且越來越懂事了，這讓他感慨萬千…….

他擦乾蘇燦臉上的淚水問道;

“你覺得那個人是誰？是佳麗嗎？”

蘇燦搖搖頭。

何正林眉頭緊皺，疑惑的看着她，

蘇燦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我會查清楚的。”

何正林笑了，說道：

“還是，爹來查吧，你去睡覺吧。”

那天晚上，蘇燦一直在想，到底誰是日本人的姦細。

劉風是桂叔找來的，難不成是桂叔？不，不可能，日本人不會那麼傻，既然桂叔是姦細，日本人就不會再派別人來。

那會是誰呢？吳媽和若雲感情最深，她不可能是姦細。

那就是佳麗了，她極有可能是日本人的姦細。要不然就是阿香，或者阿三……

蘇燦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把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還有每個人的動作在腦海里，慢慢過了一遍。

她猛然睜大眼睛“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在分析別人時，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差一點誤導了自己。

作為一名特工，不能只看事情的表面，必須剝絲抽繭，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在分析別人時，更不能以自己的主觀意識為判定基礎，應該客觀的去分析每一個人。

先入為主是極其錯誤的，她可以排除桂叔，但是她不能排除吳媽。

一想起吳媽，她突然感到背後發涼，心裏開始緊張。

今天晚上，吳媽為什麼去書房？難道是真的去找若雲嗎？

如果是，那為什麼她上樓時的腳步，是那麼輕？那種腳步很明顯就是怕別人發現她，她才踮起腳走路。

還有，何正林進書房后，為什麼吳媽要躲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蘇燦之所以知道吳媽沒走，是因為她根本沒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吳媽後來是因為佳麗來書房，才下樓的。

難道吳媽真的是日本姦細？

可是這講不通呀，她和若雲最親，她為什麼要當姦細，如果她是姦細，那她又是什麼時候和日本人合作的？

一系列的問題突然都出現在蘇燦的腦海里，蘇燦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打了打自己的頭，希望自己分析錯了。

如果真的是吳媽，那就太糟了，吳媽最了解何若雲，如果她對蘇燦起了疑心，那對蘇燦將是致命的…….

蘇燦此時真希望那個姦細是佳麗，因為她知道何正林對佳麗是有防備的。

到底誰是呢？

為什麼吳媽今天晚上的行為，有些地方講不通？。